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川和劉慧敏的婚禮是在我的師哥鄭三旺的飯店裏舉行的，這裏算是師姐劉慧敏的半個主場，因為我們幾個是她的師兄、師姐和師弟。

  ??慧敏沒有通知她的親生父母來參加她的婚禮，而是讓鄭三旺坐在了家長的座位上。董大川這邊兒就更不用說了，兒子董小波沒回來，他自己又是孤身一人，隻好找了個遠房的叔叔來充當一下家長的身份。

  ??我的師姐蔣秀雲主持了這場別開生麵的婚禮，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蔣秀雲主持這樣的場麵呢。

  ??蔣秀雲沒有讓我失望，她的言語吸引住了在場的所有男人和大部分女人的目光。

  ??“今天呢，是我的小師妹慧敏大喜的日子。常言道啊，長兄如父。我這個大師哥就代表新娘子慧敏的娘家人兒講兩句啊！”鄭三旺又開始了他很官方的演講。

  ??鄭三旺的講話獲得了全場雷鳴般的掌聲，不隻是來喝喜酒的賓客，就連飯店的服務員都跟著鼓起了掌，這就不能不佩服鄭三旺平日裏對他們訓練有素了。

  ??慧敏那天漂亮極了，特別是那件時尚的露肩婚紗更是給她增色了不少，看得我都有些眼直了。

  ??“小刺蝟，你的曉曉有慧敏漂亮麽？”忘塵在我耳邊滿含深意地問。

  ??“她們根本就不一樣，你幹嘛非得拿到一塊兒比呢！”我很輕蔑地瞪了一眼忘塵。

  ??“嗬嗬，一看你就是嘴硬，男人哪有不喜歡慧敏那樣的狐狸精啊！”忘塵的心裏有些發酸了。

  ??“晨哥，你也不差啊，隻是你自己不捯飭罷了！”我麵帶微笑地說。

  ??本來我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忘塵卻認真了起來，她連忙說：“像慧敏這種打扮我可來不了，要是蔣秀雲再年輕個八九歲兒，她一定不會輸給慧敏的，我跟人家可是沒法比，沒法比！”

  ??那天美中不足的是鄭三旺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小學班主任馬秀麗和鄭三旺的兒子鄭四寶沒來參加董大川和劉慧敏的婚禮。鄭三旺說自己兒子感冒了，老婆在家看著孩子。其實是馬秀麗不想來參加這個婚禮，她跟鄭三旺說這就是一場鬧劇，是財主續弦找個農村大姑娘填房。

  ??不管馬秀麗怎麽想，可是鄭三旺本身就是開飯店的，董大川的錢他當然不能不掙了。

  ??董小波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父親董大川和他的師叔慧敏能夠結婚。董小波在部隊待滿了兩年，那時我還沒上初二呢。等董小波從部隊退伍回來時，他的妹妹已經出生了。

  ??那天婚禮來慶賀的人不少，真正和新郎新娘有親屬關係的並不多，就連那個被董大川請來當了回臨時長輩的遠方叔叔，也在酒足飯飽又得了董大川的一些好處之後，很知趣的離開了婚禮。

  ??“你們都別走啊！我和大川招待完賓客回來找你們！”劉慧敏囑咐我和忘塵。

  ??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董大川攜著自己的新娘子劉慧敏回到了我們這桌兒。

  ??“董大哥，怎麽樣喝多沒？要是喝多了你就說一聲兒，我可就不敬你酒了啊！”鄭三旺對董大川使出了激將法。

  ??董大川可是明白人，聽了鄭三旺的話一點兒都沒猶豫地說：“鄭老弟啊，你說你董大哥我是差酒的人麽？當年我們約架的時候我都沒怕過，現在喝酒我就能怕你了不成？今天我可要聊發少年狂嘍！”

  ??“師哥，你怎麽還管我們家老董叫大哥啊？”慧敏笑著埋怨起鄭三旺來了。

  ??“哎呀呀，慧敏師妹說得對，說的對！我先自罰一杯，我自罰一杯！”鄭三旺一仰脖喝了杯中酒，“那個妹夫啊，我們來吧，慧敏妹子要不要加入啊？”

  ??“別別，你可別讓你妹妹喝，想喝酒你妹夫我陪著就好了！”董大川攔住了鄭三旺的話。

  ??“怎麽的妹夫？這麽快就有情況了？”鄭三旺對董大川擠了擠眼睛。

  ??“這，這事兒，這事兒還是要低調，低調一點兒好！”董大川有點兒害羞滴說，“我是有些著急了，這事兒我做的有些過了，有些過了！”

  ??“他們說啥呢？”我故意問了忘塵一句。

  ??“蔣秀雲，他的意思是慧敏她，她又有了？”忘塵轉頭對蔣秀雲說。

  ??“董妹夫都這把年紀了，不努力一點兒能行麽？早點兒完成任務，早點兒享受晚年生活啊！”蔣秀雲雖然也沒說透，但是不妨礙大家的理解。

  ??慧敏前一陣子也跟我說過她懷孕的事兒呢，難道她也跟董大川說了同樣的話了？我的心裏有些難受，一種無法言表的滋味湧上了心頭。

  ??董大川的酒量可是大得驚人，他給在座的每個人都敬了酒，還沒有喝多的跡象。慧敏在一旁笑盈盈地陪著，就好像自己的丈夫喝的是水不是酒一樣。

  ??我們臨走的時候，慧敏對我眨了眨眼睛，我一時沒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在省城辦完了酒席之後，董大川帶著他的小嬌妻劉慧敏開啟了環球旅行，等他們再一次回到我們視野之中的時候，慧敏的肚子已經隆起來了。

  ??關於董大川的那些桃色傳聞，隨著他的結婚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原來的企業家道德敗壞的說法也被心機女嫌貧愛富，攀附權貴所取代。這樣新一輪的道德評判和所謂的內部消息又在省城流傳了起來。

  ??車曉曉給我的信雖說有些遲了，可最終還是來了。她在信裏除了一如既往地督促我的學習之外，還跟我說了他的父親，我們省城的公安局長車震由於工作上的原因，離開了省城，全家都去了我們省的另一座城市濱城。

  ??我想起了冷瀟瀟對我說的關於車震犯了錯誤的事兒，我不知道車震究竟犯了怎樣的錯誤，車曉曉當然也不會在信裏告訴我了。

  ??我在初中的時候學習是相當刻苦的，在初一上半學期期末考試的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排進我們年組的前二百名。或許這個成績對於別人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在我們年組的五百多名學生裏，能排進前二百已經用盡了我的洪荒之力了。

  ??我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寫在信裏告訴了車曉曉，一個星期之後，車曉曉在她的回信裏也很是為我高興。

  ??就在我快放寒假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慧敏挺著個大肚子來到了我家。

  ??“你們看，這是我和我家老董出去旅遊的時候照的照片，這個是在法國，這個是香港，這個是，，，”慧敏不厭其煩地跟我們介紹著照片上的地點。

  ??忘塵有些酸溜溜地說：“這個妹夫可真體貼啊，就是老了點兒！”

  ??蔣秀雲在一邊搭話說：“忘塵你可真不會說話，妹夫年紀是大了些，可是年紀大了知道疼人兒啊！”

  ??“那是啊，當年你師父也比你大好多，你這是身有體會吧！”忘塵又揭開了蔣秀雲的傷疤。

  ??“你這麽好奇哪天我給我師父燒點紙兒，把忘塵你的這份兒嫉妒跟王聖月說說！”蔣秀雲也不示弱。

  ??“小刺蝟，你覺得你這個姐夫怎麽樣啊？”慧敏問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我一句。

  ??我沒想到慧敏能問我這樣的問題，邊想邊說：“這個，這個你自己的丈夫，別人看著怎麽樣，不管怎麽樣也是你自己的丈夫啊！”

  ??“哎呦小刺蝟，沒想到你的書沒白念啊！這話說得比我們兩個都好聽，你慧敏師姐可是沒白疼你啊！”蔣秀雲白了我一眼。

  ??“我說慧敏，這天也黑下來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外麵路滑，別在閃了腰！”忘塵倒是很關心慧敏的狀況。

  ??我覺得忘塵的話說得在理，就接著她的話說：“要不，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打個車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去啊？那太好了！不過打車就不必了，我開著車來的，你陪著我回去就行！”慧敏很有深意地看了看我。

  ??“什麽？慧敏你都這麽大的月份兒了還自己開車？”這回震驚的是蔣秀雲。

  ??“這有什麽的啊！人家外國人也是自己開車去產檢的，我這還不到六個月呢，離生孩子還早著呢！”慧敏很有底氣地說。

  ??“哈哈哈，慧敏你這下暴露了吧！你跟妹夫結婚之前就懷上孩子了是不是？我說你們怎麽這麽著急結婚呢！”蔣秀雲說著還挑了挑眉毛。

  ??“切，這都什麽年代了，這隻能說明你們的妹夫是個有良心的人，要是我遇到的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啊，讓我把孩子打掉，我不也隻能聽人家的擺布麽！”慧敏說得也不無道理。

  ??聽了慧敏的話我的心裏就不舒服了，要知道慧敏當初可是跟我說過她懷孕的事情啊！雖然我也沒說讓慧敏打掉孩子，可跟人家董姐夫相比較，那可是差了一大截呢。

  ??下樓的時候我扶著慧敏的一隻胳膊，可仍然有些不放心地對她說：“慧敏，你小心點兒！”

  ??慧敏使勁兒地向我這邊兒靠，把我給弄得有些手忙腳亂了起來。她看見我窘迫的樣子笑了笑說：“怎麽怕我摔到了啊？還真挺關心師姐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呢！”

  ??好容易來到了那輛乳白色的轎車前麵，我主動把車門給慧敏打開，恨不得自己開車送她回去。

  ??“你也上車啊！傻愣著幹什麽？”慧敏嗔怪了我一句。

  ??我繞過了車頭，一路小跑著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哎呦，這小東西踹了我一腳！”慧敏說著還輕柔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我看見慧敏一臉幸福，還真是為她高興呢！

  ??車子開出了一段路，慧敏把車子靠近路邊停了下來。

  ??“怎麽了慧敏，他又踢你了麽？”我好奇地問。

  ??“你很喜歡他麽？他好像特別喜歡你啊！”慧敏看了看我，“我讓你聽一聽，讓你們親近一下。”

  ??“別，別了慧敏，你別再受涼了！”看著慧敏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兒，我有些擔心地說。

  ??“沒事兒，車裏開著空調呢！你仔細聽，能夠聽到他的心跳呢！”慧敏在一旁鼓勵著我說。

  ??我小心地把耳朵貼在了慧敏的肚子隆起的部位，雖然隔著衣服，好像還真聽到細微的心跳呢。更有趣的是，慧敏肚子裏的小家夥還踹了我一下，他是在用這種方式跟我打招呼麽？

  ??“你感覺到他又用腿蹬我了麽？”慧敏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這小家夥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親爹來看他了，你看他興奮的樣子。”

  ??“什麽？你說，你說什麽？”聽了慧敏的話，我像是被點擊了一般。

  ??“小刺蝟，你不用那麽激動吧！我告訴過你我懷孕的事情了啊？”慧敏仿佛在跟我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那你，那你為什麽還要跟董大川結婚呢？”我質問到。

  ??“為什麽？當然為了我們的孩子了！你現在還在上學，我要是不找個人幫我養孩子，我們，我和孩子怎麽生活啊？”慧敏有些幽怨地說。

  ??“慧敏，你，你是不是恨我很沒用，怨我沒有能力養得起你們母子兩個？”我的情緒有些把控不住。

  ??“沒有啊！我對你已經很滿意了，你又沒有讓我把孩子打掉，還讓我回紅旗鄉的老房子裏把孩子給生下來。”慧敏歎了口氣，“可是我不想要那樣的生活啊，董大川有這個能力，為什麽不讓他來養我們呢！”

  ??“你，你這都說的是什麽啊？”我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慧敏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董大川知道了這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你，你怎麽收場啊？”

  ??“他現在看不出來，我保證以後也看不出來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除非你去告訴他真相！”慧敏直勾勾地看著我，冷冷地接著說：“你真希望我和你的兒子一死兩命麽？”

  ??我感覺慧敏的表情變得太快了，剛才還是個需要我出手想幫的孕婦，現在怎麽就變成了欺騙別人的騙子了呢！而且她還拉著我一起去騙人。

  ??“我，我當然想你和孩子過得好了，隻是，隻是你的這種做法，這麽去騙董大川，我覺得，我覺得挺對不起董小波的！”情急之下，我拉董小波來墊背。

  ??“小刺蝟，這都是報應，我這麽對董大川當然有我的原因了，我想告訴你董大川他沒那麽無辜，如果他不是貪念我的身子，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慧敏沒看我，而是望向了車外，“這個孩子是你的種不假，決定把他生下來的是我，你可以一直裝著不知道，你也最好是一直裝著不知道這件事兒！”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我還想繼續跟慧敏說著什麽，慧敏卻把我的話給打斷了，她對我說：“我都跟你說了，這個孩子是我想要的，我會盡我所能去把他給養大。你知道我打掉郭癲子的孩子時是什麽樣的心情麽？實話告訴你那時候我很不舍，可我知道我必須那麽做。就像現在我必須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一樣。因為他不隻是你和我的孩子，還是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我被慧敏的話徹底給打倒了，甚至我都不敢再跟她繼續說她肚子中孩子的事兒了。

  ??“我快到了，你先回去吧！”慧敏讓我下了車。

  ??我看著慧敏開著車離開，不再擔心慧敏會不小心出什麽狀況，因為我知道慧敏比我謹慎得多，她更看重那個腹中的胎兒。

  ??路過煙攤兒的時候我買了一盒煙，我好久沒抽煙了，可是那天我一連抽了好幾根煙。

  ??回家的時候，忘塵聞到了我一身的煙味兒，就對我說：“小刺蝟，你送慧敏到家了麽？你怎麽抽煙了呢？”

  ??“我送到她家的小區就回來了，那個，那個董姐夫出來接她，我就自己走回來了！”我覺得自己編瞎話的水平越來越接近鄭三旺了。

  ??“那你也不該抽煙啊！你們學校不是不讓學生抽煙麽！”忘塵跟著嘟囔了一句。

  ??“我這不是，這不是外麵太冷了，我抽根煙，抽根煙暖和暖和麽！”我假裝不耐煩地對忘塵說。

  ??蔣秀雲聽見我和忘塵在客廳裏說話，也走出來對我說：“哎呦，小刺蝟你買煙了啊，來來，給師姐我點上一根兒，我也放鬆放鬆！”

  ??“蔣秀雲你！小刺蝟就是這麽被你給教壞了的！”忘塵把氣都撒在了蔣師姐身上，“你們要抽煙去廚房抽，別把屋子裏弄的都是煙味兒！”忘塵對我們無可奈何地說。

  ??“小刺蝟，你有心事了啊？”蔣秀雲抽了口煙對我說。

  ??“我，我沒有，就是，就是，”我突然想跟蔣秀雲打聽點兒事兒，“蔣師姐，你知道，你知道我喜歡我的那個同學車曉曉，”

  ??蔣秀雲看我向她坦白了心事就說：“知道啊，她爸是我們省城公安局的車局長，不過現在，現在好像是犯了什麽錯誤了吧！”

  ??“蔣師姐你知道車局長究竟犯了什麽錯誤啊？車曉曉跟我說他們全家，車局長和曉曉的後媽，還有她的弟弟，他們，他們都去了濱城了，現在不在省城了！”

  ??蔣秀雲想了想說：“我也是飯局上聽人說的，說是車局違規提拔了個幹部，這事兒被人舉報了。好像是說車局為了她老婆的一個弟弟，為了他的小舅子做生意的事兒，違規提拔了局裏的一個幹部，那個幹部的親戚應該和車局的小舅子有什麽利益關係好像。”

  ??蔣秀雲的話我聽著有些繞，我隻是知道車曉曉她爸讓她的後媽的弟弟給連累得犯了錯誤，全家都跟著遭了罪，之後去了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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