梁千歌一到樓下，剛把口罩拿出來，路上就開過來一輛黑色的SUV私家車，車子響起鳴笛聲。

  梁千歌順勢看去，就見副駕駛座的車窗打開，駕駛座那邊，隱隱窺見的，果然是薄修沉。

  梁千歌掩下上翹的唇角，老神在在地把口罩戴上，做賊似的瞄了瞄旁邊，見沒人偷拍，這才矜持地走到車旁，拉開車門坐進去。

  二月底的海市還有些涼，車裏開著暖氣，梁千歌覺得自己剛才下來時吹得一脖子風，這會兒已經都被暖意消融了。

  薄修沉滑上車窗，偏頭看她一眼，說：“地方不遠，一點半前，一定送你回來。”

  梁千歌慢吞吞的把口罩拉到下巴位置，看著前方說：“你不是去英國了嗎？”

  薄修沉說：“對方來中國了，就在海市簽的約。”

  梁千歌問：“那你怎麽知道我來海市了？”

  薄修沉說：“想知道不難。”

  梁千歌瞥了他一眼：“那你找我幹什麽？不是說好了考察期，隻有我有權力找你，你沒權力找我嗎？”

  前麵是個紅燈，薄修沉將車停下，他看向她，語氣無奈：“我至今不知道考察內容是什麽。”

  其實梁千歌也不知道，考察隻是順口說的，為了維持住那點微薄的麵子。

  這幾天她也考慮過，到底應該考察什麽，有過幾個設想，都被她否決了。

  現在薄修沉問起，她還是理直氣壯的：“你不用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已經被我記錄在案了，你平時怎麽樣就怎麽樣，最後我自然會評分。”

  一聽就是鬼扯。

  但薄修沉笑了一聲，問她：“那現在多少分？”

  “負八十。”

  薄修沉：“？”

  “負？”

  梁千歌說：“你騙我的事，不計算的嗎？負八十算好的了，要不是我崇尚百分製，你就是-9999999。”

  前麵紅燈變了燈，薄修沉繼續往前開，問：“原本是負一百，漲的二十是什麽？”

  梁千歌沒說話。

  薄修沉看向她。

  梁千歌皺眉說：“好好開車，看前麵。”

  薄修沉隻得轉回視線。

  過了一會兒，車子停在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館門外，梁千歌看了眼招牌，戴上口罩，推開車門走下去。

  薄修沉提前定了位置，他們定的二樓，是包廂。

  進入包廂後，室內空調的溫度很高，薄修沉將外套脫下來，隨手掛了起來。

  他裏麵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下身西褲，肩寬腿長，腰臀比例也完美，顯得整個人挺拔頎長。

  他手拿著菜單，站在那裏跟進來的服務生點菜。

  今天中午外麵難得有點陽光，雖然不暖，但看著唬人，就像天氣很好似的。

  他們這間包廂窗戶，對著的是菜館後院的小竹林，青翠欲滴的竹葉在陽光的投射下，釋放出斑駁的光影，倒映在窗戶下麵的地毯上。

  有一縷陽光比較調皮，照射進來後，又往前麵邁了小半步，光圈偏偏映到了薄修沉左邊側臉上，又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打出一條杠。

  梁千歌盯著那條光暈呆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薄修沉偏過頭來，拿著菜單問她：“這些夠嗎？”

  梁千歌猛地回神，眨了眨眼睛，說：“夠了。”

  薄修沉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服務員離開時順手關了包廂門，薄修沉轉過身來，朝著梁千歌走去。

  梁千歌看著他越走越近，伸手掩蓋似的將口罩取下來，偏頭看向窗外，說：“這兒居然還有竹子。”

  薄修沉停在半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說：“恩，專門辟了一片空地，移植過來的。”

  “挺有意境的。”海市的市中心寸土寸金，居然辟這麽大一塊區域專門種竹子，菜館的老板也挺有錢的。

  薄修沉見梁千歌目光盯著竹子，就跟八輩子沒見過似的，恨不得貼窗戶上往外看，他知道她不想跟自己說話，便也不說了，坐到了旁邊沙發上。

  又過了一陣，服務生送來餐食。

  等菜色都上齊後，梁千歌終於看夠竹子了，紆尊降貴地走過來。

  這些菜都是家常菜，但用料是真的新鮮，配料又很特別，吃起來比一般的家常菜好吃太多倍了。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無怪人家能在海市市中心開這麽一家店。

  梁千歌專心吃飯，吃了一會兒，電話突然響了。

  她拿起來看了眼，是春堇。

  春堇在那邊問：“什麽時候回來？”

  梁千歌看了眼手機上方的時間，說：“才剛一點，下午不是兩點開始嗎？”

  “那你就兩點回來？”

  梁千歌咀嚼了兩下嘴裏的食物，脫口而出：“薄……不是，向晉南說，一點半之前能回去。”

  梁千歌感覺薄修沉的視線落到了她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放下筷子，把臉別到了另一邊。

  電話那頭，春堇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果然跟薄總在一塊兒！”

  梁千歌睜著眼睛說瞎話：“沒有。”

  “你都說漏嘴了！”

  “你聽錯了。”

  梁千歌臭不要臉，把春堇氣得高血壓都要犯了，最後她還比春堇先掛電話，挑戰春堇的憤怒底線。

  丟開手機後，梁千歌繼續拿著筷子夾菜，就感覺身邊某人的目光越來越灼熱。

  她沒膽子跟薄修沉對視，開始瘋狂扒飯。

  結果嗆了一下，直接捂著嘴咳嗽起來。

  薄修沉歎了口氣，伸手替她拍背，無奈的說：“慢一點。”說著，把自己的水杯遞給她。

  梁千歌杯子裏的水已經喝完了，她捏著薄修沉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剛把杯子放下來。

  就聽薄修沉問：“向晉南？”

  “咳！”梁千歌一下又嗆到了，連著咳了好長時間。

  薄修沉一邊給她順背，一邊語帶幽怨：“我就這麽見不得人嗎？”

  梁千歌心想也不是這個意思，她被薄修沉這語氣弄得有點焦躁，直接說：“我怎麽跟春堇說，我不要麵子的嗎？”

  “那我去說？”薄修沉說。

  “你要敢說，你就負兩百。”

  薄修沉：“……”

  梁千歌又喝了一口水，用一種大老板哄小蜜的語氣，歎息著說：“你懂事一點，不要老想著證明地位，我有時間會考慮你的，要不給你買個包？”

  薄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