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紫金山腳下，改裝的福特防彈轎車向剛投入使用的紫金山陸軍總醫院駛去。

  ??方瑞麵無表情的將安全局關於必要時幹涉俄國的計劃書遞給楊秋：“烏拉爾車站已經在我們手中，20萬勞工目前已經全部進入葉卡捷琳娜堡、車裏雅賓斯克和烏法、托木斯克、伊爾庫茨克，赤塔、伯力等地，俄國把大部分人都安排去了礦場和伐木，他們……”

  ??“我知道。”楊秋打斷了他。其實他也很心痛而且也很擔憂，曆史上入俄華工就極為艱苦，俄國資本家瘋狂剝削下這批人很多都沒能善終，即使自己有心提供部分食物和幫助，他們的工作條件也注定會十分艱苦！說白了，這是拿20萬人命換東北十年發展緩衝期！

  ??方瑞看出他的心思，繼續說道：“承攬華工工資支付的俄國道勝銀行最近出現周轉不靈，恐怕……”

  ??“這些事你們不用操心了，我會讓財政部必要時繼續支付工錢的。”楊秋擺擺手，問道：“烏拉爾你們準備怎麽辦？”

  ??“烏拉爾火車站距離葉卡捷琳娜堡隻有五公裏，旁邊還有車裏雅賓斯克，翻過烏拉爾山就是烏法！從我們的資料看，這三座城市集中了俄國工業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規模，核心就是葉卡捷琳娜堡，這裏是俄國僅次於聖彼得堡的第二大冶金業中心，城裏的葉卡捷琳堡皇家大學是俄國最好的工業大學之一，伊巴特葉夫宮則是皇家宮殿。”他說到這裏還咋咋嘴巴似乎意猶未盡：“可惜，勞工協議規定李烈鈞和烏梁海營不得翻過烏拉爾山。”

  ??楊秋忽然很想笑，看他這樣子明明一身軍裝神色嚴肅，但語氣卻仿佛進了雞窩的黃鼠狼，說道：“行了，不是來讓你形容烏拉爾地區的富有的。”

  ??封閉的車廂內沒有外人，所以方瑞也難得露出微笑繼續說道：“我們的計劃是，一旦俄國有變立刻讓先遣陸軍盡可能控製更多火車，然後借撤回烏拉爾山機會堵住俄軍進入東坡的路線靜觀其變，同時控製托木斯克、伊爾庫茨克和赤塔三地，然後集中所有華工先搬空葉卡捷琳娜堡和車裏雅賓斯克。時間算，目前火車走一趟單程需要半個月左右，如果能集起200輛火車就能確保三個月內完成任務。然後再想辦法進入烏法和喀山……”

  ??“烏法和喀山不要去！”楊秋打斷他的話，語氣堅決：“以時局不穩撤到烏拉爾東麓沒問題，但烏拉爾以西絕不能碰！”

  ??“為什麽？”方瑞有些詫異。烏法不必說了，僅次於葉卡捷琳娜堡的工業重地！至於喀山更藏著沙皇七成以上的黃金鑽石等財富，拿到手的話甚至可以直接讓民國經濟總量追上意大利。所以他不明白為何一直以經濟為重，連打仗都考慮經濟代價的楊秋會阻止對烏拉爾以西“搬遷”計劃。

  ??楊秋搖搖頭：“你以為我們能單獨完成這個計劃？沒有英美法的支持，我要是搬走一台機器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即便最終能得到支持，烏拉爾以西也牽扯太大，如果進入恐怕連從葉卡捷琳娜堡得到的東西都不踏實。”他沒繼續說自己其實更希望高爾察克自己來投懷送抱，轉移話題：“這個計劃書也要給大總統、首相內閣他們看，但一定要牢記千萬別提烏拉爾以西這點！還有，找個人修飾一下用詞，多用些富饒，搬回來能提升多少年，創造多少就業機會這些數據，別死死板板的，我們還要靠國會和內閣支持呢，隻有讓他們看到利益才能齊心協力。”

  ??楊秋將文件還給方瑞後繼續說道：“下周我就要出訪了，預計大約要年底才能回來，國內方麵就交給你和子清，給我盯緊些！還有你上次說引入的歐洲技術人員在傳播思想？有下文了嗎？我們的人有沒有變化？”

  ??方瑞說道：“已經找出好幾個源頭，有人信但大多數工人都不太喜歡，覺得那是人人均分是沒譜的事情，還覺得現在的工資和收入已經非常不錯。”

  ??楊秋撓撓頭，當初用奧匈和俄國政治犯也是沒轍。那個時候不像現在，歐洲一流技術人員是無論如何看不上中國的，所以有得就必有失。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提高工人待遇，別讓這些人有機可趁，說道：“等會去找陳果夫和楊度，《土地保有法案》和《土地交易稅法案》要盡早在我們內部先通過然後提交國會審核，共和黨、民黨要是敢擋路不妨打一下！再讓他們發動青年會在國內找幾個壓榨工人的典型出來鬧一鬧，鬧得越大越好，要保持我們始終站在工人和農民這邊的形象，讓他們不敢隨意亂來！至於那些人你也盯緊些，必要時可以找他們出來談談或者……調走！”

  ??方瑞恐怕是楊秋身邊最清楚他在對待外來思想上的方針了，所以對“調走”兩字的含義非常清楚。

  ??“對了。”

  ??楊秋結束了這個沉重話題，打開包拿出一個漂亮的布娃娃笑道：“你上次說浩輝在日本收養了一個妹妹，這個怎麽樣？是洛兒親手做的。”

  ??想起差點惹事，脾氣古怪精靈的川島芳子，方瑞也格外頭疼：“小丫頭實在難纏，回來後就一直在醫院陪著哪裏都不肯去，最近浩輝老大稍好些才答應去學校，不過早晚卻繼續住在醫院裏不肯走，這回出院我們也總算能安生了。”

  ??“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快出生，他這樣一說楊秋也來了興致，笑問道：“我還不知道名字呢，是誰家的孩子？”

  ??“是死去肅親王善耆的小女兒，從小被送給川島速浪，改名叫川島芳子。”方瑞還沒說完，楊秋就差點將手中的布娃娃捏成兩瓣。川島芳子成了自己王牌間諜，頭號龍牙、後羿行動大功臣的……義妹？！

  ??陸軍總醫院內，楊秋終於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川島芳子。八九歲的摸樣，大概是為了便於打理所以頭發剪得隻有齊耳長，細眉大眼非常漂亮，但微微上翹的嘴唇卻給人一種叛逆感。當楊秋向她搖搖布娃娃時，明明小臉上寫滿了渴望得到，卻依然用眼睛去問陳浩輝。

  ??“喜歡就拿著吧。”陳浩輝愛憐的摸摸小腦袋，還暫時隱瞞了楊秋的身份：“自己出去玩，我和叔叔有事要商量。”

  ??小女孩開開心心接過布娃娃，道聲謝後一蹦一跳離開了白色病房。見到楊秋望著她的背影雙眉微微彎曲，陳浩輝心底咯噔，這麽久相處他還真有些舍不得離開這個小丫頭，說道：“總司令，她……”

  ??“善耆的小女兒，剛才方瑞告訴我了。放心吧，我沒什麽偏見，隻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而已。”楊秋搖搖頭，故意岔開話題：“你的腳怎麽樣了？”

  ??陳浩輝搭著方瑞的肩膀試圖從輪椅上站起來，但雖然他刻意保持身體平衡不想讓楊秋看出腿已經殘廢的事實，但晃了兩下後依然無力癱坐下來，最後楊秋親自攙扶坐下後說道：“別裝了，醫生怎麽說？”

  ??方瑞代他答道：“那一刀挺狠的，右腳經脈全部都斷了！本來想就地醫治，但害怕暴露隻能簡單處理先回國，可回到青島才發現……經脈已經萎縮固定，右腿……”

  ??“嗬嗬……就是使不上力。對了，日本那邊怎麽樣了？”陳浩輝故作輕鬆轉移話題，但還是能從臉上看出傷痛。對一個才30歲的男人來說，一條腿殘廢意味著從此成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廢人。

  ??“老大你就安心休息吧。”方瑞笑著安慰兩句，介紹道：“日本搞出一個皇族內閣暫時壓住衝突，目前來看這招不錯。上月初東鄉平八郎和大山岩還見了麵，兩個老家夥應該是暫時達成協議了，所以陸海軍最近都暫時都停止對抗解決首相懸疑問題。從目前看田中義一最活躍，他已經和三井等幾家財閥達成秘密協定，但內容我們還無法得知。加上他本身在陸軍部的影響力，成為首相的可能已經很大。”

  ??“對了。”方瑞嚴肅起來：“田中最近和上原勇作在任命永田鐵山的事情上分歧很大，聽說後者要被調任台灣認總督了。”

  ??三人聊了會日本局勢後，楊秋從兜裏掏出一個盒子，打開後是一枚金燦燦的金色團龍勳章。民國建國後勳章就和國旗一起確定下來，雖然陳浩輝才回來，但依然認出這是枚代表軍人最高榮譽的“國家英雄勳章”。

  ??佩戴這枚勳章的人意味著他從此能在任意時間敲開總參謀部大門提出自己的建議，也意味著就算是總統首相見到他都必須行禮！雖然因為身份這枚勳章還要被藏很久才能重見天日。但這枚勳章卻見證了第一代龍牙在秘密戰線上無怨無悔的奉獻。

  ??值了！

  ??“我已經和蔣方震打過招呼，你們回武昌後他會安排你先學習一段時間，然後去諜報科任教。”當楊秋親自幫他配到好後並和方瑞一起敬禮後，這位才三十歲的男子已經哭得滿臉淚珠。楊秋拍拍他的肩膀，目光轉向窗外草坪上和雷猛玩的不亦樂乎的川島芳子，問道：“她的名字？”

  ??“她自己改了，叫金壁輝。”

  ??“金壁輝！”楊秋喃喃自語，心底卻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眾以為金碧熒煌，臣以為塗膏釁血……”這個女孩還是沒忘記自己的出生！未來她會成為一個普通女孩，還是……其它角色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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