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興銀號大掌櫃陳一川的江湖地位非常高，沒辦法，人家財大氣粗！

  但他與顏常武相互做揖，一點都沒有傲氣的樣子。

  “顏大龍頭，請！”

  “陳大掌櫃！請！”

  兩人進門，進先進後有講究，顏常武尊重老前輩，請了陳一川先行，大家進屋，分賓主坐下！

  就他們兩人坐下，其他的人都沒有身份坐下，水深張伯水淺呈直線站在顏常武的背後。

  “上茶！”陳一川吩咐道。

  “謝陳大掌櫃！”顏常武有禮貌地道。

  陳一川首先與顏常武道乏道：“顏大龍頭遠來辛苦了！”

  “謝陳大掌櫃關懷，不辛苦，我年輕，過海的一點風浪，真不是件事！”顏常武從容地道。

  “真不是件事”這種新說法讓陳氏叔侄都得咀嚼一下，覺得意義深遠哪。

  “爾父英雄一時，乃真正大豪傑，上天可能缺乏這樣的人才，請他而去！”陳一川拉起話題道。

  聽到他說起父親，顏常武連忙站起來表示尊崇地道：“吾父教誨，永誌不忘！”

  “好，請坐！”陳一川道。

  “看大龍頭英姿勃發，想來北港之事已經妥當了！”陳一川動問。

  顏常武笑而不答，自有張伯說了：“我家少爺在楊叔父和陳叔父的幫助下，斬殺叛徒鄭一官，又在眾人推舉下，成為大龍頭！”

  “那麽現在北港是……”陳一川問道。

  “正是我家少爺當家！”張伯開始吹噓顏常武道：“如今北港民眾逾萬，已開墾農田50萬畝，遍種水稻、玉米、地瓜和土豆！”

  “哦！”陳一川一聽就來了興趣：“此乃不世基業的開端哪！敢問詳細？”

  張伯遂將北港實行的舉措說了，即覓人口、開荒地、興港口、市政建設等等，嗯哪，我們武裝了五百人，都使用燧發槍（一般不應該說裝備，他說得口水四濺時，冷不防陳一川來了一句道：“據老朽所知，北港所在乃未開發之地，多有瘴氣，易得瘧疾，你們是如此處理的？”

  叉整的，問得很專業啊！

  張伯頓時口拙，他畢竟不是處理實務，頓時對於這個問題是期期艾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見他著窘，顏常武接過話題，從容地道：“我們自有方法！”

  “其一集中人力開墾荒地，去除荒草雜樹、填埋死水；

  其二，實行“城管條例”，不許隨地吐口水，不許亂丟垃圾，垃圾集中處理；

  其三、多用艾草驅蚊，所有家庭都發給了蚊帳、挨蚊子咬了即用藥油，花了我上千兩銀子！

  其四、我們推廣不喝生水，喝開水的行動，鄉村民眾做不到，也不要喝河水和塘水，喝井水，所有的井都要加蓋！

  其五、有錢人喝茶，沒錢人喝茶渣，以平衡體內五行。

  其六、野外作業的民眾都穿長衣褲，減少蚊蟲叮咬！

  其七，我們成立了藥局，民眾若有疾病，藥局免費治療（由顏常武補貼）。

  其八，晚間時點燃篝火，以殺滅蟲類。

  ……”

  他滔滔不絕地說出來，顯示出對業務的熟練，聽得陳一川頻頻點頭。

  他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很了解南方的瘴氣，包括了許多方麵的成因，明擺著顏常武是有的放矢，措施上易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聽貴管家說，你成立了五百人的火槍隊？”陳一川似乎不經意地問起來。

  “正是！”

  “可是現在的火槍威力並不大，甚至不能破甲，而弓箭破甲還是比較穩妥的！”陳一川說起來。

  “弓箭、裝甲乃朝廷禁止之物哪！”顏常武打了個哈哈道，聽得陳一川不禁莞爾，這幫家夥聚居海島，不服官府管教，居然還厚顏說什麽朝廷禁止！

  大家天南海地地談起來，陳一川簡略地介紹了介紹了一下瑞興銀號（錢莊）從事的業務範圍，包括收銀、放貸、轉帳、匯兌等等，其方便之處可以幫助大家大量貯銀，用來做生意；再有轉賬，兩個客戶在銀號裏開了賬號，在交易時，不用在外麵交割銀兩，直接通過銀號轉帳！

  再有加了特殊標誌的銀票，避免了人們大量攜銀的風險。

  在當時算是非常先進的作法，顏常武大加讚賞。

  陳一川雙眸一凝，他發現顏常武對於銀號業務似乎非常理解的樣子！

  ……

  最終，陳一川講道：“看來思齊老弟的事業後繼有人，老朽也就放心了，不知這三十萬兩銀票的憑據可曾帶來？”

  “帶來了，張伯！”顏常武說道。

  張伯亮出了兩件物品，一是用桑皮紙寫好的銀票，二是半枚銅錢！

  桑皮紙，用桑皮做的紙，外觀和手感美觀，結實而韌性，合適保存。

  上有篆書的“三十萬兩銀，見票即付”，有特殊的油墨和標誌，顏常武和張伯都看不出來哪裏有暗號，而陳一川拿在手裏晃晃後即道：“這是真的！”

  然後他也取出了半枚銅錢，與張伯拿出的半枚對上，天衣無縫，是同一枚銅錢掰開的。

  “都對了，我們銀號支付三十萬兩銀子！”

  他向顏常武拱手作揖道：“顏大龍頭，過去之所以不同意支付，那是因為不見兔子不撒鷹，這畢竟是顏老弟的心血，是你來了，我們才給支付，但……”

  “畢竟我們瑞興銀號失禮了，客人上門要求支付，我們不給，有錯！我願意送出銀票的十分之一，三萬兩銀子，以示賠罪！”陳一川很客氣地道。

  後麵的陳和彬一聽都急了，三萬兩銀子耶，可不是三萬個銅板！

  豈料顏常武回禮，卻拒絕道：“陳大掌櫃老成持重，為我顏家著想，確保顏家銀兩安然無恙，我甚佩服，我多謝都來不及，豈敢要大掌櫃的銀子，實不敢當！”

  “哎，顏大龍頭，確係我們銀號做錯了事，做錯就要負責，這三萬兩銀子你必須收下！”

  “不不不，人稱無功不受祿，我哪有功給貴銀號呢，肯給回三十萬兩，都是貴銀號給麵子了！”

  一個要送，一個不肯要，聽得其餘人等俱呆了。

  三萬兩銀子，等於三千個公差一年的工食銀子，好馬可以買三百匹，三百好漢騎上去就是三百騎兵，可以在南中國綠林橫行了（北方草原倒是不行），又或者買下一艘輕型炮艦，或者是一萬五千畝地了（地每畝二兩）！

  不知道陳一川抱有什麽目的，而顏常武有夠豪氣，人家白花花的巨額銀子送他居然往外推！

  陳和彬眼瞪瞪，而顏常武這邊的人恨不得趕快幫他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