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入贅
作者:三青色      更新:2020-05-10 17:23      字數:3699
  當戚喲喲拉開房門,衣衫不整睡眼惺忪地出現在柳紅的麵前時,驚的柳紅端在手裏盛滿水的木盆哐當一聲摔到了地上。

  響聲驚擾了院子裏的丫鬟仆人,他們不約而同地順聲望過來,然後一個個全都張大嘴巴,眥著眼珠子望著戚喲喲,露出震驚無比的表情。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大被同眠過一宿,永遠是街頭巷尾、飯桌茶桌上最受歡迎的話題。

  消息不翼而飛,傳遍北二城,傳到中央城,最終傳進了戚無為的耳朵裏。

  戚無為猶如一頭發怒的雄獅,踹碎了聽雅軒的院門,眥著通紅的眼珠子要找張小卒拚命。

  可張小卒早已離去,順帶不見了的還有戚喲喲。

  戚無為慌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當年他和萬秋清就是這樣瞎胡搞的啊。

  這不會跑到北疆哪個角落疙瘩,跟他來個幾十年後再相見吧?

  那可真就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直到戚長風萬分肯定地告訴他,這倆人不是私奔後,戚無為才長舒一口氣。

  隻不過戚長風接下來一句話,戚無為聽了後直接癱坐在椅子裏,覺得戚喲喲還不如跟張小卒私奔了呢。

  “小妹幫張小卒殺蘇陽去了。”戚長風如是說。

  戚無為欲哭無淚。

  ……

  白雲城的三月天比雁城冷許多。

  陰天下雨時,風裏還捎帶著些寒冬尾巴的陰冷。

  明天是三月二十,春分。

  白雲城當地有祭天習俗。

  年滿十六歲的孩子,也會在這一天統一行成人禮。

  故而是個非常熱鬧喜慶的日子。

  隻是這兩天天氣一直陰沉沉的,烏雲越壓越低,明天恐怕會下雨。

  但百姓們一點也不心煩,從旱災中煎熬過來的他們,渴望下雨,喜歡下雨。

  可是陰沉的天氣持續久了,難免會影響人的心情。

  尤其是心裏有煩心事的人。

  比如秦心如。

  此時,她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心情陰鬱到了極點。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像極了此時的天空,滾滾烏雲遮蔽整個上空,天地間一片灰白,沒有色彩,沒有光芒,沒有希望。

  她右手扶著窗沿,左手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小腹,修者的敏銳感覺讓她真切感受到裏麵有一個小生命在不停地跳動。

  她懷了身孕,孩子是蘇謀的,也必然是蘇謀的,因為她隻和蘇謀有過床笫之事。

  未婚先孕,若傳揚出去,秦家的名聲就不用要了。

  所幸修者對自身身體變化是極其敏感的,所以在小生命誕生之初她就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慌亂、忐忑、不安,但又驚喜。

  這是蘇謀的孩子。

  她第一時間找到蘇謀,把這一喜訊告知蘇謀,希望蘇謀立刻差媒人去她家提親。

  雖然她還沒有過三年守孝期,按理不能成親,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唯有和蘇謀迅速成親,才能瞞天過海,保住她的清譽、蘇謀的名聲,以及兩家的門風、名聲。

  她本以為蘇謀會像她一樣,得知喜訊後既慌亂又驚喜,然後一口答應成親之事,卻不料蘇謀臉色陰沉的可怕,竟然還動手打了她,罵她愚蠢。

  最終蘇謀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麽墮掉胎兒,要麽帶著妹妹秦如蘭一起嫁入鎮南王府。

  這是秦心如打死也想不到的情況。

  她完全不能理解,蘇謀是怎麽了,從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冷血無情?

  她哭著質問蘇謀,她在他心裏究竟算什麽,隻是一個發泄**的工具嗎?

  蘇謀竟然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秦心如如墜冰窟,感覺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蘇謀臉上那邪魅而又絕情的笑容,讓她毛骨悚然,感覺好似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魔,終於露出了它的駭人麵目。

  “哎——”

  望著天上洶湧翻滾的烏雲,秦心如幽幽地哀歎一聲。

  經過幾天的冷靜思考,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蘇謀給她的兩個選擇她都不會選。

  如果蘇謀還是好的,她或許還會考慮第二個選擇,想辦法勸說妹妹一起嫁給蘇謀。

  可是蘇謀已非她認識的那個蘇謀。

  那個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溫柔體貼的蘇謀已經變了,變得自私、暴躁、殘忍、無情、惡毒,暴虐氣息越來越重,從頭到腳透著一股子邪性。

  這樣的蘇謀,讓妹妹嫁給他,無異於把妹妹推下深淵。

  她自己的人生已經灰暗,怎能殘忍地拉上妹妹陪葬。

  或許是幡然醒悟,或許是心已涼透,又或是腹中的生命給了她勇氣,她不願再對蘇謀惟命是從,她要為自己爭一線光明,為腹中的孩子爭一個未來。

  所以經過幾天的思想爭鬥,她最終選擇第三條路,去太湖城找蘇翰舉,讓蘇翰舉為她做主。

  她秦心如必將是蘇謀明媒正娶的妻子。

  便是相見兩相厭,她也要把這個位置坐牢了,因為這是她慘淡人生的最後一點驕傲,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任何女人都休想染指。

  上午十時,秦府門前來了兩位客人。

  一個斷臂劍客,一個駝背刀客。

  正是自雁城回來的周劍來和元泰平。

  守門的護衛進府稟報秦柳氏後,得令折回門房,引二人前去會客廳。

  二人坐在空蕩的會客廳裏等得茶都涼了,秦柳氏才姍姍現身,人未到聲先至:

  “元公子,如蘭已經婚配良人,不能嫁給你了。是我秦家有愧於你,你且提條件,我秦家願竭力補償你。”

  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沒有半句廢話。

  元泰平臉色刷的一下沒了血色。

  雖然來之前他已經做好類似情況的心理準備,可是真的聽見後還是心如刀紮般痛苦難過。

  周劍來見元泰平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般,臉上除了難過痛苦的表情,竟無一點反抗的意思,不禁苦笑搖頭。

  他之所以陪元泰平來,就是怕元泰平被秦家人欺負,當即目光一寒,沉著臉道:“秦伯伯若是聽見夫人這番話,恐怕要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給您一封休書,省得您繼續敗壞秦家聲譽。”

  “放肆!”身著素服的秦柳氏邁步跨進客廳,朝周劍來瞪眼厲喝,指著周劍來氣道:“好你個周劍來,養不熟的白眼狼,你秦伯伯待你那般好,視你如親子侄一般喜愛,可你現在竟然和所有人一樣,見我秦家敗落失勢,聯合一個外人登門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你的良心呢?”

  周劍來的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本來他是想以強硬態度壓一壓秦柳氏,若是取消婚事可以,把元泰平在擂台上幫秦家贏回來的地契房契交出來,再對全城布告,說秦家違背承諾毀約。

  但是被秦柳氏這麽一罵,他的態度實在難以強硬下去。

  “抱歉,劍來失禮了。”周劍來起身朝秦柳氏躬身致歉。

  “哼!”秦柳氏冷哼一聲。

  “勞煩夫人把如蘭妹妹叫出來,若如蘭妹妹態度明確,不願嫁給我家兄弟,我們立刻起身告辭,從今往後絕不會再有半句糾纏。”周劍來退一步說道。

  “胡鬧!”

  “如蘭已經是有婚配的人,怎還能像以前一樣拋頭露麵,更別說見一個陌生男子了。你是想毀你如蘭妹妹的清譽嗎?”秦柳氏喝問道。

  “夫人,您若是這般不講道理,這件事恐難了結。”周劍來皺眉道。

  秦柳氏剛要說話,門口來了一個仆人,躬身施禮後,看向元泰平說道:“元公子,大長老請您去一趟。”

  “好。”周劍來麵露喜色,抓著元泰平的胳膊把他從椅子裏拽起身,邁步就朝門口走去,不再理會蠻不講理的秦柳氏。

  周劍來知道眼下的秦家,隻有大長老能壓住秦柳氏,而大長老是個講道理的。

  元泰平就像個縮頭的鵪鶉一樣,撥一下動一下,沒有一點主見。

  若是讓他一個人來,現在恐怕已經被秦柳氏打發了。

  大長老隻召見了元泰平一個人。

  周劍來在院子裏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元泰平才吱喲一聲打開房門從大長老的房間出來。

  看見元泰平煞白的臉色,周劍來心裏當即咯噔一聲。

  “周大哥,走吧。”未等周劍來詢問,元泰平先開口道。

  二人出了秦府,周劍來終究沒能忍住,問道:“怎麽,大長老也出爾反爾不認賬?”

  “沒有。”元泰平搖頭道。

  “沒有?”周劍來詫異,愈加困惑道:“那你怎麽這副表情?”

  “大長老讓我入贅秦家。”元泰平苦笑道。

  “入贅?”周劍來皺眉,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畢竟元泰平是孤家寡人一個。

  當然,入贅對男人來說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元泰平心有抵觸,不接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還必須是改姓入贅。”元泰平接著說道,“我不能接受。”

  “欺人太甚!”周劍來聞言大怒,“大長老何時變得如此不講道理?!不行,這口氣咱咽不下。走,回去。”

  說完,轉身就要再去秦府。

  卻被元泰平一把拽住,解釋道:“大長老說秦家大梁需要二小姐來挑,若不然秦家必將衰敗沒落,所以不管何人,想要娶二小姐就必須入贅。”

  “那也不能改姓入贅啊!”周劍來氣道,張嘴想要說什麽,發現元泰平似乎心中有主意,於是問道:“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放棄了嗎?”

  “明天孤島求生,二小姐也會登島,我想當麵問她,若她和大長老的態度一樣,我就——就——放手,若她願意嫁我,誰也休想擋我。”元泰平目光堅定道。

  “好吧。”

  ……

  “稟告二公子,秦大小姐出城了。”

  鎮南王府,一個侍衛向蘇謀稟報道。

  “南門還是北門?”蘇謀問道。

  “北門。”

  “這個蠢女人要幹什麽?”蘇謀皺眉,思忖片刻,神色驟然一冷,咬著牙寒聲道:“這該死的女人不會是想去太湖城吧?”

  想到秦心如可能去太湖城找他父親大人求助,蘇謀心裏頓時難以淡定,吩咐道:“備馬。”

  他要去把秦心如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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