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四日，天朝與北狄本相安無事。因北狄收納天朝一批流亡罪犯，天朝勒令其接期交還無果，大元帥聖尹參奏：“今北狄如此無禮，是不守臣道，目無法紀也。前又勾連東夷，西戎二處，誘其叩我邊關。久不賓服，必成後患。自文宗一朝以來，天朝諸帝莫不切齒咬牙而恨北人之變亂也。幸陛下登基，內立法度以安天朝。微臣不才，願為陛下外樹威嚴，以伸天朝之氣，並顯皇帝之聖。”上表請求出師伐北，眾臣附曰：“休養生息已定，天下安樂，四方無事，正可乘此機成不世功業，一統天朝。”於是仁宣帝授聖尹節鉞，點起大軍，號為二十一萬，出師北伐，並派劉弘等相助。

  ??皇甫崇與劉夕筠募役期至，又往武殿司參軍，於路無話。聖尹大元帥托言操演兵馬於青雲山，率士卒晝夜兼行。北狄至天朝兵馬行了多時，方才省悟，亦稱操演，遣元帥石萬裏，副帥厲天彪，及麾下大將邢正恭，顏欽等，號有兵馬二十二萬，亦往青雲山來。

  ??聖尹大元帥教：“休望敵到，先速拿了青雲諸關，此地進可攻，退可守，可倚為將來伐北之根本也。”令前鎖口藍皓一路過魚鱗關先打狂風山①。藍皓乘兵勢勇猛，掩殺襲之，八麵攻山。北狄無法抵擋，棄山而走，緊守一夫關②。藍皓攻打多時，不能下。聖尹大元帥到時，敵帥石萬裏等亦引援兵至，關上升起北軍旗號，厲天彪於旌影裏大罵：“我北國遼原有雄兵千萬，正要教汝等死無葬身之地！”聖尹大怒而擲盔：“老夫縱送這把枯骨於此間，也要拿下此關！”

  ??於是聖尹升帳議事。伯鴻回時，隻道大元帥令不可輕敵。次日皇甫崇隨軍看關，但見：

  ??城牆五丈，山崖萬仞。青雲縈繞，殺氣混沌。

  ??關上插著石萬裏偽帥字樣，北人火器一字排開，眾軍無不驚懼失色。伯鴻大罵：“北人無恥，破爾皇好生之功！”敵帥石萬裏，騎卷毛赤兔，舉望月潑風刀，於關上尋視，不時還罵曰：“天朝有勇士，且來送死，免汙刀斧！”安士信自負勇猛，與手下百餘衝出，劉弘止之不及。比到關下，敵一帶羽弓將躍出，喝到：“吾乃北朝大將蕭觀也！放箭！”發一聲喊，北人列弓朝坡，弦動霹靂，矢如雨下，安士信前軍俱中箭而倒。劉弘急令鳴金召安士信等返回，百餘人早折了一半。石萬裏下馬倚牆長笑：“看爾等如何近得吾關！”

  ??聖尹怒道：“石萬裏，你敢下關死戰嗎？”

  ??石萬裏仰天大笑：“聖尹，途窮日暮！爾使激將法，吾自幼飽讀兵書，怎會受爾騙誘！”

  ??另一副手邢正恭附和曰：“石帥下關之時，便是爾等祭日！”

  ??皇甫崇心道：此關近則萬箭齊發，火器振響，屍骨無存，徒送死耳！聖尹大元帥有何妙計可破關？

  ??暮煙初籠，號角吹寒。聖尹等與北軍對峙一日，領兵回營。皇甫崇但見其與劉弘，博明二人畫策。

  ??是夜，人馬嘶亂。皇甫崇驚起，出帳視之，見一營之人多起。伯鴻慍斥：“前軍有變，爾但安守此間即可，不可失驚打怪！”亂了半夜，方才無事。次日才知聖尹等料定石萬裏口雖稱不下關，其軍有異，必派人劫營。果然邢正恭與將領黨世狼，黨世虎衝天朝前鋒營，先鋒關雄受命埋伏，敵軍隻劫到空寨，旋即被圍。黨世狼冷箭射關雄馬，關雄步戰斬之。邢正恭被圍，左衝右突，北人死戰。關雄依命放開一處，北人俱奔回關，半路正有曹飛埋伏在彼，二度重圍。一場好殺，北人死者無數。邢正恭，黨世虎雜在軍中逃生。

  ??午後，劉夕筠忽來招皇甫崇道：“去看審敵將邢正恭。”皇甫崇驚問：“某聽其已逃遁，如何被擒？”劉夕筠笑：“以聖尹大元帥神機妙算，有何不知！大元帥料其兵敗，石萬裏必閉關嚴防，不使敗軍近關（防天朝追殺），邢正恭隻能從關左險地逃生。因伏下一支慣翻山越嶺之軍，邢正恭被首將黃虎生執，黨世虎被一卒千延踹下山崖墜死。”皇甫崇聽得入迷，連連點頭。

  ??中軍圍得鐵桶相似，無數人馬看審敵將。邢正恭被綁縛成一團，聖尹虎踞帳上：“無禮之輩，若憐殘生，且說石萬裏去向！”眾人議論紛紛，堅毅清咳一聲，雜音俱歇。

  ??邢正恭告：“某無名下將，委實不知。”

  ??聖尹冷笑，道：“無用之人，堅毅，取匣來！”堅毅早捧一匣在手，此時獻之。聖尹持匣問：“汝可知此匣放的是何物？”

  ??“不知。”邢正恭抖如篩糠。

  ??“哼，是爾等往來書信！爾關內將領李益盜此書來獻，隻說投誠。石萬裏在何處，汝盡早招了！”聖尹抖擻神威，白須飄飄。

  ??邢正恭哭告：“石帥現的不在關內，昨因糧草未至，往荊棘道③催之。”聖尹喝：“饒汝殘生，先留爾一條狗命！”叫推下囚係軍中。待去得遠了，聖尹開匣與眾視之，空無一物。眾皆欽服：“元帥妙計！”

  ??聖尹笑曰：“吾素聞邢正恭與李益不睦，正可乘機用之。石萬裏不在，此關必破！”傳令全軍準備。

  ??皇甫崇回營，伯鴻教軍中望一夫關火起為號，聽候調度。

  ??寂寂人定時分，關內城樓突冒烏煙，繼而烈火似拔地而起，上衝雲天，與山勢齊。聖尹發令：“時辰已到，殺敵報國！”親帶頭衝鋒。皇甫崇隻覺前軍一動，勢若狂潮奔湧，奔殺呐喊，殺聲動地。眾軍擁至一夫關下，關上早有天朝龍旗，迎火光映射矯影，龍騰於淵。眾軍歡呼，便即奮力攻門。

  ??城樓既燒，火器無功，關牆敵軍奔走逃生。關口被巨木捶開，天朝軍隊湧入，高呼萬歲，趕殺敵軍。皇甫崇四探隻見關內北人逃盡，敵屍橫七豎八。廢墟處處，瓦礫鋪地。正遇具羅生也殺至此處，皇甫崇問：“聖尹大元帥如何安排，以破此關，兄可知之？”

  ??具羅生遙指關左：“黃虎將軍領某等從小道進發，先縱火焚燒神機營④倉房，再趕至城樓插天朝旗號。”

  ??天朝得了此關，人又叫：“石萬裏來了！”皇甫崇與具羅生急登高而望，見石萬裏引一軍至關下，聖尹按著女牆大笑：“石萬裏！今日如何？關塧已屬我朝矣！”

  ??石萬裏羞憤大叫：“聖尹老匹夫！乘吾不在，攻下此關，若吾在關上，你敢正視此關否？今但爾自矜智謀，辱我而已！此關已陷，我有何麵目見天君？”將刀望頸中一勒，厲天彪止之：“石帥，須防聖尹偷襲！”聖尹冷笑：“螻蟻尚且惜生，何況石帥你堂堂男兒！你回軍準備，再來決戰，吾不趕汝！”石萬裏等憤憤而退。

  ??聖尹教毀去火器，使盧羽等報捷。與眾將大會：“石萬裏經營此關數年，今被吾笑納矣！”

  ??此關攻破，北狄門戶已開。聖尹步步為營，各路軍馬到齊，方繼進北上。

  ??①狂風山：北狄山名，在魚鱗關北。

  ??②一夫關：北狄關卡，因其險峻，山人案俗稱為一夫關。

  ??③荊棘道：北狄路名，在一夫關東北，連通一夫關與揚武[北狄城池名]。

  ??④神機營：北狄佩備火器的軍隊。

  ??配《十麵埋伏曲》，譯畢大汗俱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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