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2節 大維齊爾的不安
作者:比薩餅      更新:2020-05-16 12:14      字數:2380
  隨著近衛軍的串聯,伊斯坦布爾暗淡起來,燃燒起來的野火,順著茶館、水煙館與咖啡館等進入了千家萬戶,秘密地暗暗地蔓延著。

  伊斯坦布爾的民眾對現任蘇丹穆罕默德四世日趨不滿,認為他對外戰爭失敗不斷,割地賣國,巴結異教徒,不配為君。

  所以,他們的情緒被近衛軍成功地挑逗起來,認為應該更換一位蘇丹了,十個人當中就有九個人是這麽說的。

  不過,哪怕近衛軍想掀鍋,也得讓顧忌一個人的意見。

  伊斯坦布爾大教長德澤烏·赫伊裏!

  他是宗教界的首領,守舊勢力的代表,最是頑固不過,由他出麵去反對蘇丹所行的政策,份量很重。

  大教長赫伊裏與大維齊爾科普律魯·穆罕默德·帕夏是同齡人,赫伊裏去見了蘇丹,希望能夠讓蘇丹改弦易轍,不要與白皮異教徒合作,很多人都期待著他的成功,畢竟不是誰都喜歡內亂。

  哪怕是近衛軍,雖然他們“又”準備掀鍋,可是三位帕夏,還是給赫伊裏一個機會。

  但是讓大夥兒失望的是大教長未能說服蘇丹,他與大維齊爾論戰,各擺論點,相互攻訐。

  大教長要求堅持國家的純潔性,不能讓異教徒沾汙了奧斯曼帝國的榮光。

  大維齊爾則說國事艱難,帝國必須得到歐洲人的幫助,才能打敗中國人,保住帝國。

  大教長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隻怕異教徒來了,帝國就不好了。

  大維齊爾則說如果異教徒不來,帝國就更不好了。

  雙方爭執不下,不歡而散!

  生氣的大教長回到家中,閉門不出,對外聲明是他不管啦!

  於是近衛軍聲明說蘇丹瀆神!我等要代行天誅,匡扶正義,把帝國帶回到它應有的路上。

  準備掀鍋!

  近衛軍官兵們並不知道大教長與大維齊爾上演了一出雙簧,這兩個老家夥沆瀣一氣,表麵上是鬧翻了,實際上大教長對身邊親近的宗教界人士說道:“蘇丹與大維齊爾表示自己請外**隊來打仗和編練新軍是為了恢複帝國榮光,而不會交給基督徒和西方人指揮,所以,你們不要參與近衛軍的叛亂!”

  蘇丹和大維齊爾爭取到了宗教界的支持,這就解除了宗教界人士的芥蒂,也體現了他們的謹慎和精明。

  近衛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大教長的支持,因為大教長與大維齊爾是很多很多年的老朋友,年輕時候一起打拚,最終都在各自的領域上達到了頂峰,他們相逢貴相知,大教長清楚大維齊爾是個純粹的奧斯曼帝國分子,對神高度虔誠,絕對不會把帝國交給異教徒。

  所以大維齊爾有定鼎之功,換作其他的維齊爾,就不可能象大維齊爾般得到大教長的信任。

  公元1659年2月17日,離預定的掀鍋之日還有三天!

  傍晚時分,伊斯坦布爾城中一家叫做“andabata”的咖啡館裏,一如既往地客滿。

  城中氣氛趨緊,但伊斯坦布爾的民眾不慌不忙,該喝咖啡還照喝不誤。

  土耳其有句古老諺語:“喝你一杯土耳其咖啡,記你友誼四十年。”一杯加了丁香、豆蔻、肉桂的土耳其咖啡,熱飲時滿室飄香,難怪阿拉伯人稱讚它是“麝香一般攝人心魂。”

  土耳其是真正最早出現咖啡的國度。在十六世紀時,由當時奧斯曼帝國的駐也門的大將軍作為貢品獻給蘇丹,並開始在奧斯曼宮廷盛行起來,真正的咖啡文化由土耳其人創建和傳播的,所以,世界上最發達的咖啡文化在土耳其!

  土耳其咖啡烹煮的器皿也有著濃烈的傳統色彩。必須用專門的銅製小壺來烹煮,當地人稱它為cevze,外部有精美的雕刻或者其他裝飾,內部多采用掛錫工藝,以避免銅氧化產生銅鏽。

  這家“andabata”的咖啡館久負盛名,與眾不同,全部使用銀壺,盛放咖啡的杯具也極為講究,都是銀製,銀光致致,每一件器皿就是一件絕美的工藝品。

  令人感慨的是伊斯坦布爾是如此喜愛咖啡,以致於這家咖啡館開張八十年來,沒丟過一隻咖啡銀器!

  咖啡館提供的咖啡味道好極了,它的純、它的濃、它的真是其特色。

  每一杯咖啡都是用最傳統的方式烹製,雖然慢,卻慢得精致,慢得優雅。

  古老傳統的咖啡壺和茶壺,帶給飲客最香醇的享受。

  在這裏品嚐土耳其咖啡,抽著水煙的人快活無比,古典吊燈下煙霧繚繞的水煙管,如觥籌般交錯著,咖啡的氤氳則緩緩升騰。

  這麽好的地方,自然是一位難求,但當一位蒙著麵,披著鬥篷的客人到來時,侍者將他請進內間的一張桌子裏坐下,為他送上了咖啡,為他關上門。

  客人將麵巾除下,把鬥篷放下,露出了他的真麵目,赫然是大維齊爾科普律魯·穆罕默德·帕夏!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維齊爾到這家咖啡館絕非閑得無聊,他來見一位老友。

  沒等多久,一個與他來時差不多裝束的人給侍者引進來,當他的麵目露出來時,正是大教長德澤烏·赫伊裏。

  麵對著兩個大人物,年輕侍者淡定地給他們把咖啡準備好,然後關門離開。

  兩人先沒有說話,品嚐咖啡,這是兩位高層人士難得的聚會。

  地位越高朋友越少,對於這兩位大人物來說,能當得起朋友稱呼的或許就是對麵的那個人了。

  大維齊爾端著銀杯,小口小口地呷著咖啡,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大教長問道。

  “很苦!”大維齊爾說道。

  “你我同飲一壺咖啡,我覺得不苦,你覺得苦,老兄,你有心事了!”大教長一針見血道。

  大維齊爾點頭道:“不錯,確有心事!”

  “一切都按你的想法去做,你諸事順遂,你已經做好了準備,還有什麽心事呢?”大教長叫來侍者,另換了一壺咖啡,倒滿兩人杯子,他舉杯道:“來,慶賀你,幹一杯!”

  兩人幹了一杯,然而大維齊爾照樣皺起了眉頭。

  還是苦!

  他自言自語地道:“雖然一切順利,可是為什麽我心中依舊不安呢?”

  “你覺得會有什麽可能,是城內的,還是城外的,我們還不能夠掌控的因素?”大教長與他分析道。

  “我清楚了,是中國人!”大維齊爾苦苦思索,腦裏靈光一閃,不由地講道。

  “中國人有什麽嗎?”大教長問道。

  “他們太安靜了!”大維齊爾沉聲道。

  “是的,他們太安靜了!”大教長嚴肅地道:“這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