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明目張膽 惻隱之心
作者:紅棗泡枸杞      更新:2021-03-18 08:57      字數:3473
  一路上,冥楚掰著手指頭,按照撰辰符所寫,庚申年應該是十七八歲的樣子,男女不知道,但心裏有了估算,這人就好找的多了。

  撰辰符冥楚不是第一次拿到,以前也用這種符咒找過人,大概知道怎麽找,可這一次著實是把他給坑慘了。

  作為一名邪師,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把茅山地界給轉悠通了。

  數百裏地界,兜兜轉轉的一個多月都在路上,始終沒有感知到懷裏那張撰辰符的符咒之力。

  拿出拿進的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這符咒到底畫沒畫錯,這他娘的坑誰呢?

  就算峰主不想給自己坐上那洞主的位置,也不至於這麽忽悠他不是,而且浪費他這麽多功夫,何必呢?

  這不是那老頭的行事做派,而且想到臨走的時候,他說的此事交給天意,琢磨起來就好像變成老天爺不太想給自己當上這洞主了。

  要說冥楚也是不信邪,憑什麽!

  就是因為這堅定的心念,所以才會兜兜轉轉的幾乎走遍了整個茅山地界,這要是直接回去了,事沒辦成,他這洞主也就做不成了。

  那還不如當真就離開落葉峰,當個和尚不理俗世得了,反正因為避免那些臭道士感知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隱約鬼氣,而帶了不少佛門的珠串。

  還別說,這些珠串都是那些正經和尚的,被落葉峰所害,隻要有機會,這珠串全被冥楚給收走了。

  對一般人來說這珠串雖有佛法念力,可佛門隻渡有錢人,戴了也沒多大用處,可對於他們這些邪師來說,這東西可當真是派上大用處了。

  這也是冥楚保命的一大妙招,為何其他邪師遁逃會被感知到,偏偏就漏了他,總是有緣由的。

  可數十天的遊走也讓冥楚的耐性一日日的快要消磨幹淨,對於這張符咒也是越來越鬱悶。

  皇天不負有心人,兜兜轉轉就快要去青雲山時,途徑一個名為黃嘉鎮的小鎮,那早他娘應該出現的符咒之力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了冥楚的感知之中。

  那一刻說是老淚縱橫是有些過了,可他娘的再沒反應,他們峰主的傷就該好得差不多了……

  黃昏時分,太陽即將西落,冥楚到了黃嘉鎮,穿著一般人會穿的衣裳,身上掛滿了佛家的珠串,隻不過都遮掩了起來,沒有顯露在外。

  就這麽像模像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外鄉人。

  許久沒有穿上這種衣裳了,這種感覺不是很好,會讓他想起為何會進落葉峰,成了人們口中的邪師惡道。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這一次又重新穿上這些衣裳,倒是有了一種暖陽照麵,重新做人的感覺。

  說好談不上,因為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說壞也談不上,最壞也就這樣了,這輩子還能壞到哪裏去。

  就在他走進小鎮想要湊湊這‘人間’熱鬧的時候,神識之中一陣符咒之力從懷中隱約湧了上來。

  冥楚一陣欣喜,差點沒笑出來,心中不免嘀咕,‘老天,你果然沒虧待我,若不是大不敬,我真想和你拜個把子,嘿嘿……’

  心裏美著便朝著鎮裏進去了,知道了這人在這鎮上,心裏一下子就坦蕩了,仿佛這事已經辦成了,倒也沒這麽著急了。

  天色漸晚,先吃飽了再說,反正這種事不等街上沒人了也幹不了,不耽誤功夫。

  隨便找了一家酒館便進去吃了起來。

  酒館裏還有一個盲眼的姑娘彈著琴唱著曲,再來點酒肉,吃起來那個香。

  就這種普通人隨隨便便都能過的日子,對現在的冥楚來說可謂是一望三秋,一年半載的也不一定有這種機會。

  雖然落葉峰裏沒有限製,隻要不怕死,愛吃吃愛喝喝沒人管,可他們落葉峰裏的人身上多少沾著鬼氣妖氣,誰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鎮上。

  還是道家之地,若不是此次關係到自己日後的身份地位,照冥楚的性子是斷然不可能這般明目張膽的。

  這豁出去了,心裏的大石頭倒也暫時鬆快了,聽著小曲心情愉悅,這時候要是有個姑娘陪著,那該是件多美的事。

  黃嘉鎮不小,兜兜轉轉的數十條街道錯綜複雜,鎮上最少也得有三五百戶人家,是個還算富裕的鎮。

  酒館裏邊十來張桌子,興許是天氣回暖,夜色又正美,冥楚坐下沒多久,十來桌便坐滿了人。

  冥楚是一個人,占著一張桌子不合適,人一多小二便打起了招呼,將同樣一個人的客官給安排了一個過來。

  是個本地人,姓戴名關,鎮上人都叫他假官,長得還算和善,隻不過有些摳搜,隻要了一盤花生米和一壺米酒。

  就是來喝酒打發閑功夫的,卻有些囊中羞澀,不過這戴關好說能扯不怕生,坐下沒多久便和冥楚閑扯了起來。

  冥楚見這家夥挺能扯,把自己那幾碟好菜都推到了他麵前,兩人一邊碰著酒杯,一邊瞎扯了起來。

  扯什麽倒是無所謂,多個人倒是能讓別人沒那麽注意他。

  “我說你這眼睛怎麽老是看那丫頭,你這是看上她了麽?”戴關打趣道。

  “這丫頭長得還挺好看的,可我怎麽覺著她眼睛好像看不見的樣子,她似乎都不看人。”

  “老兄,你看得還挺準,這丫頭叫敏兒,陸家的閨女,那眼睛不是好像看不見,她就是看不見,打小就這樣。”

  “陸敏兒?”

  “陸家沒有兒,她就叫陸敏,隻是鎮上的人叫她敏兒,自幼沒有娘,爹是個肺癆鬼,以前幫人寫寫書信掙點散碎銀子。

  現在有些年歲了,這癆病就嚴重了,沒走幾步就要喘,支不了攤了,好在有這丫頭在這彈彈琴唱唱曲,還能糊口,要不然呐,他陸家就完了。”

  “這敏兒沒有夫家麽?她雖眼疾可長相可人,不應該啊。”

  “哎喲,這可誰敢呐。”

  “什麽意思?他爹砍人呐?”冥楚一臉疑惑。

  “比砍人還邪乎,這丫頭克夫呀,誰要是沾上,那就等著絕後吧。”

  “……絕後又是什麽意思?”

  “克死了不就是絕後麽,都兩個了!還未過門,一個打算成親了,三媒六聘都去他陸家了,嘎嘣一下就沒了,紅事變白事。”

  要說這戴關也是,說就說,偏偏‘嘎嘣’兩字說得特別重,冥楚拿著小酒盅呢,還沒送到嘴裏,全被他‘嘎嘣’完了。

  擦著桌上灑出來的酒,冥楚鬱悶道:“你好好說不行麽,嚇我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不是一激動麽。”

  “這怎麽就嘎嘣了?”

  “噎死的,喝了口糖水,裏邊有顆棗子,吞了個棗子核,生生噎死的。”

  “這可真是要人命了,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還不如這個呢,家境不怎麽樣,老大不小快二十四五了也沒娶上媳婦,就讓媒婆去說親了。

  說時還特意找算命的算了算,他耐克呀!這才敢讓說親去,哪知道……”

  戴關搖了搖腦袋,泯了一口米酒接著道:“耐克是一點沒錯,可他不耐劈啊。”

  “什什麽情況,被雷劈了?”

  “嗯,大白天的突然狂風暴雨雷鳴閃電,哐啷一下就給劈過去了,給劈得黝黑黝黑都冒煙。”

  “這……和那丫頭沒關係吧,說起來不是老天要劈他麽?”

  “是沒關係啊,所以說他耐克不耐劈啊,不過話說回來,這樣誰還敢娶她?鬼知道有沒有關係,你說是不是。”

  “話還真沒錯,膽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命開玩笑啊。”

  “就是這道理嘛,所以這丫頭就一直和她那肺癆鬼的爹這麽過著,鎮上人都說她爹那肺癆弄不好都是她克出來的,十五六年前得的,你說這巧是不巧?”

  “……她娘呢?”

  “難產死的。”

  “……”

  從戴關口中,冥楚聽說了這丫頭的命數,都不用掐指去算,這不是克人是什麽,合著她爹已經是命夠硬了,不過估摸著也快了。

  抽著臉,皺著眉頭看著陸敏,冥楚端起了小酒盅,朝著戴關便碰了過去,也是個可憐人。

  雖然做了邪師惡道這麽些年,可僅憑些許的良知便讓冥楚歎息這丫頭的命數是真可憐,比他們落葉峰很多人都要可憐。

  一個姑娘長得還不錯,按常理能出生在鎮上,即使不是個大家閨秀,至少也能嫁給那些富家公子,哪怕是個小妾,衣食無憂問題應該不大。

  偏偏到了這種田地,恐怕也就比那些青樓女子好一些了吧。

  就在冥楚愣神的時候,“嘣”的一聲,突如其來的一個殘音將思緒給拉了回來,陸敏手中的琵琶斷了一根弦。

  此時此刻那丫頭顯得非常局促不安,沒等冥楚看明白事呢,“嘣”的又是一聲,遠處一桌的客人拍了桌子。

  “怎麽回事啊,會不會彈,壞了爺的雅興知不知道,掌櫃呢,出來!”一年過四十,穿著華貴的男子橫眉怒目道。

  臉上有著些許橫肉,手上一個大大的扳指,一看就是有些身份的人,同桌還有兩個人坐著。

  比較年輕二十來歲,穿著打扮像書生卻不文弱,冥楚看得出來他們沒有才氣,不是書生,與其說是書生,倒不如說是打手,這兩人應該很能打。

  “哎呦,客官,真是對不住了,這琴弦斷了也不是故意的,還請多多見諒,我們馬上就換好,給這位爺賠不是了。”掌櫃急急忙慌的過來拱手賠笑道。

  “不是故意的這事就算了?大爺我難得來這種館子聽個曲,故意找茬是不是?啊!”說著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不不不,這位爺息怒息怒,實在是巧了,巧了,這樣吧,爺,您這桌子酒菜算我們今宵樓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