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依然回想著那詩詞，飄然若仙的風骨，那讓人心情豪放的意境。還有最後那濃濃的思鄉之情。孔康蓮一時間竟是呆住了。

  ??“恩師！”東方先生品鑒了一番後，也是深感這首詩的浪漫的意境。自詡感歎一番，看著那麵前，一臉平靜微笑的書生，他心中不禁苦笑：陛下真是慧眼如炬啊！

  ??轉過頭來，卻看到恩師目光飄忽，神色呆呆。

  ??東方先生嚇了一大跳，連忙推了那孔康蓮一下。

  ??被學生觸碰，孔康蓮這才恍然驚醒。

  ??抬起頭來，看到那書生微笑的看著自己，那神色沒有一絲的炫耀，也沒有什麽傲然。有的，隻是平和的等待。

  ??“孔先生！”呂恒見這孔康蓮如此看著自己，微微笑了笑，抱拳道了一聲。

  ??“不！”孔康蓮深感此人才華，也有些歉疚自己剛剛的小人之心。見呂恒對自己行禮，孔康蓮苦笑著搖頭，擺手讓呂恒不必多禮。

  ??走下台來，徑直走到了呂恒麵前。

  ??看著麵前，這一身青衫，相貌堂堂的書生。孔康蓮整理了一下身上褶皺的長衫，退後一步，竟是彎腰九十度，恭敬的對呂恒行禮。

  ??“孔先生，你！”呂恒無奈苦笑，也隻能抱拳對他行禮。

  ??孔康蓮微微搖頭，態度很是堅定的行完禮。

  ??“呂先生，才華橫溢，用詞不拘一格，天馬行空。老朽今曰才發現，這大周，當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孔康蓮神色真誠的看著呂恒，笑著歎了一口氣，對呂恒道：“剛剛孔某是有些小心眼了，還望先生莫怪！”

  ??呂恒搖搖頭，上前將孔康蓮的手壓下去，真誠的說道：“孔先生品行高潔，呂某佩服！”

  ??說罷，二人對視一眼，哈哈一笑，將那不愉快之色化之於無形！

  ??……詩會第一關，酒。

  ??酒字關過去後，原本參與報名的才子，立馬減去八成。

  ??隻剩下不到二十人的學子們，在那身著單薄裙子的青樓女子的引導下，走進了熏香嫋嫋，燈火明亮的客廳中。

  ??客廳的正對麵的屏風上，畫著仙鶴祥雲青鬆，栩栩如生。而在那屏風兩側，寫著一副對仗工整的對聯：

  ??上聯曰：香茗謝賓客情義無盡下聯曰：雅室聚梅蘭寧靜有餘橫批：高朋滿座客廳兩側，燃燒著檀香的銅爐，散發著嫋嫋青煙。整個房間裏，彌漫著的檀香，讓人心神寧靜。

  ??在那香爐上，一盞盞蒙著紗罩的燭火，散發著暖暖的光芒。十幾盞的燈火，將整個大廳照的通亮。

  ??古樸的八仙桌上，精致的銀質酒壺，酒盅，在那燈火中，燁燁生輝。

  ??進來的學子們，不管心情如何，或是惶恐不安，或是欣喜異常。皆是摸索著下巴，嘴裏念念有詞，品評著這幅對聯，然後出言讚歎一番這作者的高潔品行。

  ??而呂恒看到這對聯的第一反應，卻是不禁想到了剛剛在後花園，看到的那個名叫卓月的女子。

  ??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這對聯後，呂恒微微一笑。

  ??這般娟秀的筆跡，這般高潔素雅的文風。難道……真的是她所寫的？

  ??“各位學子，大家這邊各自入座吧！”等孔康蓮入座後，東方先生笑著看了一眼這些僅存的碩果，和氣的笑了笑後，指著客廳兩側的長條桌子，對著各位學子說道。

  ??“謝先生！”學生們受寵若驚，連忙拱手作揖。然後才各自入座。

  ??孔康蓮看到坐在兩側的學子們，多是心神不寧，緊張兮兮的樣子。搖頭笑笑，端起酒盅，對著學子們舉杯道：“各位不要緊張，來，老夫借著這杯酒，為大家壓驚了！請！”

  ??進了這裏的學子，說不定以後就是同朝為官的同僚了。這三位老人精，自然是不會去數念這些將來年輕有為的學子。即便是沒有人能金榜題名，但交個好人情也不花代價。

  ??“先生請！”

  ??座下兩側的學子齊齊道了一聲後，抬起袖子掩住酒杯，然後抬起頭來，一飲而盡。

  ??喝過酒，心裏的緊張之色，也緩解了許多。學子們也漸漸開始閑聊起來。

  ??看到台下漸漸緩和的氣氛後，台上的孔康蓮微微一笑，抬起手，輕輕擊節拍掌。

  ??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

  ??頓時將台下所有學子的目光吸引過去。

  ??在這些學子不知先生何意的時候，一聲古樸典雅的古琴聲蹦的一聲從那一直未曾被人注意，隻是一簾輕紗遮住的地方傳了出來。

  ??這突然而來的琴聲，仿佛擁有某種魔咒一樣，僅僅是一聲，便將所有人的神思吸引了過去。

  ??漸漸的，悠悠的琴聲響了起來。

  ??如行雲流水般的琴聲，在這燈火闌珊的大廳中，響起。美妙的音符，滴滴答答的落入各個角落。

  ??諸多學子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沉浸在這優美的琴聲中。一時間忘了一切。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當著帶著幾許憂傷，幾許惆悵，又有著淡淡冷漠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徹底淪陷了。

  ??“是若蘭姑娘，真的是若蘭姑娘！”

  ??下麵的才子中，有聽過若蘭姑娘唱歌的。此時，聽到這夢中縈繞的聲音，當即如注了雞血一樣，興奮的難以控製。

  ??一個才子眼中閃爍著狼一般的光芒，激動的臉紅脖子粗，指著那歌聲傳來的紗簾後，大聲嚷嚷道。

  ??而正品味著那歌詞意境的孔康蓮聽到下麵那才子刮噪的聲音都，當即皺起了眉頭。直接擺擺手，讓人講那狀若瘋狂的才子帶了出去。

  ??看著那才子一臉莫名其妙，哇哇亂叫的樣子。孔康蓮眼中滿是不屑之色，一甩袖子，冷聲哼道：“孟子曰：富貴不能銀，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這乃是真君子的風骨。哼，現在，僅僅是聽到一個女子唱歌，就瘋狂到如此地步，真給聖人臉上抹黑！”

  ??如此冷哼一聲後，轉過頭來，看到坐下兩側的學子們噤若寒蟬，孔康蓮板著臉，沉聲道：“今曰詩會，考的不僅僅是吟詩作對，更重要的是個人的品行！剛剛那人的下場，各位都看到了吧？”

  ??說罷，孔康蓮冷冷的掃了一眼台下，見學子們抹著冷汗，紛紛點頭，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孔康蓮滿意的點點頭，重新做下來，飲了一口差，滿意的道：“如此甚好！”

  ??而台下的那些學子們，見到剛剛那個家夥被帶出去後，心裏皆是惶惶然。一時間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目不斜視，一副木頭狀、對他們來說，美女固然重要，不過，更重要的是，前途啊。

  ??就連那眼高於頂的馬清源，聽到孔康蓮的訓斥後，也是搖頭笑笑，咳嗽了一聲，將杯中酒飲盡，然後放下酒杯，正色起來。

  ??隻是……唯有一個人，卻顯得格外的輕鬆。

  ??起初的時候，呂恒聽到那功力爐火純青的琴技後，也不禁一愣。

  ??那嫋嫋的琴聲，當真如催夢的囈語一般，讓人深深沉浸在其中，難以自拔。

  ??不過，在聽到那幕簾後的女子，吟唱出這熟悉的詞句後，他麵色一愣，隨後啞然失笑。

  ??嗬……真是好記姓啊！

  ??當那個瘋狂的學子，嘶聲力竭的喊出了女子的名字後，呂恒眼前不禁浮現出了那月色下，小亭中，美麗如月的女子的音容笑貌。

  ??“我叫卓月！”

  ??“他們都叫我若蘭！”

  ??真的是她呀！那個月亮一樣的女子！

  ??呂恒端著酒盅，目光中帶著一絲欣慰，或許還有友人重逢一般的親切，看著那輕紗後的倩影。心中如是歎道。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女子那獨特的嗓音，將這首詞超然物外的意境，演繹的淋漓盡致。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哪些假裝正色的學子，聽到這琴聲中的嫋嫋歌聲後，都覺得心中濁氣一清。

  ??“恩師，這詞……”東方先生捋著胡子，眼睛微微閉著，聽完這上闋後，深感這詞意境高遠，功力透背，心中驚訝之下，便開口詢問身旁的孔康蓮。

  ??“東方，且品嚐之吧！”孔康蓮豎起手指，製止住了東方先生的詢問。端起一直擒在手中的呃茶盞，抿了一口後，神色向往的說道。

  ??東方先生笑了笑，重新做好，抿了一口茶後，繼續聽著那女子悠悠的歌聲。

  ??輕紗妙曼的幕簾後，女子悠悠的琴聲悠悠一轉，那超然物外的意境逐漸被一股淡淡的憂傷所取代。曲調如此大的轉折，竟是顯得絲毫不突兀。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琴聲伴奏下，女子如泣如訴的聲音，回蕩在這滿庭客人的耳際。帶給了他們無盡的唏噓與感歎。

  ??在眾人唏噓感歎，自感世事無奈之時。

  ??幕簾後，女子那帶著一聲對世事無奈，卻又充滿了希望與寄語的歌聲，將整首曲子畫上了圓滿的尾音。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歌聲消失，琴聲落霞。但那餘音，卻依然縈繞在眾人的耳邊。

  ??“好詞啊！”許久的品鑒之後，孔康蓮睜開眼睛，抿了一口茶，長歎一口氣，開口讚道。

  ??“的確是好詞！”東方先生深有感觸的點頭，麵色激動的說道。又是深深的回味了那一番意境後，東方先生意猶未盡的說道：“像這等佳作，貌似很多年都沒有出現了吧？”

  ??聞言，孔康蓮笑著搖搖頭，心裏似乎是所有悟的轉過頭，看著那坐在最後，神色平靜如水的呂恒，心中震撼不已。

  ??轉過頭來，目光定定的看著東方先生，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是好久沒出現，是從來都沒出現過！”

  ??孔康蓮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氣後，深深歎道：“這首詞，嗬，千古佳作，也不過如此啊！”

  ??（未完待續）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