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家父仲才貌
作者:三青色      更新:2021-09-06 19:26      字數:3155
  “鑒於你年紀尚小,不諳事理,且輕饒你一回,你隻需麵朝南方磕頭執禮,向南境人說一聲對不起,此事便就此揭過。”

  張小卒說話的口氣像極了長輩訓斥晚輩,而他心裏也確實是把仲友武視作不懂事的小孩,可實際上他隻不過比仲友武大兩歲而已。

  他的實際年齡確實不大,可他的心智和心理年齡卻遠長於仲友武,他這一年的種種經曆,別說仲友武一個沒出學院的學生,恐怕就是一些曆經滄桑的垂暮老人都拍馬不及。

  仲友武被張小卒老氣橫秋的模樣唬住了,強忍心中怒氣,甕聲問道:“你今年多大?”

  “十七。”張小卒答道。

  “幹!”仲友武聽了後當場炸毛,差點沒氣炸肝肺,眥圓一對眼珠子瞪著張小卒,怒吼道:“你不過才大我兩歲而已,竟敢在我麵前賣老,還口出狂言教訓我,真真是辱我太甚。”

  張小卒瞧著仲友武暴跳如雷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擺手道:“你想太多了,我並沒有欺負你的意思,隻是單純地讓你給被你羞辱的南境人道歉而已。”

  “嗬,讓我道歉?好大的口氣!”仲友武嗤鼻冷笑,旋即目光一寒,喝道:“你可知道你腳下踩在何處嗎?”

  “何處?”張小卒問道。

  “此乃生死擂台!”仲友武一字一句地喝道。

  “哦,那又如何?”張小卒漫不經心地問道。

  “哼!”仲友武冷哼一聲,目光森然道:“這生死擂台你來得容易,想走——可就難了。”

  “倒也不難,至少你留不住我。”張小卒笑了笑,接著朝仲友武招招手,道:“要打就快,完了乖乖道歉,別盡說些小孩子鬥嘴的狠話。”

  “你——”仲友武氣結,氣衝衝地朝張小卒點頭道:“好,既是你自己找死,就休怪小爺出手無情。看拳!”

  “拳”字出口,腳下一蹬地麵,雙拳展開,若猛虎下山,撲向張小卒。

  “好!”台下當即有人拍掌喝彩。

  “仲少,無需留手,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傲慢的南境人!”有人衝擂台上大聲喊道。

  “公子,小心些!”隻有李然緊張地握著拳頭,替張小卒擔心。

  說時遲,那時快,仲友武的拳頭轉瞬間就轟到張小卒麵前。

  張小卒淡然一笑,雙袖一甩,然而卻不是出手反擊,而是將兩隻手背到了身後,並說道:“虛長你兩歲,讓你兩隻手。”

  “啊——”仲友武氣炸了肝肺,嘴裏發出歇斯底裏的咆哮,同時體內真元力瘋狂湧向右拳,他要一拳捶爛張小卒的嘴。

  這一拳既攜千斤之力,又攜滔天之怒,然而卻被張小卒輕鬆一個扭頭躲開。

  張小卒側頭躲開的同時腳下前踏一步,身體迎麵撞進仲友武懷裏,肩膀一下頂到了他前胸上。

  砰的一聲悶響。

  仲友武哇的一聲慘叫,身體仰麵倒飛了出去,隻感覺胸口好似被人掄了一鐵錘,撞得他五髒六腑差點從嗓子眼噴出來。

  “咳咳——”仲友武趴在地上,雙手抱著胸口,臉都憋紫了才終於順過氣來,胸口隨之劇烈起伏,大口喘息並咳嗽起來。

  “還打嗎?”張小卒問道。

  “不——不打了!不打了!”仲友武聞聲連忙伸出一隻手,衝張小卒直擺。

  張小卒這一記肩撞,撞得他感覺像是死過一回,他萬萬不想再體驗一次。

  且他有自知之明,自身實力同張小卒差距之懸殊,他心裏已然有數,同時也明白了張小卒為何那麽傲慢,因為人家有傲慢的資本。

  “不打,那就道歉吧。”張小卒道。

  仲友武沒有吭聲。

  張小卒又道:“耍賴是沒用的,要像個男人一樣,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

  “我沒錯。”仲友武梗著脖子叫道。

  張小卒搖了搖頭,不過卻沒有生氣,而是耐心講道:“南境遭逢旱災,長達一年多時間,這期間滴雨未下,老百姓地裏的莊稼連著季的顆粒無收,家中的糧缸糧袋不是無底的,是會吃完的。

  你們可以掐著手指頭算一算,想想你們自己一天吃多少飯,你們家一天吃多少飯,一年下來總共要吃多少,老百姓家裏得有多少存糧,才能和旱災一直耗下去啊?”

  聽著張小卒的話,台下的學子雖沒應聲,但心裏已經默默算了起來,台上的仲友武也偷偷算了起來。

  不算不知道,這一算他們才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想當然了。

  隻聽張小卒接著說道:“旱災肆虐,江河幹裂,水井枯竭,老百姓還得拿家裏的那點可憐的存糧去換水吃,可水貴如油,一袋穀連半桶水都換不到。你們再算算,老百姓得有多少存糧才能在旱災荼毒下苟活?有你們想的那麽容易嗎?”

  眾學子不禁臉紅,目光閃躲,不敢和張小卒對視。

  張小卒緩了口氣,又接著說道:“大牙軍借幹涸的地下河道,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我雁城要塞,偷襲我後方白雲城。

  白雲城主秦正豪,率領白雲城區區幾萬守城將士,麵對大牙數百萬,乃至近千萬大軍,悍然迎戰,最終戰死沙場。

  老王爺蘇翰林,拖著老邁殘屈,披甲上陣,率領白雲城殘存的兵將,硬是守住了白雲城的大門。

  雁城之戰更是慘烈,叛軍和大牙狗暗中勾結,南北夾擊我雁城,更是有大牙星辰大能不惜違抗聖人令來功我城牆。

  將士們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卻未有一人膽怯後退,殺紅了眼,甚至抱著攻上城牆的大牙狗一起跳下城牆,同大牙狗同歸於盡。

  而你們竟然在這裏大放厥詞,辱罵那些為國捐軀和立下赫赫戰功的將士是酒囊飯袋,你們不覺羞臊麽?”

  台下鴉雀無聲,許多人自覺羞愧,臉紅地垂下腦袋。

  “好賴都由你一人說了,誰知是真是假。”

  “就是,若不是我們中央城及時出兵支援,憑你們自己,能滅得了大牙狗和叛軍麽?”

  也有人仍然嘴硬,不信張小卒。

  “中央城的援兵?嗬嗬,也不錯。”張小卒不由想起那一幫去到雁城搶戰功鍍金的二世祖們,尤其是傅玉成那個蠢貨,不禁忍不住笑出了聲,而後搖搖頭,不與台下人做口舌之爭,腳下邁步朝仲友武走去,邊走邊道:“事情我都和你講清楚了,現在可以道歉了吧?”

  “我——我不——就不道歉,你能耐我何?”仲友武依然梗著脖子拒絕。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道歉,他丟不起這個人。

  更何況今天上這生死擂台,他是來讓李安道歉的,結果李安沒有道歉,反倒成了他道歉,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他仲友武的臉該往哪放?還能不能要了?

  所以他是梗直脖子,鐵了心不道歉。

  “你要幹什麽?!”仲友武突然慌張大叫,因為他看見張小卒直衝他走了過來。

  “你別過來啊!”

  “別怪我沒提醒你,家父仲才貌,乃當朝重臣,你敢動我一根指頭,你就死定了!”

  仲友武嘴上叫囂的厲害,可腳下卻不爭氣,不停地往後退,最後幹脆一轉身,撒開腳丫子就跑。

  可他剛跑沒兩步,竟被張小卒追將上來,一把扣住後脖頸,提小雞一般原地提了起來。

  “啊,救命!”仲友武嚇得魂飛天外,扯開嗓子呼救。

  張小卒也不理他,提著他走到擂台南邊,讓他麵對南方,開口道:“道歉,不然捏斷你的脖子。”

  說完,張小卒指頭上猛然施力,將仲友武的脖子捏的咯吱響,似乎真要捏斷他的脖子。

  “啊,別殺我,我道歉。”仲友武驚恐大叫,再也顧不得麵子。

  “我對不起南境——”

  “哪裏來的黃毛小兒,竟敢在我泰平學院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一道怒喝驟然響起,打斷了仲友武的道歉。

  伴著怒喝聲,擂台遠處一道身影衝天而起,躍過台下學子們的頭頂上方,砰的一聲,穩穩的落在擂台北麵。

  張小卒轉身朝北,看向來人。

  來人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膚色黝黑,相貌平平,身高中等偏上,身體頗為強健雄壯。

  一身黑色緊身練功服,被他一塊塊隆起的肌肉撐得緊繃緊繃,讓人隻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爆炸性的力量。

  “範教習,救命啊!”仲友武看見來人,不禁喜出望外,扯開嗓子向來人大聲呼救。

  此人名叫範昌鳳,是仲友武所在班級的武修教習,修為海之境八重天。

  範昌鳳對張小卒怒目而視,張口嗬斥道:“大膽狂徒,本教習在此,還不快快停止逞凶,放了本教習的學生。”

  張小卒聽仲友武對範昌鳳的稱呼,知道他是泰平學院的老師,出於對老師的尊敬,他微作躬身,朝範昌鳳行了一禮,不過並沒有依其言,立刻放了仲友武,而是應聲道:“您的學生犯了錯誤,隻要他誠心道歉,在下立刻放了他。”

  台下學子聽了無不錯愕,萬沒想到張小卒竟然敢當麵忤逆學院教習的命令。

  “放肆!”範昌鳳勃然大怒,喝道:“本教習的學生,輪得到你一個黃毛小兒教育嗎?小子,你若再不放人,本教習可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