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梟這語氣聽著人畜無害，卻散發著可怕的威壓。

  “是戰淩風！是他先找我的！是他！……”

  戰梟勾了勾嘴角：“慕容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和戰淩風雖然關係不太好，但到底也是親兄弟。我為什麽要聽信你一個外人的話，去懷疑我大哥？你殺了我母親，我殺了你，我們這事兒，就此了結，希望你承擔責任，不要隨便汙蔑他人。”

  “不！不是的！是真的！他……戰淩風！他給我打過錢，打過好幾次錢！”

  “證據？”

  “他每次會把錢轉到一個海外的航空賬戶上，然後海外的另一個賬戶會再給我打錢。”

  地下，錢莊？

  這一手做的還真是隱秘，難以查實，所有金錢往來，一旦涉及到航空賬戶，想要查清就萬分困難。

  “說點有用的吧。”戰梟已經失去了耐性。

  “我……我說了啊，這一切都是戰淩風指使我的。”

  “那你就在這等死吧。”戰梟直接起身，摔門走人。

  房門口，戰梟和陸長歌麵麵相覷。

  “你……你這就結束了？”

  “搞疲勞戰？她不惜得我浪費那麽多時間，讓她好好想想吧。”

  說著，戰梟坐到了客廳，打開了電視，電視屏幕中顯示的畫麵，正是在書房中的慕容雨晴。

  陸長歌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死鴨子嘴硬。

  在薄暮煙的助攻下，第三道防火牆破解。

  所有的文件信息一下湧入了薄暮煙的眼中……

  這戰淩風，還真是傷天害理。

  電腦中的文件信息量巨大，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慕容雨晴本身的科研成果記錄。在這個文件中，詳細記錄了各類毒藥從研發到臨床試驗，到確認所有參數的過程。而其中臨床試驗這一欄，竟然出現了大量的活體實驗報告！

  但這些活體都是從哪裏來的？這樣的行為，在華夏便是違法犯罪。

  第二部分，是慕容雨晴的草藥記錄。這個檔案的形式類似於《本草綱目》，收錄了許多慕容雨晴發現的新草藥，在其中詳細地記錄了草藥的生長習性，樣貌，和已知效用。

  從醫學角度，這部分的內容倒是很有發展意義。

  第三部分，則是慕容雨晴和戰淩風所有經濟往來和信息往來的記錄。

  想必這是慕容雨晴用於自我保護的方式，畢竟她知道了戰家太多秘密，若是有一天戰淩風想讓她死，無親無故的慕容雨晴很快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慕容雨晴的自保行為，也讓薄暮煙能輕而易舉的拿到所有證據。

  薄暮煙長舒了一口氣，抱著電腦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我想，慕容雨晴審不審，已經不那麽重要了。她電腦裏的信息，已經夠了。”說罷，薄暮煙把電腦推向了戰梟和陸長歌。

  “天哪！他們這是有計劃有預謀的！這一切，他們早就想好了！”陸長歌看著電腦，震驚地喊道。

  他轉過頭去，看向戰梟，隻見戰梟眉頭微蹙，眼睛紅了一片，一言不發。

  京城，戰家別院。

  戰無雙一邊塗著指甲，一邊看著電視，腳翹在大理石茶幾上，一臉貴婦相。

  “誒！哥，是不是有四天時間慕容雨晴都沒跟你聯係了？”

  戰淩風放下手中的雜誌，掏出手機，翻了翻和慕容雨晴的聊天記錄。

  “還真是，四天都沒出現了。”

  戰淩風和慕容雨晴約定，每兩天要更新一次試驗數據，當然，慕容雨晴也經常會突然消失，更新遲緩。

  戰淩風說了慕容雨晴無數次，然而慕容雨晴總是一副毒癡模樣，眼裏隻有毒草，久而久之戰淩風也就懶得說了。

  “聯係聯係吧，別出什麽問題了。”

  “嗐，我估計又是做試驗或是跑出去采藥了，這種時不時消失一下的事，她還幹的少嘛。”戰淩風一臉滿不在乎。

  戰無雙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哥，你還是給她打一個。我今天突然右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了，小心駛得萬年船。”

  “好好好，我的好妹妹，聽你的，我這就給她打一個。”

  然而，戰淩風撥出電話後，電話那頭傳來了標準而甜美的客服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戰淩風掛下了電話，戰無雙立刻問道：“沒接通？”

  “嗯，暫時無法接通。”戰淩風起身去書房打開電腦，戰無雙也跟了過去。

  戰淩風早就綁定了慕容雨晴手機的GPS衛星定位，他打開一看，手機還在苗鄉春山之中。

  戰淩風笑道：“你看，這手機還沒出春山呢，估計又埋頭做試驗呢，別想那麽多，不會有事的。慕容雨晴是什麽人？她還能出什麽事？”

  戰無雙抿了抿嘴：“也許吧，也許是我想多了。明天我們再聯係看看。”

  “好。”戰淩風和上了電腦。

  湘城，酒店。

  葉滄瀾處理好藥材采買的事情回歸，看完了電腦中所有的文件記錄，頓時義憤填膺。

  “這戰家人也太不是東西了！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去做這種毫無人道主義精神的試驗！還把這種帶有毒性上癮性的東西放入到保健食品之中，簡直是喪盡天良！”

  戰梟長舒了一口氣，靠在了椅背上，脫下了麵具，揉了揉眼睛。

  “現在我們掌握了這些證據，還不足以搞倒戰淩風。”

  葉滄瀾疑惑不解：“這已經是鐵證如山了，難道還能抵賴不成？活體試驗數據，保健品中的毒性成分，還有戰淩風和慕容雨晴之間的經濟往來，哪個不都是鐵證入山？”

  戰梟苦笑著搖頭：“你太不了解戰淩風了，這些哪個都不是鐵證。我想你來春山之前，應該也給戰家出售的保健品做過成分分解吧，有檢查出什麽不對勁嗎？哪一條不符合國家標準？沒錯，薄暮煙是可以檢測出來，可是她檢測結果權威嗎？別忘了，她的公開身份是雅詩總裁，本身也是民營企業的老總，沒有任何說服力和信服力。”

  “再說那試驗數據，要是慕容雨晴說她精神分裂，瞎編的呢？就算證實了慕容雨晴在做活體試驗，那也緊緊是慕容雨器個人行為，和戰家何幹？”

  “還有那個經濟往來，都是從太空賬戶打出的，怎麽證明這兩者之間的聯係？從司法求證的角度來說，這個證據顯然不夠直接，不足以定罪。”

  葉滄瀾思來想去，說道：“那不可以通過媒體爆料嗎？這種關乎食品安全的問題，很容易引起關注的。”

  “怎麽爆料？找大媒體？這種沒有十足證據的推測，大媒體不敢。沒必要為了一條新聞的熱度，得罪整個戰氏。一不小心被戰氏告個誹謗，能直接把整個公司告倒。找小媒體，恐怕水花都還沒掀起來，就已經被戰氏讓人封號了。”

  葉滄瀾聽了這番話，隻覺得頭大：“難道……難道我們這一遭，就白做了嗎？”

  “當然不白做，慕容雨晴不是還在我們手裏嘛。如果她能直接轉做人證，我們就有機會。”

  葉滄瀾皺眉道：“可是……可是光是承認活體試驗，應該就死刑了吧。慕容雨晴沒必要承認，也沒必要去指證戰氏，對她來說實在沒什麽好處。”

  “先試試吧，總比什麽也沒有的好。”

  葉滄瀾頓然有些沮喪，他本以為找到一切的答案，事情就算結束了。卻不曾想到，這不過是一個開始，和戰淩風鬥智鬥勇的開始。

  陸長歌道：“大家也不用那麽沮喪，要和戰淩風鬥，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我和他們鬥了三四年，不也沒鬥贏嘛，現在還得用假死這樣的方式，好有一口氣喘息。現在不過是一個環節卡殼了，沒必要這麽喪，起碼我們有了進展。”

  戰梟點頭：“嗯，起碼我終於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陸長歌看了看戰梟：“你這樣……有點太冷靜了，搞得我有點害怕。”

  戰梟笑了笑：“沒什麽好害怕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了。而且……這麽多年過來，我並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自我欺騙，不想讓自己往那方麵去想。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需要麵對。放心，我沒那麽不理智，不會衝動到去質問戰淩風，我已經做好了臥薪嚐膽的準備了。”

  薄暮煙突然看向葉滄瀾，問道：“葉滄瀾，你對戰家這些事的懷疑，之前有表現出來過嗎？你和戰淩風關係如何？”

  “這種事，當然沒暴露過。這種懷疑本就該很隱秘，我這次來湘城，也是做了行蹤保密的。和戰淩風他們，還行吧，聚會的時候說上幾句話，喝上一杯酒，保持著表麵的平和。”

  薄暮煙點了點頭。

  陸長歌看向薄暮煙，見薄暮煙若有所思的模樣，說道：“小媳婦兒，你是不是有什麽主意？”

  薄暮煙笑了笑：“我冒昧一問，葉辰和葉滄瀾，是什麽關係？”

  葉滄瀾頗為尷尬，顯然沒想到薄暮煙會問得如此直接。

  陸長歌聽到這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直感歎自家小媳婦兒真是眼尖，問出來的問題都如此尖銳。

  “他們倆，是親兄弟，同父同母那種，但是由於，性格不同，三觀不和，所以關係很差。你沒聽錯，就隻是性格三觀不和而已，沒有別的，這倆人不爭家產，也是同一個媽生的，也沒有愛上同一個女人，但是就是，合不來，勢同水火。”陸長歌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雖然葉辰和葉滄瀾的關係惡劣，但兩人都算是心地正直，豪爽正派的人，因此也不會像戰淩風那樣，搞家族內鬥，害死這個害死那個。

  薄暮煙細細想了想：“也許，這可能是我們解決問題的突破口，不過……這就要看葉滄瀾你配不配合，戲好不好了。”

  陸長歌聽到這，就立刻明白了薄暮煙的意思，笑道：“小媳婦兒，還是你有辦法！”

  葉滄瀾一臉茫然：“你們什麽意思？你們想幹嘛？我不會和葉辰合作的。”

  陸長歌勾住了葉滄瀾的肩膀：“誒，要的就是你們不合作，要的就是你們勢同水火。”

  戰梟聽到這，也已經明白了怎麽回事：“普天之下，都知道你和葉辰勢同水火，兩個人一見麵就劍拔弩張。葉辰和陸長歌的關係，在京城之中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大家都以為陸長歌死了，葉辰背負著陸長歌的遺願，一定會複仇，想辦法報複戰淩風，這兩方，必然是勢不兩立。”

  陸長歌笑著接著說道：“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可以以此為切入點，去接近戰淩風，一旦你們能達成某種聯盟，接近戰淩風的機會就多了。”

  葉滄瀾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你們想讓我玩無間道？”

  薄暮煙突然歎了口氣：“算了吧。”

  葉滄瀾：“怎麽就又算了？”

  “我覺得你戲太差，一副正人君子像，太容易露餡，這活兒交給你，恐怕不靠譜，當我沒說過，我再另想一個辦法。”

  說著，薄暮煙就打開了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著，嚐試著再次侵入戰家的網絡係統。

  其實對於薄暮煙而言，成功侵入戰家的網絡係統是遲早的事，隻不過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更好的設備，以及靠譜的團隊。

  她打算回京城之後，把琉璃和K都集合起來，三個人一起聯機攻破防火牆，隻要時間充裕，設備給力，還是有機會完成的。

  隻是，想要鬥贏戰淩風，不是單獨做某一件事就能成功的，需要無數的事情堆疊在一切，才能使戰氏這個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果然，葉滄瀾受不了這樣的激將法，見大家頃刻之間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頓時急了。

  “誒！你們怎麽這樣，小看人呢！我怎麽就幹不了無間道了？我是沒幹過，但還不能試試嘛？”

  陸長歌調侃地笑道：“那你說說，你要怎麽試？你要如何能讓戰淩風相信你？”

  “我……”

  葉滄瀾一時語塞。

  葉滄瀾在葉氏部門主要的職責便是產品研發，庫存調配，產品升級這些模塊。總體而言，更偏技術，不善於管理和交際。

  這些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還是要靠葉辰，這也就是兩兄弟勢同水火的原因。

  葉滄瀾嫌葉辰整天搞些旁門左道，不是網絡追蹤，就是私家偵探，不然就是黑客攻擊，整日做些見不得人的背後小動作。

  而葉辰則嫌棄葉滄瀾太過迂腐，事事都循規蹈矩，太過注重流程和體麵，顯得磨磨唧唧，毫無魄力。

  兩人隻要一同做一件事，必然會以吵得不可開交收場。

  這讓葉氏的父母十分為難，別家的孩子，都是為了家產爭破頭，自家這兩個孩子，倒是不爭，隻是各自開花，互不搭理，沒一點幫襯。

  葉氏父母隻覺得葉氏基業要在這一代分崩離析，土崩瓦解，心有戚戚焉。

  陸長歌明明知道葉滄瀾想不出什麽辦法來，偏要考一考葉滄瀾，開他玩笑。

  葉滄瀾果然是一副搜腸刮肚，仍是腦子空空的模樣。

  戰梟說道：“你可以拿我做個投名狀。”

  “你也假死？這會不會太假了？”

  戰梟無語，看著葉滄瀾歎了口氣：“葉滄瀾，你們家家大業大，你這個腦子，怎麽管？”

  葉滄瀾怒了：“你好好說話，別搞人身攻擊。”

  薄暮煙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笑話，原來京城四大家族的三大公子聚在一起是這個場麵。

  並不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張口閉口幾個億的項目，反倒是像一群幼稚園小朋友一樣，互相嘲諷慪氣。

  幾個人的智商忽高忽低，情緒忽上忽下，倒是真實得有些可愛。

  戰梟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戰淩風說，你到湘城出差，是為了來談藥材進口，結果巧遇了我，聽到了我要調查他，其實你不用說得很詳細，隻要說出幾個字眼就行了，比如苗鄉，春山，慕容家，之類的。”

  “可這樣一來，我們好不容易掌握了消息，占據了先機，不就暴露給了戰淩風嘛。”

  “以我對戰淩風的了解，即便他做事不夠謹慎小心，戰無雙也會提醒他。他和慕容雨晴之間，必然以某種固定的頻率定期聯絡。慕容雨晴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是不打算放回去了，他遲早也會意識到不對勁，懷疑到我頭上，也是遲早的事，還不如讓你做個順水人情。”

  這句話，倒是薄暮煙一直在等的。

  她這個計劃，不僅葉滄瀾要配合出演，戰梟也要配合犧牲。

  所以她沒有說出全盤的設計，在等著戰梟領悟後自己跳出來。

  薄暮煙道：“沒錯，我設想的也是這樣。眼下最好的方式，其實是戰梟跳出來和葉辰聯手，葉滄瀾和戰淩風聯手，這樣就可以一下讓戰局打開。戰淩風麵對葉辰和戰梟的聯合，勢必不敢輕敵，這次我們有一定證據，也算掌握了先機，葉滄瀾有機會獲得戰淩風暫時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