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誰在欺騙我?
作者:魚年無鉤      更新:2021-10-16 09:15      字數:2354
  許飛燕推開門,社長沒想到她來的這麽準時。

  心裏對這個才華橫溢的記者更有好感了。

  社長滿臉喜色,挺直腰杆,道:“我們的大記者回來了,去玉屏山一個多月,風塵仆仆,辛苦了,快請坐。”

  許飛燕不卑不亢的回答:“社長,一線采訪是記者的責任,我年輕能吃得消。

  我站著給您匯報。”

  “哎,怎麽叫匯報,應該叫探討。

  這次完成的稿件叫什麽啊?”

  “《私立小煤窯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功不可沒》上、中、下,三個篇段1.2萬的字。”

  “好好,題目一聽就有故事,真是人才啊!”

  飛燕恭恭敬敬,雙手把稿子稿子遞上,道:“社長過獎了,請您賜教!”

  他接過稿件,示意許飛燕坐下,急不可耐地開始瀏覽。

  許飛燕還是聽從了社長的意思,坐在他的斜對麵,靜候上級指示。

  社長一邊閱讀,一邊頻頻點頭,激動地用左手五指敲擊桌子。

  讀多完最後一個片段,社長不由自主起身,道:“文稿立意高遠,新聞要素過硬,數據對比可信,對冀東省大力發展礦產業非常具有借鑒和指導意義,妙妙妙。

  好飯不能晚,我請他們排版,明天見報。給你放假一周,再見!”

  走出社長辦公室,許飛燕並不幹到感到高興,總感覺心裏不舒暢,什麽原因?她也搞不清楚。

  回到宿舍,許飛燕躺在床上,腦海裏一邊又一邊回放這次采訪的點點滴滴,覺得順理成章。

  “哎,我是杞人憂天嗎?既然有一周假,應該放鬆自我。

  幹什麽呢?今天,去街上走一走。

  晚飯,犒勞一下自己。

  明天閱讀《百年孤獨》,對這麽辦。”

  許飛燕從衣櫃裏拿出最喜歡的一件白色大衣,穿戴好,又把媽媽上個月寄來的紅圍巾圍在脖子裏,照照鏡子。

  一個驚豔無比的姑娘佇立於麵前。她嫣然一笑,帶上手套,走出單身宿舍。

  現在吃飯還早,何不去江邊公園看看風景。

  由於記者職業的特殊性,上班後,不是在采訪就是在采訪的路上,想隨便走走,放飛思緒都難。

  踏上路過江邊公園的公交車,許飛燕不由自主想起了韓大路。

  “我暗戀的人兒,你還好嗎?這輩子你永駐我心,這輩子我把第一次給你,從今往後,再無男歡女愛。”

  江邊公園坐落在冀東市北環路,長青樹在皚皚白雪中愈發挺拔,沉睡在白雪下的花花草草,緊貼大地的懷抱,蓄勢待發,孕育春天的故事。

  江水裏,來來往往的船兒穿梭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劈波斬浪,仿佛在和時間賽跑,要把歲月的沉澱送達天涯海角。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融入濤濤江水,曆經衝涮和洗禮,冒出一串又一串的汽包兒,瞬間無影無蹤,化成了江水中的一朵朵浪花兒。

  一個人獨處,可以天馬行空,放飛思緒,穿越上下五千年也易如反掌,想和那個先賢對話都可以。

  許飛燕低聲吟誦了兩句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

  她再次深情地眺望滾滾長江,突然有了葬身江水的欲望。

  許飛燕情不自禁地仰天發問:“老天爺,屈原還在江水中憂國憂民嗎?誰能和他琴瑟和鳴?”

  許飛燕無意中走到“望江樓飯店”。她覺得值得慶祝一凡,《私立小煤窯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功不可沒》的誕生很不容易。

  服務員把許飛燕帶到靠窗的位置。

  每一個窗戶都濱臨長江,隻要打開窗戶,飛身一躍,便能成為一隻水鳥,融進大江大河,追隨屈子放歌。

  許飛燕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嚇人了一跳。

  服務員問:“您好,您一個人?還是等朋友,點炒菜嗎?”

  “哦,我一個人,請您給我推薦兩樣菜,保證不浪費即可。”

  “您看,這裏的武昌魚鮮美,就當是您臨窗垂釣所得,再加一個清水出芙蓉的,一碗米飯,您看夠嗎?”

  “謝謝,夠了,就這兩道菜。”

  “為您服務應該,請稍後,再見!”

  待服務員款款離去,許飛燕好奇地打開窗戶,一股江風順勢飄來,令她打了個寒顫。

  她把頭探出窗戶探,眼望江水濤濤,渴望肋下生出一雙翅膀,歐翔在長江上空。

  “哎,何不乘明天閑暇,請韓大路和李娜在這裏吃頓飯?

  聽張小六說,兩人依然在鬧矛盾,我有責任讓這對夫妻冰釋前嫌。”

  武昌魚的確好吃,清水出芙蓉不過是把新鮮油菜放進鮮美的魚湯裏稍加沸騰出鍋裝盤。由於菜名起得妙,食客多半都會點,都想見識一下清水出芙蓉的廬山真麵目。

  離開飯店時,許飛燕鬼使神差地對服務員說:“明天下午,能把今天的位置留給我嗎?我想請幾位好友來吃飯。”

  “可以,沒問題,我一定給您留著,歡迎您再次光臨!”

  在返回的公交車上,許飛燕居然發現了曾經被韓大路收拾過瘦高個兒小偷。

  他們還是四個人,一上車故意往旅客身上靠。

  許飛燕忍無可忍,大聲說:“旅客們,車上有四個小偷,請多加小心。上次他們栽在‘韓張手’的手裏。

  今天又來為非作歹了。”

  幾個人扭頭一看許飛燕,嚇得臉色煞白,以為韓大路又在車上。

  趕緊解釋:“姑娘,這次我們是旅客,您不要大呼小叫,我們早就改邪歸正了。”

  “那好,規規矩矩坐車,不然‘韓張手’不會放過你們。”

  四個人戰戰兢兢,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待車一停,灰溜溜地逃走了。

  翌日,許飛燕還在夢中,主編就來敲門,咚咚、咚咚咚。

  “誰啊?我還沒起床呢。”

  “我是張主編,請你快起床,有急事兒。”

  “好好,您稍後,馬上好。”

  許飛燕三下五除二穿戴好,也顧不上洗漱,迅速打開門,請主編入內。

  主編手裏攥著一份冀東日報,臉色鐵青,氣呼呼地把報紙仍在三鬥桌子上,道:“你自己看,假新聞,地地道道的假新聞,簡直就是聞所未聞啊!”

  許飛燕莫名其妙,趕忙抓起報紙,瀏覽了一遍,抬起頭看主編還是氣衝鬥牛,堅定地說:“是我寫的,沒有改動啊,有問題嗎?”

  張主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從兜裏掏出一遝信,遞給許飛燕,道:“你自己看!”

  每一封都詳細描述了玉屏山礦周邊小煤窯瘋狂開采造成的惡劣後果……簡直就是觸目驚心。

  許飛燕一時不知所措,采訪時走到的地方沒有什麽慘狀,而且形勢一片大好,怎麽就無法和群眾來信對應?

  到底是群眾來信有假?還是采訪隻去了形勢大好的地方?

  是誰誤導著我一步一步走向群眾放映的反麵?

  誰在欺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