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子定睛仔細一看，那喝的水飽還吐著水的竟是陳三，這可把他急的，慌忙上了石橋看向橋下，結果陳馨和常玉濕噠噠的已經遊到了橋下洗衣淘米的階梯處，都準備自己上來了。

  見她倆沒事他瞬時鬆了一口氣，慌忙跑了過去把她倆給拉了上來，大冷天的落了水，冷都能把人冷死，兩個丫頭自然也是哆嗦的牙齒打顫。

  沒有停留，三人跑向了橋的另一邊，就是陳三躺著的那個地方，雖然楊成子隔著老遠就一直想看是誰救了陳三，可是直到眼前才看清楚這男子的麵貌。

  一個穿著和陳三差不多的俊秀男子救了陳三，楊成子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卻始終閉著眼睛，腰間還別著一把長蕭，顯得格外醒目。

  常玉和陳馨也覺得這人奇怪，但他救了陳三，閉著眼就閉著眼吧。

  陳三本來就吃的飽飽的扶著牆從酒樓出來的，又在河裏喝了那麽多水，一下子肚子都鼓了起來，像個青蛙似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沒什麽動靜。

  楊成子覺得不對勁，便抓著他的脖領子搖晃了起來，搖了半天沒什麽反應。

  這可把幾人都急壞了，陳馨更是急的哭了起來，抓著陳三的手淚如雨下，楊成子思索著落水後如何救人的辦法。

  那閉眼小生倒是救人救到底，說了句，“他隻是喝了幾口水，死不了。”接著便是一腳踩在陳三的肚子上。

  楊成子慌忙阻止，“你幹什麽！”

  話剛說出口，陳三便像漏水了一般，夾雜著剛才吃的，一股腦的全都衝了出來，常玉和陳馨被他惡心的也是躲在一邊遠遠的看著。

  不過這麽一吐，倒也幹淨，不止把水吐出來，剛剛酒樓裏吃的也都吐出來了。

  這一吐出來，人就醒了，本來還有點迷迷糊糊，可是落了水一陣涼風吹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知道這閉眼小生是在救陳三，楊成子也是有點尷尬，幾人隨便攀談了幾句，那人就離開了。

  陳三雖然冷的發抖，見著地上自己吐出來的東西連連搖頭。

  “可惜了，我吃了這麽多竟然全吐了，搭了時間不說，還白花了銀子，浪費啊。”

  楊成子也是被他氣到了，“你嫌浪費你再吃下去？叫你跳下去救人，你

  可倒好，自己喝的像隻蛤蟆，還讓人給撈回來了，你丟不丟人？你看看兩個姑娘，人都自己遊回來了。”

  “我不是說我不會遊水麽，真是的，走走走，冷死了，快回客棧去。”

  “不會遊？你一個山裏長大的，你不會遊？你不會遊你跳下去幹嘛？殉情嗎？”

  “什麽殉情，我哪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和她們一樣是被推下去的，我要是會遊，哪還輪得到他救我，我……”

  “你得了吧你，說你就厲害，哎，東西不要了嗎？回來……”

  幾人吵吵嚷嚷的，濕噠噠的回到了客棧。

  陳馨和常玉落水的時間比較長，用楊成子的話說，水寒入骨會傷及髒器，輕則頭疼發熱，重則髒器衰竭，所以讓小二打了一桶水，放了好多生薑，讓兩個姑娘在水裏泡了快小半炷香的時間。

  陳三坐在一旁，雖然裹著被子還是冷的發抖，看著陳馨和常玉白嫩的玉手，非要進去一起泡，楊成子當然沒讓，還差點沒抽死他。

  倆姑娘泡完了，陳三才哆嗦著，嘀嘀咕咕的下了水，還是她們泡過的水。

  和那閉眼小生的攀談之中，幾人知道了那俊秀小生叫呂開泰，聽口音並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今日好在有他救了陳三，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常玉知道闖了禍，乖乖的一個晚上幾乎都沒說話。

  其實楊成子也沒怪她，因為洛十秋的事情，楊成子多的是自責，並不是常玉鬧著出去才發生的，要是自己沒去天香院，碰到這洛十秋，常玉就是每晚都出去，也不會發生這件事情的。

  ……

  過了一日，幾人商量著怎麽在這個鎮上打聽到普賢寺的事，話還沒說幾句，屋門就被敲開了，陳馨開的門，屋外是方華。

  方華頭戴白花，眼中含淚，並沒有進屋，在門外便和楊成子說道：“道長，我爹爹走了。”

  楊成子點了點頭，“我去送他最後一程。”

  他起身從包袱裏拿了些東西，沒有交代什麽，便和方華走了。

  陳馨和常玉知道方華他爹的事，兩個姑娘家心腸軟也是一陣落寞，有些傷心，可憐這姑娘生來就沒娘，爹又走了，家中還有兩個老人，以後的日子該怎麽辦……

  來到了方華家中

  ，方萬山躺在床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痛苦，反而臉上出現了笑意，走的很安詳，方萬山的娘哭的很傷心，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肝腸寸斷。

  楊成子勸慰了幾句便問道：“我走了之後，你爹是不是又變回了那個樣子？”

  “恩，沒和我說上幾句話他就不再開口了……”

  方華哭的很傷心眼淚不住的往下落。

  “你不要太傷心了，雖然你舍不得你爹，但他已經走了，他為了幫你娘把你生下來，天魂受了重創，理應那個時候就會癡傻，但他不知如何硬撐到了你長大成人，現在他總算可以安心去見你娘了。”

  “我真笨，前些日子我才明白為何爹總是會傷心的看著那塊已經有些褪色的刺繡，為何總是舍不得扔了那些已經全是縫補的衣服鞋子……因為那都是娘做的……”

  “他能求他師傅廢了一身修為道法渡你娘化身成人，那便是做了抉擇，在他心裏，你娘比這天下蒼生更重要，你娘能遇上你爹也是他們前世今生的造化，緣起緣滅，今生未償所願，他們或許還有再續前緣的機會，你不必太過傷心。”

  “真的嗎？他們真的還有機會相見嗎？”

  “你爹守了你娘一輩子，或許九泉之下，你娘一直等著你爹呢？”

  楊成子其實早知道方萬山命不久矣，但他也無能為力，方萬山本就逆天而為，能撐到現在已是老天對他網開一麵了，所以那次他除了把身上所有銀票給了方華，臨走的時候還交代了一句，讓有什麽事情就來找他。

  方萬山也是道門中人，為了一生所愛，不惜逆天而為。

  作為夫君，他舍了一身道法修為渡她化身成人續那前世之緣，作為人父，他不懼魂飛魄散也要助她娘子生下孩子，圓她生前心願。

  此等頂天立地之人，楊成子定是要送他最後一程的。

  給方萬山做了法事，按照玉台鎮的風俗，第三天便落棺下葬了，和方華她娘合葬在了一起。

  原本楊成子以為那墓碑需要重新刻上他倆的名字，可到了墓前一看，那碑文在十幾年前便已經落好了方萬山的名字，如霜，方萬山。

  楊成子搖了搖頭，方萬山到底有多愛他娘子，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