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元宵佳節 掐指神算
作者:紅棗泡枸杞      更新:2020-07-31 11:10      字數:2737
  一年一趟的元宵還有幾日便要到了,元宵一到,春節也差不多要來了,年長一歲不說,大人小孩的心情也是好了許多,平日裏的繁雜瑣事似乎可以暫時放一放了,吃些元宵,賞賞花燈,街上都要熱鬧很多。

  特別是那花燈,在這些地方添一盞花燈,有著添丁的意思,家家戶戶都會添上好幾盞,有著開枝散葉,子孫滿堂的寓意。

  那些個窮酸秀才,文人墨客也會在元宵的夜晚,賞著花燈,吃著元宵,遊遍小鎮,吟詩作對笑談風月。

  本是件開心的事,可那黃祿名,老黃頭卻開心不起來,甚至有些著急,這不是元宵節吃的元宵是糯米粉做的麽,眼看著元宵節都快到了,可到他米鋪買糯米粉的人卻是零零散散兩三個,往日這糯米都不知賣了多少袋了。

  像是見了鬼了一般,這不吃元宵了?心裏琢磨著,人也是急的團團轉,碰到那些鄰裏街坊的問起,人也隻是尷尬的笑笑,十有說得是下次,下次,一個兩個倒也沒覺得什麽,可十個八個的,似乎這裏頭就有事了。

  讓他兒子鎮上一逛,這事算是找到了,鎮南邊不遠的地方,就這幾日又開了一家兩米鋪子,不管是五穀雜糧、碾米、糯米的都要比他鋪子便宜好幾個銅板,街坊鄰居這個傳那個,早就買好糯米粉了。

  又不想得罪老黃頭,都避著他呢,碰到了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隨便搪塞兩句搪塞過去,也就是這個緣由,那鋪子開張幾日,怕是老黃頭一家子是最後知道的。

  可知道是知道了,知道的有些晚了,整個元宵節的買賣全都被那家‘寶齋良米’的鋪子給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隻是些小米小蝦,掙不了什麽銀子了。

  老黃頭這米鋪本就仗著知縣大人的‘名頭’,價錢不低,比一般的鋪子還貴上一些,這不是大家都有好處,願者上鉤麽,怎麽一下子為了幾個銅板就不上鉤了呢。

  去親家那一打聽,禮部僧錄司裏有人,官不算大,正六品,但足以‘壓死’知縣的九品芝麻官,所以他親家壓根沒和他說這事,說不說也差不多,沒多大區別。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那‘寶齋良米’的掌櫃他會做買賣生意,和那靠著知縣名頭的老黃頭那是天差地別。

  進門笑三笑,是上到掌櫃下到夥計見人的規矩,甭管來人幹嘛,在不在你這買,這是他們的規矩,掌櫃也這樣,和善的很,看著讓人覺得好說話。

  賣的價錢不算高,也不算低,那些活計早就打聽好各家米鋪的價錢了,那價一點毛病也沒有,高了人不買,低了人覺得你這米不好,所以掌櫃這價就定的一聽便宜,又不會讓人覺得你這東西不好。

  再一個掌櫃和幾個夥計都交代了,僧錄司這個靠山,‘不要太張揚’碰到愛說話的,隨便說上兩句就行了。

  就這麽開張沒幾天,老黃頭的日子難過了。

  ‘硬’的來不了,就隻能來歪的了,人靠山擺在那呢,不服不行,找了個街知巷聞的算命先生,都說是活神仙,平日裏沒少給人驅邪擋煞,逢凶化吉的。

  看什麽?自然是看風水,算命瞎子看不了風水,可這個不是瞎子,那眼睛咕嚕咕嚕的好使著呢,十步開外就知道,老黃頭找他有事來了,端正了坐姿,一副高人的模樣。

  可不是麽,老黃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那腳也是朝著他邁過來的,不找他找誰。

  說了看風水,聽老黃頭說了緣由,那算命的收了攤子往他米鋪一放,就和這老黃頭看風水去了。

  這算命先生人稱掐指神算,真真假假不知道,不過以前的事看得挺準,算是有些門道,看那樣子沒說兩句就掐指算上了,有那麽一些高人的樣子,總之找他算命看相的人不少。

  帶著祖墳看了一圈,風水不錯。

  “卜雲其吉,終焉允臧,吉地乃神之所司,善人必天之克相,將相公候,胥此出焉,榮華富貴,何莫不由。”

  一邊掐算一邊搖著腦袋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

  大概的意思,祖墳沒問題,風水還不錯,有山有水,有財有靠山,沒什麽問題,不用遷墳什麽的,祭拜一下就行了。

  問題估摸出在家宅的風水上了,那掐指神算有了眉目便和老黃頭折回了鎮上的家中,裏裏外外的看起了風水。

  越看越不對勁,越看越覺得有問題,指著老黃頭家院牆外的一小片竹林子便做起了文章,說是竹子擋了財氣,越長越多,財氣越來越少全被擋在竹林外頭了。

  被掐指神算這麽一說,嘿,老黃頭還覺得特別有道理,可不是麽,以前竹子還真沒那麽多,便詢問起了解法,掐指神算倒也爽快。

  “砍了唄。”

  那一小片竹林,少說數百根竹子,密密麻麻的看的眼暈,後頭便是一座山,不算高但很大,平日裏沒什麽人上去,所以也沒人去注意這小竹林。

  砍就砍唄,反正鋪子裏沒什麽生意,黃祿名拉上兒子,兩個人拿著柴刀便去那小竹林砍竹子了。

  沒砍幾根呢,那平日裏就矛盾不少的鄰居找來了,上來就是破口大罵。

  “我挖你家祖墳了?砍我家竹子做什麽?誰同意的?”

  老黃頭一聽來者不善,自然是要理論一番的,兒子年輕氣盛,說到兩邊都橫眉怒目的時候,差點沒把人一刀砍了,若不是他爹攔著,估摸著老黃家就沒男丁了。

  且不提殺人是要償命的,就是這人他們也惹不起,潑皮無賴,還和縣太爺沾點親,別說縣太爺得給他爹娘賠些笑臉,聽說還差著輩分,就是這無賴勁,一般的正經人家也是受不了的。

  好說歹說的就是不行,非說那竹子就是他家種的,管你風水不風水的,他說不能砍就是不能砍,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砍。

  求了親家知縣幾次,知縣都沒什麽動靜,還是因那無賴勁受不了,外加兩邊都是親戚,夾在中間幫誰都不妥當,索性就不管了。

  一來二去的,竹子也沒砍成,黃祿名是氣得茶飯不思,晚上還睡不著覺,誰讓那掐指神算說是竹子擋了財氣,可偏偏這要了命的竹子他還砍不得。

  黃祿名的媳婦是個活泛人,不像老黃頭,他死腦筋,一根繩上吊死,自打老黃頭和她說這事,她便開始琢磨起了法子,也不知這事她碰到過,還是這腦袋長得和人不一樣,想出來的法子那是一般人他壓根看不懂。

  和黃祿名說得時候,還遭來了一臉的懷疑和嘲笑,受不了這死老頭子,他媳婦便自己讓兒子找幾個人來米鋪買米,買好多米,一袋一袋的買。

  做個戲給鄰裏街坊的看,要是有人問起,便扯開嗓子和他們說,“都是後院牆外的竹子帶來的財氣,那是我們家的風水竹,隻要有這竹子,財源滾滾來……”

  其他也沒什麽動作,就這麽兩件事,找人買米,再一個就是一頓猛誇那竹子。

  說來也是神奇,沒兩日的功夫,院子後邊的小竹林沒了,連根拔起,一根不剩,生怕這竹子再長出來,還放了一把火,連落下的枯竹葉都給它燒得是一幹二淨。

  黃祿名去看的時候都傻了,想了許久沒想明白,老伴的一句話倒是點醒了他。

  “誰願意看人家比自家好?不都想看笑話?你穿金戴銀的人家替你高興?你上街要飯他們才開心呢,親戚更是如此,這不就是世態炎涼麽。”

  說是女流之輩大字不識,可這理是琢磨的明明白白的,這竹林不是拔完了,燒完了麽,管他是誰幹的,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麽。

  黃祿名總算鬆了一口氣,好日子總算是又有盼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