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歌勾了勾嘴角：“所以，才不能立刻馬上動身去啊，要做準備。最關鍵的是，我們還有人可以留在京城幫手。”

  葉辰一臉茫然：“誰？”

  戰梟：“你哥，葉滄瀾。”

  葉辰當即翻了個白眼：“我看你們現在倒是和他很鐵。”

  戰梟：“你哥確實不錯，就是和你是兩類人。你們倆至於嘛，因為性格不合搞得關係這麽對立，又沒什麽深仇大恨。”

  “至於！你不懂！要是隻是性格不和，那也就算了了，關鍵是他還老是以兄長自居，要管我。”

  陸長歌：“好了好了，我們言歸正傳。既然我們決定了要去M國，那大家都各自打理打理手上的事情，做做準備好了。這次去，我是奔著一定要把秦靈君查個底掉的決心，所以，什麽時間回來，還不好說。當然，我不要求和勉強你們，畢竟這件事對我來說比較重要。”

  戰梟笑道：“我是樂意全程奉陪，橫豎我手上也沒多少家業，最大的資產就是雅詩了，要是雅詩還被這個什麽秦靈君給幹倒了，那我可真是落魄公子了。”

  葉辰撓了撓頭：“基金那邊的事，我覺得應該差不多，我這幾天在把賬目捋一捋，那個職業經理人素質水平不錯，應該能放手。這麽好玩的事，怎麽能少得了我。”

  M國，機場。

  薄暮煙落地後，便直接去往了歐菲斯公司。

  她在十三個小時的飛行航程後，已經大概想清楚了處理方法。

  不過，邁克遜先生倒不是全天都有空的，薄暮煙在歐菲斯公司的大堂等了足足三個小時，這才被總裁秘書帶上了頂樓辦公室。

  電梯門一開，薄暮煙就看到了邁克遜先生西裝革履，笑容可掬，迎著薄暮煙的到來，伸出了手：“抱歉，薄小姐，讓你久等了。”

  “沒有，是邁克遜先生太客氣了，明明是我突然造訪，打亂了您的行程。”

  邁克遜領著薄暮煙進入了自己辦公室的會客區，就揮手讓秘書下去了。

  “薄小姐突然遠道而來，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是。”薄暮煙咬了咬下唇，狠了狠心，“出了件不太好的事。”

  邁克遜先生挑眉：“多不好？”

  “我們這次要送往這裏的所有商品，都在船運中沉入了海中，從交貨上市日期來說，我們無論如何都趕不及了。”

  這下，邁克遜先生就笑不出來了，整個人麵色一僵，便皺起了眉頭。

  “你說什麽？趕不上交貨？我這宣傳都已經做出去了！如果在原定的日期商品沒法上市的話，我們不僅要虧錢，對消費者也無法交代！”

  邁克遜先生的聲音已經不自覺地高了起來，雖然貴為歐菲斯的CEO，可要麵對上千萬美金的虧損，還是很難淡定。

  “邁克遜先生您先別著急，我今天之所以會趕赴M國，來到您的麵前，就是為了解決眼前的危機。”

  邁克遜先生顯得有些不耐煩：“事已至此，還能怎麽解決？”

  “我記得歐菲斯公司雖然主營的是化妝品的宣傳營銷和發售，不過在本城內還是有一家化妝品製造工廠。”

  邁克遜先生想了想：“是，不過規模很小，完全無法供應我們現在的生產量。”

  “不需要大規模生產，隻要生產原銷售量的十分之一就夠了。與此同時，我需要一個實驗室，所有的材料齊全的實驗室。”

  邁克遜先生有些疑惑：“你要做什麽？”

  “我們可以用線上發售的方式，來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

  “線上發售？”

  “對，這種方式雖然在M國不太常見，但是在華夏很普遍。我們可以把原本在商店發售的商品，改在網絡零點發售。我們原本有五十萬份要賣，距離發售時間還有十天，如果用現在的工廠加緊生產，花十二天的時間應該可以製造出五萬份。網絡發售的前五萬名消費者可以拿到十二天後製造出來的現、貨，不在前五萬名的消費者，則在二十天後拿到在華夏趕製的商品。這樣一來，我們可以先收到定金，進行第一波的資金回籠，保證你不虧。”

  “這樣……能行嘛。”

  “有點風險，所以我才需要一個實驗室。從後天開始，我，雅詩總裁薄暮煙親自坐鎮，開售黃金限量定製款護膚品。消費者到實驗室來，我親自檢測皮膚狀況，針對消費者的皮膚問題，為消費者定製針對性最強的護膚品，在十天之內送貨上門。你得幫我配兩個得力一點的實驗助手，這個項目，我們一天隻接十個客戶，總共連續八天，也就是八十位。不過，一位客戶八千美金。我們對外說的是十天之內送貨上門，實際上我們的製作和配送速度，必須要達到三天之內送到手。”

  邁克遜先生仔細思考了一番，點頭：“是可行。”

  這個私人訂製本身其實賺不了多少錢，雖然價格收的比普通產品高上好幾倍，可即便如此八天下來收入也不過隻有六十四萬，對於一個龐大的上千萬美金的項目，實在是杯水車薪。

  但最重要的是，這私人訂製的產品如果口碑良好，可以進一步發酵產品的口碑效應。

  如果這些客戶能在三天內就收到貨，消費者也勢必會對雅詩的製造速度和配送速度有信心，這樣一來，在打開網購市場的時候，就更容易取得消費者的信賴。

  “嗯，那工廠、實驗室、實驗室助手，麻煩你為我準備。還有放出私人訂製的消息，我先回酒店休息了。希望我們能同舟共濟，勠力同心，度過難關。”

  薄暮煙的眼睛清亮而堅定，直視著邁克遜先生。

  這讓剛剛心中一陣惶恐的邁克遜心中安定了許多，他點了點頭：“薄小姐，我相信，也希望，我們能度過這個難關。”

  薄暮煙點頭，離開了邁克遜先生的辦公室。

  她直接入住了酒店，進門就倒在了床上。

  這一天一夜的奔波，讓她實在是太累了。

  她緩了口氣後，便撥通了越洋電話，打給了何洛洛。

  “喂。”薄暮煙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薄總！你……你沒事吧？怎麽聽上去這麽累……”何洛洛既緊張又自責。

  “沒事。你現在開始，馬上盯著工廠，開始生產原本要送完M國的貨物，原定五十萬件，改為四十五萬件。生產周期控製一下，在十五天內必須解決。生產完後走最快的空運送到M國。”

  “好……不過，不過……”何洛洛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啟齒。

  “雅詩賬戶上沒錢了是不是？”

  “嗯……”

  “我現在打五千萬到雅詩的賬戶上，你查收，收到後馬上安排。”

  “噢……好。”

  說罷，薄暮煙就掛下了電話。

  以薄暮煙現在的財力來說，打出個五千萬，倒算不上什麽問題，她這幾年來收的診療費，加在一起也有幾個億了。

  雖然比不上京城四大家族那些人，動輒就是百億資產，但解決掉雅詩的燃眉之急，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處理完這一切，薄暮煙便放下手機，衣服都沒脫，便沉沉睡去了。

  ……

  “師父，師父！你怎麽了？”

  年十三歲的薄暮煙搖晃著上一代老神醫的身體，眼眶微紅，眼中一片淚光。

  師父在薄暮煙眼裏，一向以來，都是如高山，如謫仙一般的人物。

  他無所不能，手眼通天，這世上仿佛沒有師父解決不了的事情。

  薄暮煙怎麽也沒想到，師父有一天，竟然也會和其他常人一樣死去。

  此刻，他穿著一身素色寬大的道袍，散著灰白的長發，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

  他臉色慘白，麵部的皺紋頓然溝壑縱橫，一改平日的光潔白皙。

  “師父……”薄暮煙的眼淚奪眶而出。

  這一天，薄暮煙和往常一樣，出門上山采藥，日出而出，日落而歸。

  今天她的運氣很好，采到了一株百年靈芝，雖然不如千年靈芝來得珍貴，卻也足以讓她心情好一整天了。

  正當她背著竹簍，歡快地回到了她和師父的山中小屋時，卻驚訝地發現，師父容顏大改，形容枯槁。

  師父雖然今年已經七十有餘，已逾古稀，可卻是鶴發童顏，一張臉如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般，那雙眼睛，更是清亮無比。

  原本人老了，即便皮膚不發生變化，眼白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渾濁。

  然而師父的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清澈。

  薄暮煙常常感歎，師父簡直是個神仙。

  可眼下，不過一晃眼的功夫，師父卻頃刻間變成了個遲暮老人。

  皺紋滿麵，眼睛渾濁，全身的皮膚都幹枯得如老樹皮一般，整個人透露出了行將就木的氣息。

  “小煙啊……”

  薄暮煙的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師父……怎麽連聲音都變得蒼老了許多。

  “師父……”薄暮煙哽咽。

  老神醫笑了笑：“小煙啊，人固有一死，我的時間，該到了。”

  “不……這不可能！師父！師父……你還有很多東西沒教我呢！我有很多東西都還沒學會呢！你……你怎麽能走呢！師父！”

  “傻孩子，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世的規律。說到底，我們都是凡人，在這俗世間來去匆匆。我奔波大半生，卻也還是沒能參透這不生不滅的境界。小煙啊，不要傷心，這一切，都是自然。”

  十三歲的薄暮煙哭得直咬嘴唇：“師父……”

  “小煙啊，加油。你很有天賦，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師父希望你不忘初心，平安健康，如果可以的話，快樂一些。”

  “師父……”

  “小煙啊，你自小心就重，心裏裝的事情就多。師父希望你有一天，可以找到一個讓你敞開心扉的人。”

  “師父……小煙對師父敞開心扉了！師父，你不要離開小煙！……嗚嗚嗚……嗚嗚嗚嗚！”

  老神醫伸出如枯樹枝一般的手，在薄暮煙的頭上輕輕一撫，便垂手而去。

  “師父！”

  “師父！”

  “師父！”

  ……

  猛地，薄暮煙一下從酒店的床上坐了起來。

  “師父……”

  不知覺中，薄暮煙已經淚流滿麵。

  薄暮煙既有些傷感，又有些激動和欣喜。

  師父離世將近半年，薄暮煙對師父日夜思念，卻從未在夢中得見過師父。

  這一覺，雖夢的是生離死別，可師父那臨別之際的輕輕一撫，卻仿佛真的穿越時空，撫到了即將二十一歲的薄暮煙頭上。

  薄暮煙擦了擦眼淚。

  自師父死後，她未曾哭過。

  她拉開窗簾，站到了大麵的玻璃窗前，眼前所見的，是M國繁華的車水馬龍。

  她拿出手機，發現了未接電話，是陸長歌。

  不知怎麽的，薄暮煙隻覺得心中一暖。

  陸長歌……大概會是那個能讓她敞開心扉的人吧。

  薄暮煙回撥了電話。

  “小媳婦兒！你到M國了嗎？怎麽樣，一切順利嗎？你剛剛有好好睡一覺吧？我想了想，雅詩就算真的倒了，也就是賠三個億，我覺得我能賠得起，你不用太努力。”

  薄暮煙無語地抽了抽嘴角：“我睡了一覺，雅詩的事，我也大概想到辦法解決了，明天開始我會比較忙。”

  “不愧是我的小媳婦兒，總是那麽能幹。可是也太能幹了！你這麽忙於工作，我會心疼的。”

  “好，我下次注意。”

  “我打算過幾天也去一趟M國，查一查秦靈君的底。”

  “長歌。”

  陸長歌一頓。

  薄暮煙很少這麽稱呼自己。

  “嗯？”

  “我……有點想你。”

  陸長歌一怔，隻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我有點想你。”

  陸長歌咧開了嘴角，笑得星光燦爛。

  “我也想你。別擔心，過幾天，我就過去了。”

  “嗯。等你。”

  掛下電話，薄暮煙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便又去往歐菲斯公司了。

  她提出的方案，說起來簡單，真的要具體實施起來，卻需要對諸多細節。

  隻要一個小地方出了錯，很有可能造成無窮無盡的麻煩。

  眼下時間緊任務重，不容許再出錯。她隻能事必躬親，親自盯牢，保證一切都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