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悠揚的誦經聲拉開了利雅得新的一天，虔誠的信徒們從四麵八方趕往清真寺祈禱誦經。男人們開始一天的工作，女人們麵帶紗巾從窗戶縫隙裏望著外麵的世界。這是個古老的民族，遵循著最傳統的宗教和生活方式，駱駝和馬匹依然是主要運輸工具，但偶爾可見的卡車帶來了一絲現代化氣息。

  ??大街小巷上行人開始增多，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當地的阿拉伯人，眾多的歐美遊客和商人，背著槍的衛隊士兵，還有偶然能見的華人麵龐。

  ??這已經是抵達利雅得的第7天。

  ??7天來包括本阿齊茲在內的沙特家族成員不斷前來拜訪陪同，不是參觀清真寺就是檢閱衛隊，還抽空體驗了一把飛行的樂趣，但伊本沙特隻是在第二天接見後就遲遲沒了音訊，反倒是多次接見英國特使。

  ??貝祖貽等人有些心焦，暗暗猜想是不是伊本沙特不想合作，或者說貸款計劃泄露被英國知曉，所以他們才頻頻向沙特家族施壓。唯有楊秋很有耐心，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玩玩外，就是問問國內情況。

  ??最關心的阿富汗戰況也出現微妙變化。經過連續兩周的激戰，葉戈羅夫指揮下的蘇軍占領英軍防禦的赫拉特，六千餘英軍撤退至坎大哈，這意味著葉戈羅夫在正麵無法快速打開局麵的情況下，開始對喀布爾事實大縱深包圍。

  ??龍雲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在固守興都庫什山防線的同時，開始采用小股部隊穿插襲擾的戰術，頻頻對蘇軍發動突然襲擊，並於赫拉特失守後第二天完成了一次精彩迂回！以費文華的山地營的山地營為箭頭，總計3個營在2千阿富汗當地遊擊隊的帶領下，走小路突然從山區鑽出，不僅一舉占領喀布爾以北200公裏的昆都士，還將駐守在這個戰略重鎮的兩個蘇軍兩團和阿富汗叛軍全部剿滅，光俘虜就抓了兩千，還繳獲數十輛卡車和上百噸從杜尚別南下準備轉運的武器彈藥。

  ??這個意外讓葉戈羅夫大吃一驚，昆都士被占就代表喀布爾北線最重要的泰爾梅茲走廊很可能被切斷！這條補給線本來就脆弱，一旦失去將直接導致進攻喀布爾的一萬多蘇軍被包圍！他不敢耽擱，立刻下令暫時停止進攻興都庫什山全力搶回昆都士。戰鬥異常的激烈！費文華率領三個營依靠優勢空軍，犧牲三百餘人才硬生生擋住蘇軍四個團連續三天三夜的反撲，硬生生紮下了這顆釘子！

  ??激烈地戰鬥終於讓莫斯科清醒過來，意識到前線部隊火力嚴重不足，尤其是沒有空中優勢的情況下更無法對付國防軍的小股戰術，於是開始從歐洲抽調重裝備和更多部隊前往支援。同時，雖然拿下赫拉特後切斷了國防軍南下伊朗的道路，但麵對去喀布爾的600公裏山路葉戈羅夫也無可奈何，隻能向坎大哈進發，試圖繞道迂回進攻喀布爾後方。但坎大哈不是普通地方，它是印度的西部門戶！

  ??和中英一樣，莫斯科也想把戰爭規模控製在阿富汗境內，所以對是否進攻坎大哈各執一詞。就在這時，麵對加強攻勢的蘇軍，南京總參謀部立刻行動起來，宋子清不僅下令將原本駐紮在東北的54架信天翁運輸機調往西北支援，還抽調第五裝甲旅北上，同時下令國內第一個空降團搭乘火車前往塔吉克隨時待命。與此同時，西北戰區司令吳佩孚也立刻從齋桑泊、巴爾喀什和新疆等地抽調包括一個裝甲旅在內的5個旅，調動347架飛機和226輛各類坦克裝甲車，在東哈薩克草原進行代號“西北風1927”的軍事演習。雖然演習沒有對外公布，但嚴密監視東線的格別烏還是很快得知國防軍西北戰區大調動的情報。數百架飛機和坦克讓莫斯科非常緊張。因為西伯利亞新鐵路還沒貫通，現在的東方戰線就是一堵到處漏風的破牆，完全無法阻擋國防軍的突然襲擊。幾乎是立刻，原本應該派往阿富汗的軍隊轉到哈薩克，讓龍雲的壓力一下減小很多。

  ??中亞地區風起雲湧的時刻，白崇禧也步入了楊秋在利雅得下榻的飯店，但剛走上二樓，他就看到劉明詔和雷猛站在窗台前舉著望遠鏡指指點點，問道：“看什麽呢？”

  ??“健生，好久不見了。”白崇禧如今和劉明詔一樣，都屬於國防軍中層新生代軍官，國內暫無戰事的情況下為鍛煉這批軍官，他們大都被派往世界各國出任武官。因宗教和生活習慣的原因，蕭靳雲離職後他就接任駐土耳其武官的位置，這一待就是好幾年。

  ??此次楊秋訪問內誌雖然看似是簡單的外交訪問，但包括軍方和外交部都做了大量工作，白崇禧也得到命令，秘密前往波斯拜會禮薩汗。

  ??大家都是老相識，寒暄幾句後白崇禧想起他們剛才的舉動，追問道：“對了，剛才看什麽呢？”

  ??“你自己看吧。”劉明詔讓雷猛把望遠鏡給他。順著手指，白崇禧發現在街角對麵幾個白人和阿拉伯小販討價還價。開始時他還沒覺得怪異，但無論是白人還是阿拉伯小販，眼睛總是時不時瞟向這裏，而且很簡單的小生意居然半天都沒說完。

  ??有了這個發現後，再看四周更加不同，總覺得到處都是眼睛。“英法的探子？”會被監視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這麽多人！連他都有些心驚肉跳。畢竟這不是國內，楊秋身邊隻有一個加強連，現在又是中亞和波斯的敏感時刻，萬一出事可就是天大的簍子。

  ??劉明詔點點頭：“從上岸就一路跟著，這幾天越來越多。”

  ??雷猛最急，深感壓力的他幹脆挽起袖子，嚷道：“幹脆，我讓人去抓幾個進來，鎮鎮他們再說。”

  ??“胡鬧！”兩人還沒說話呢，楊秋的聲音從外麵飄了進來。劉明詔幾乎是下意識地拉上了窗簾，防止外麵偷窺的眼睛。

  ??這個小舉動讓楊秋很滿意，白崇禧連忙敬禮：“報告，白崇禧前來報到。”

  ??楊秋回禮後，先瞪了眼雷猛：“這裏是內誌，就算抓了又能怎麽辦？白白給人家口實把我們趕走。”斥完後才扭頭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白崇禧已經不是從廣西走出來的革命小青年。兩年軍校、總參實習後又是三年國防大學、一年德國短修、最後是駐外武官，思想和視角日趨成熟，所以很清楚楊秋為何讓他在這個時候聯絡波斯。立刻從內衣兜裏掏出書信：“這是波斯禮薩汗國王讓我轉交給您的私信。”

  ??把信給楊秋後，他繼續說道：“開始幾天禮薩汗對我還不冷不熱，直到得知蘇軍占領赫拉特後才熱情許多。他還說，希望您能在結束內誌訪問後前往波斯，還希望能向我們購買一些武器裝備，最好能派遣軍官幫助他訓練軍隊。臨走前他得知我信教，還給了本黃金造的經書給我。”

  ??黃金經書……

  ??雷猛眼珠子都登瞪出來了，呆呆看著白崇禧從包裏拿出來的黃金般古蘭經，差點想伸手摸摸。連劉明詔都笑著打趣道：“早知有黃金的經書，我也該信教才對。”

  ??“收起來吧，這是你自己的關係，興趣將來用得上。”楊秋不會在意這種事情，讓他收好後問道：“照你們看，我要不要去一次呢？”

  ??白崇禧雖然得了份大禮，但卻不希望楊秋現在捅這個馬蜂窩，搖頭道：“我覺得現在不能去。您此次來內誌，英國已經格外不滿，外麵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再去波斯的話恐怕……隻會是火上澆油。”

  ??劉明詔也讚同：“我同意健生。從禮薩汗驅逐哥薩克軍官看，他不喜歡蘇聯又不喜歡英國，現在赫拉特都被蘇軍占領，他隻能和我們靠攏，去不去都無所謂，反正波斯這隻螞蚱算被您串在線上暫時跑不掉了！況且我覺得，三個月後我們佯敗撤出坎大哈後，蘇軍即便自己不動手也會讓偽軍南下坎大哈，但他又無力控製穆盟和波斯，沒法切斷我們插手的通道，隻會越陷越深白白消耗國力，還會讓穆盟和禮薩汗更加倒向我們。”

  ??“武器出口和軍官呢？”楊秋繼續問道。

  ??“武器還是要賣的。可波斯灣走不通，英國管的很嚴，隻能走阿富汗和印度穆盟控製區，這樣一來重裝備基本沒轍。但這樣也好，賣太多好東西反而會讓禮薩汗起野心。他也肯定知道我們目前拿英國沒辦法，估計就是想借機牽住這根線。軍官……可以從退役軍人中選少許秘密前往，不該介入太深。”

  ??兩人的分析將局勢說得很透，波斯雖然重要但在英國出現明顯衰退征兆前還沒必要挑戰，步步試探依然是未來幾年的總體方針。雖然兩人不怎麽支持派軍官，但白崇禧帶來的信還是很值得高興。一條從喀什到塔吉克，經阿富汗和穆盟控製區至波斯的通道已經顯現，現在要做的就是假借拖住蘇聯的機會，不斷加強經營這條還顯稚嫩的戰略通道！

  ??“部長，本阿齊茲王子來了，他邀請您去馬斯瑪克城堡參加晚宴。”嚴玉秋叩響房門，帶來期盼許久的好消息。回過神來的楊秋更是深深吸口氣，帶著三人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等了這麽久，伊本沙特這隻老狐狸終於忍不住了。

  ??（未完待續）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