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樹抬眼看著馮濤走過來，趕忙把手機往抽屜一扔，而薑潮還在糾結，被林逸樹提醒了才反應過來。林逸樹的手拍在薑潮的後背上，薑潮清醒了過來，但馮濤的表情明顯發現了。“潮哥，我覺得你要準備一下回答問題了，他剛過去的時候麵色不善啊。”林逸樹對馮濤的狀態把握的很準確。“他問了啥？”薑潮神遊了不知多久，直到被林逸樹cue到才回魂。“剛才你編的那個故事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他沒給客體，但我覺得是集體利益吧。”林逸樹的記憶力是真的好，這是他自信不存任何照片的原因，記憶力這麽好不自信一點就太對不起自己的天賦了。

  “這誰知道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啊，你們都說是編的了。”薑潮自己鬧起了別扭，大家都認為他說的是假的，哪怕他說的是真話，薑潮卻忘了他從來沒有告訴別人這些都是真的。“利大於弊吧，我學經濟學的有個外部性，如果大家出賣了帶手機的那個人符合了規定，但失去凝聚力，我敢保證那八個人以後一定會有所保留，這樣也太蠢了。”林逸樹也發現了薑潮不對勁，但他以為薑潮的不高興隻是李安娜而已。“好哦，那如果我待會被點上去就靠林總你幫忙了。”薑潮內心扭得都要成麻花了，但他一點也不說。林逸樹沒法繼續了，薑潮的拒絕就差寫在了臉上。

  其他組也在討論，一筆帶過吧。第一組孫斯夢決定親自出馬，戴罪立功她的羞恥心讓她沒法安坐一旁；第二組廖仲凡不想上了，但第二組的人已經默認他是發言人，慣性的養成一個人的時候需要很久，人越多花的時間就越少，當集體有了風向它很快就會成長為颶風，廖仲凡被裹挾了；第三組的黃丹嚐試了引導輿論到李安娜身上去，但李安娜輕飄飄一句“黃丹你剛才講的很好呀，要有自信。”擁簇們心領神會立馬發起了投票，少數服從多數，黃丹又得上去了，她對李安娜的不滿瞬間爆炸到整個組身上了，什麽時候蔓延到整個公司她自己也不知道。

  馮濤小號完，在洗手鏡前鞠起一泡水就往臉上拍，他每次碰到腦袋不清醒就會用這個方法，冰涼的水拍在臉上，從額頭印堂穿過山根鼻梁流至人中，最後從脖頸處流入衣服內側，整個人都精神了。“這是工作，職業化，不能情緒化。”馮濤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念了三遍這句話，他也有情緒，每次需要消解他都會自己給自己打氣，他回到六零四前對著鏡子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他複活了。

  等到馮濤回到六零四的台上的時候，各個組已經有答案了，六零四整個就很安靜，就好像在對馮濤說，你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你贏不了我的。“第一組誰先來？”馮濤就好想之前的不快沒發生過一樣，他和早上剛進六零四那會的狀態一樣了，這就是職業化的力量。

  孫斯夢直接起立就走上了台，她太專注於上次的失敗所以忽略了禮節。馮濤很配合地走上前去把麥克風遞了過去，“加油，孫斯夢同學，你們其實展示的很好。”脈動回來的馮濤暖起來了。

  可惜孫斯夢是個實幹派，她都沒聽馮濤說了啥。“各位好，我們組認為這個行為是弊大於利，邏輯也很簡單是基於滑坡論證的，我們都知道邏輯學中滑坡論證是種謬誤，但我理解人性會滑坡是正常的，也就意味著這次他們可以因為一些好的品德違反規則，那肯定也有一天會因為一些壞的事情比如利益私情，也會去違反規則，問題出在違反規則滿足自身利益就是對其他遵守規則的人的不公。弊大於利。”孫斯夢連珠炮似的把自己組的觀點打了出去，事實上整個組剛才也隻有她說出了完整的東西，其他人隻好接受了孫斯夢的灌輸，繼而選擇了孫斯夢的立場。

  “嗯，你說的沒錯，但我想提醒你一下，這八個人已經做過俯臥撐付出了代價，第二滑坡與否隻取決於你對人性的相信程度，不夠客觀。拋開這些小瑕疵第一組的回答還是很棒的。”馮濤的點評犀利了起來，他自己也沒發現，人的情緒是不會因為一鞠水就不見的，你隻能把它掩蓋起來，但大腦總能找到辦法幫你倒出去，不問你是否同意。孫斯夢嘴唇都要咬出牙印子了，連續失敗兩次在同一個地方，太傷人了。

  “好了第二組，誰來？”馮濤連頭都沒回站在台下揮了下手就讓孫斯夢下去了，廖仲凡跟著上台去了，但這次廖仲凡心不在焉了，他看到下台後的孫斯夢紅著眼睛在和自己的組員說這些什麽，旁邊的大隻佬蔣子豪不斷拍著孫斯夢的肩膀在安慰它，廖仲凡多想自己和蔣子豪換個位置。“廖仲凡同學？”馮濤等了半天沒有聲音催促了一下。

  “嗯，我們組也是認為弊大於利的，理由和第一組差不多，違反規定就是違反規定沒有什麽好辯解的，但剛才馮老師的話啟發了我，我臨時想了一下還是認為弊大於利的，這是我個人的經驗了，那八個人肯定會形成小集體，小集體就意味著有人會被孤立，這對集體來講是不好的，肯定也是不符合集體榮譽感的。”廖仲凡信口胡謅了一通，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現在對馮濤印象跌到穀底，他看到孫斯夢哭了，馮濤就成了他的敵人了。

  “嗯，第二組的回答深化了一步，但可惜還是不對，你假設一定會形成小集體是不成立的，你知道企業就是由不同的小集體構成的，就如同各位現在待的這家公司也是由許許多多的部門構成的，小集體一定會孤立他人嗎？也不確定。”馮濤的情緒閥門被自己大腦中不知道哪裏伸出來的手越開越大，而他一點都沒意識到。“第三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