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大災了一個變

  ??一處臨時的營地——其實也就是一堆麵黃肌瘦的難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周圍圍了一圈膀大腰圓的帝國兵而已，但這已經是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僅有的休息機會了。

  ??在保護圈內，一片獨立出來的空地上，小室孝等學園小強七人組和那名叫南裏香的禦姐女警久別重逢，正在交換著別離以來各自的經曆，而我則在一旁無聊地抬頭望天，一邊教小蘿莉愛麗絲玩泡泡出品的pnp，另一邊下意識地在水銀燈翅膀上梳來梳去——從阿賴耶那養成的習慣，看見羽毛就想拿梳子，上次安薇娜變成烏鴉在陽台上休息，我習慣性地一梳子下去嚇的那小女仆掉了一地的雞毛。

  ??不過幸運的是，水銀燈本人並沒太大抗議，盡管始終習慣性地板著小臉，麵朝另一個方向，但看她翅膀微微抖動的樣子……貌似很舒服？

  ??另一邊，鞠川靜香和南裏香警官之間的交談聲雖然不大，但也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我耳內。

  ??“……異世界？你們說在那個巨型變壓器爆炸之後……你們都到了異世界？”

  ??這是南裏香的聲音。

  ??“啊，說來真是不可思議呢，這種隻有在小說裏發生的事情，不過真的嚇了我一跳哦，”這是鞠川靜香，“從眩暈中恢複之後就直接被好多黑衣人包圍了，他們二話不說就要抓捕我們……耕太的槍支走火打中他們之後竟然會仿佛打在能量盾上一樣，發出‘biu’的一聲~~~然後我們就被抓起來了……”

  ??“這是何等詭異的描述能力，完全沒有說在重點上……”南裏香的聲音聽上去萬分無奈，對自己這位有點脫線的密友一點辦法都沒有，“那這些就是你們在異界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嗎？唔，是挺黑的。”

  ??小室孝被這個說話沒把門的女警弄得一頭黑線：“額，怎麽說呢，這些穿著黑色機械鎧的算是帝國正規軍吧，雖然看上去很可怕，但都是朋友，恩，也是非常非常厲害的軍人。”

  ??言下之意很清楚，看在朋友倆字的麵子上，南大姐你口下就積點德吧！這一圈可都是殺人不眨眼滅門不手軟走著是災難停下是核彈的變態啊，你小嘴吧嗒兩下指不定這裏三十多難民就被吧嗒掉了！

  ??不知道聽沒聽懂小室孝的言下之意，南裏香隻是嗬嗬輕笑了兩聲：“這樣啊，虧我一開始那麽擔心你們，不過……既然到了那麽安全的地方，為什麽還要回來呢？這裏，已經沒有回來的必要了……”

  ??小室孝臉色一陣尷尬，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從上帝那走後門改簽國籍的那檔子破事抖摟出來。

  ??而毒島冴子則由於提前知道了很多事，敏銳地抓住了對方的最後幾個字：“沒有回來的必要？為什麽要這樣說？！”

  ??“因為……人類已經完了啊……”

  ??“什麽？！”這次就連始終在偷眼觀察帝國兵裝備的平野胖宅也忍不住驚叫了出來，“這……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南裏香低著頭低聲說道，看上去似乎失去了全部鬥誌，顯得格外沮喪，如此一個強勢禦姐現在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在職責的驅使下領著這最後的幾十名難民在曠野上不斷前行而已，至於目的地？那種東西一開始就不存在。

  ??似乎已經沒什麽說的，南裏香在沉默了幾秒種後來到了我身邊，在她身後，一臉茫然的小室孝等人和麵色複雜的毒島冴子也跟了過來。

  ??“剛才靜香告訴我，你就是異世界的最高首腦吧，”南裏香從一個微妙的角度向我深深鞠躬，恩，確實很深，“非常抱歉，剛才說了失禮的話，雖然現在我仍然覺得無法把你和帝國統治者這樣的大人物聯係起來……額，抱歉。”

  ??我一頭黑線：話說果然不愧是能在萬千死體中七進七出的猛大將南裏香啊，除了狙擊槍之外，她那張嘴扔出去恐怕都算個d***了。

  ??“不客氣，”帶著微妙的表情確認了對方剛才確實是無心之失之後，我朝旁邊努努嘴，“先坐吧，找我有事？”

  ??南裏香在我旁邊坐下，臉上已然是極端嚴肅的神情，我當下知道，劇情任務……額咳咳，要說正事了。

  ??“我不知道你們可以帶走多少人，但至少……希望您可以帶走這裏最後的幸存者，還有靜香他們，帶他們走吧，越快越好，離開這個世界，或許這樣說很沒骨氣，但是……求求你，帶走人類最後的幾個火種吧！”

  ??“喂喂，南警官，這樣說可不是你的作風啊！我們帶來了治療人員，他們就在太空待命，這些異界人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和技術，他們一定有辦法治療死體的！”小室孝被南裏香這宛若托付人類未來的說法嚇到，幾乎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他們正在掃描地球上的人類分布，很快醫療部隊就會降落了……對了，這附近應該有人類避難所吧？看你們的樣子應該就是前往避難所的路上吧？隻是沒有看到你們的交通工具……喂，為什麽大家都是這樣的表情……”

  ??沒有人響應他，除了平野等人在跟他一樣茫然四顧之外，所有人，包括每一個難民和那個“中岡警官”，以及南裏香，臉上都是死水般的木然。

  ??“沒用了……避難所，沒有避難所，我們隻是在盡可能遠離人類活動過的地區而已，汽車早就在昨天的雷暴中變成了廢鐵，能活下來已經是我們福大命大，至於治療感染什麽的……那就看看這裏的三十七個人的健康狀況好了，這些恐怕已經是整個本州島最後的活人，至於其他的地方，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

  ??宛若一個晴空霹靂，除了毒島冴子之外，小強組全部在驚駭中失聲。

  ??三十七個人……就是南裏香所帶領的這批難民數量，當然，由於信息的閉塞，她對情況的估計可能過於悲觀，但至少目前為止，我們釋放出去的探機還未傳回任何人類存在的情報，而這裏原本卻是極為繁華的人類城鎮聚集地區。

  ??整個本州島的活人，按照我接收到的軌道掃描數據初步預估，大概是幾千人——而且還都是像南裏香難民隊這樣小規模集結，向著荒涼偏遠地帶轉移的流浪者，他們的狀況絕對不比眼前這批半死不活的難民好，假如我們晚來幾天的話，估計連這幾千人都不會剩下。

  ??完全無法想象，這裏的三十七個難民是如何活到現在的，他們，或許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可以稱為超人了，不論曾經是哪根蔥，是廢柴還是英雄，是猛士還是懦夫，能在末世之中成為最後一批死掉的家夥，都當得起怪物的稱號，要知道，當生化危機這樣的末日到來之後，活人有時候甚至比死人還要可怕，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團結成一個隊伍活到最後的家夥，已經不僅僅是個人力量能解釋的奇跡了。

  ??一開始滿心歡喜地幻想著帶著異世界的強大部隊來治療感染，讓人類社會恢複繁榮和平，甚至還幻想著自己能和生死不明的家人重新團聚，到現在突然得知人類已經近乎滅絕，別說自己的親人，連自己的同族都可能死了個精光，這期間的巨大落差終於降臨在一群少男少女頭上，甚至連那個呆呆的鞠川靜香都在劇烈的衝擊麵前掩住了嘴，更別提剩下的一群未成年能好到哪去，小室孝，平野胖宅，愛麗絲，還有***一號二號三號，都露出了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表情。

  ??“現在冷靜下來！”我從地上站起身來，看著一臉疲憊的南裏香，“我遇上過的麻煩比這更嚴重的多得是，你們不會想看到整個大陸擠滿了流膿的僵屍和惡魔，一顆星球全部被蟲苔覆蓋是什麽樣的地獄，艾澤拉斯世界的種族文明被摧毀了無數次他們都能站起來，你們給我站起來一次就可以了：我會帶走我們見到的每一個人類幸存者，哪怕最終的結果是人類文明永遠消失在這顆星球上，我也有辦法讓你們在別的地方繁衍下去——現在告訴我一切，我們隻能掃描到地球上的活人已經近乎滅絕，但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為什麽死體會爆發如此迅速？為什麽地球上會……充滿那些巨大的傷痕？！”

  ??似乎是被我的氣勢（但願這玩意真的存在）鎮住，從一開始就處於極端低落狀態，隻是因為執念一般的責任感在行動著的南裏香雙眼中終於漸漸有了點光芒，然後，將她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我。

  ??“大概，是在二十天前開始的……”

  ??最初的時候，一切都沒有異常，除了這個世界有七個頂著主角光環的家夥幸運地穿越到了異世界之外，地球照樣旋轉，人類照樣掙紮，死體數量漲幅平穩，人類反抗井然有序，射擊愛好者可以在樓頂上打打手槍，打打手槍，或者打打手槍，死體們在人類大戰僵屍的遊戲中被韭菜一樣齊茬子放倒，但仍穩定高效地推進著自己的戰線，不過假如一切正常的話，人類在未來幾年內都不一定會被死體幹掉，而且甚至可以蹦出幾個美國英雄中國龍組來拯救世界之類……cut，劇本到此為止。

  ??真正的災難爆發了，並在十幾天內毀滅了人類世界。

  ??死體開始“隔空感染”。

  ??誰也無法解釋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完全健康，從未被死體撕咬過的普通人類竟然會在人群中突然發病，直接轉變成活死人。

  ??但是詭異而恐怖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讓人類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幾乎是同步爆發，全世界每一個人類避難所中都發生了這樣的“死體化”，不論躲在地下室中，躲在兵營要塞，甚至是躲在防核爆的掩體內部，都無法阻止這種憑空而來的“感染”，就仿佛某種人類無法感知的氣息正彌漫在整個星球上，通過每一個氧分子侵蝕著地球上昔日的萬物之靈一樣，毫無預兆的，被嚴密保護著的幸存者就那麽一個個變成了行屍走肉，在這種可怕的爆發方式下，那些龐大而人口稠密的避難所幾乎在幾天之內便徹底淪陷，因為誰也沒想到，最致命的攻擊竟然會從身後襲來。

  ??在堅不可摧地抵擋了來自外部的屍潮之後，人類最終倒在了內部的災變之下。

  ??“東京圈避難所是第一個覆滅的，隻有自動化的記錄設備和警用通訊通道將那裏麵的零星情報傳了出來，我們唯一知道的是，死體布滿東京圈隻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時，與其說是傳染，倒不如說是整個東京圈直接被變成了它們的巢穴……”

  ??南裏香回憶起過去二十天裏自己經曆的一切，仍然忍不住麵色慘白。

  ??“人類在最後時刻發動的核彈並沒有摧毀全球的電磁通訊，至少軍用和警用頻道還保存了下來，在最初的十幾天裏，我始終通過警用頻道接收著這樣的情報，死體內部爆發，避難所覆滅，最初它們從四麵八方傳來，糟糕的消息失控一般彌漫在人類的每個通訊頻率中，但是很快，它們就一個個地消失了，直到五天前，這東西終於徹底變成了廢物。”

  ??麵色慘白的女警從上衣口袋上取下了自己的聯絡器，它看上去是特殊人員才可以配備的高級貨，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塊廢鐵。

  ??“那你們……”

  ??我被南裏香的講述深深震撼，然後詫異地看向了不遠處正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難民，假如死體已經開始以這種詭異的方式在全人類中點名“感染”的話，逃到哪管用？

  ??“在最後人快死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有人總結出了一點規律，並通過全球無線廣播發布了出來——那也是人類的現代化通訊網絡最後一次發出聲音，嘛，也有可能隻是某個曾經身居高位但即將變成死體的倒黴瘋子在臨死前的囈語，不過很多人還是選擇了相信他的宣言：隔空感染的死體與人類密集度有關，人口越密集的地方，這種感染的爆發速度和爆發密度就越高，東京圈避難地帶就是因此而在一天內覆滅，而一些非常小規模的避難所甚至直到十天前還沒有受到感染，於是，分散，遠離人群就成了避免被感染的唯一途徑，最後的幸存者開始組成這樣零星的逃難隊伍，最多五十人一組地遠離城市，前往人跡罕至的深山或曠野，現在看來，那個在最後關頭發表成果的家夥倒是沒有騙人，我們確實多活了很多天呢。”

  ??南裏香提供的情報出人意料並且十分重要，但我卻什麽也分析不出來。

  ??隔空傳染？甚至一個健康人在全封閉的掩體中都會被感染？

  ??這叉叉圈圈的從生物學上解釋不通啊！

  ??我所知的唯一一個可能和這種情況沾邊的東西，也就隻有姐姐大人當初對付蟲族用的詛咒水晶：通過詛咒一個個體，無視空間距離就能讓整個種族陷入覆滅的恐怖兵器，但說實話，這個聯想比從天而降的克爾蘇加德造成了死體爆發還不靠譜。

  ??而且估計要是姐姐大人知道了我這麽聯想的話，她老人家得化身為穿越時空的少女來把我幹掉吧。

  ??“好吧，這個問題我們稍後研究，那麽第二個：剛才我的人將一份全球掃描圖像傳了過來，過去的二十天裏這個世界還發生了什麽？那些峽穀，漩渦，裂縫，風暴雲……究竟是怎麽回事？”

  ??南裏香張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我，然後突然露出了然的神色。

  ??“看來是因為重要性低於死體危機所以沒有傳播開呢，原來我還以為隻有日本發生了這種事……果然，全球都產生了這種情況麽，人類，究竟要遭遇多大災難才算完啊！”

  ??“地震，海嘯，火山爆發，雷暴，這就是我們在過去的幾天裏親身經曆，或至少在附近的無線電廣播中聽到的東西。”

  ??“想必你們也趕上了，剛才的那次地震——那是在這片地區第一次發生的強震，但就在另一個方向大概兩百公裏之外，同樣等級的地震已經爆發過十七次了。”

  ??“至於這片地區，所經曆最多的卻是雷暴，看那邊燒焦的樹林，就是昨天下午的雷擊造成的。”

  ??“假如你們願意從太空看看下麵的話，或許還能看到富士盆地，或者叫富士熔岩湖，那是連續二十一次岩漿爆發和大地震造成的結果。”

  ??“這個世界，已經發瘋了，大自然在毀滅人類，在不惜一切代價地毀滅我們！”

  ??“所以，求求你們，不用再想什麽治療和挽救了，帶著人類最後的種子走吧，離開這個世界，這裏，已經沒有被挽救的必要了……”長久以來壓製的壓力終於爆發出來，這個在末日之旅上引領著人類最後的種子蹣跚前行的女人歇斯底裏地發泄著，而我，卻隻能按住她的肩膀點點頭：本來，這就是我最初的計劃。

  ??二話不說扔個星體燒融炸彈，那樣的事情，不是咱的風格呢。

  ??嘛，老實說這一刻我想到了很多，而我最想說的是：死亡之翼，你穿到乳搖默示錄的世界幹毛啊混蛋！

  ??這他娘不就是赤裸裸的大災變嗎！而且還是加料版大災變混合生化危機再來一瓶友情大饋送啊！人類造下多大孽要用這麽轟轟烈烈的方式game over啊有木有！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