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蔣秀雲隻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忘塵的身後，和忘塵保持著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我能跟上蔣秀雲的腳步已經達到了自己的極限，好在盡管上氣不接下氣，最終沒有讓我的兩位師姐把我給落下。

  ??“下麵的人你們別上來！你們過來我砸死你們！”順著聲音，抬頭看見一個漢子正舉著塊兒大石頭向我們叫囂著。

  ??“忘塵，你別往上去了！”蔣秀雲緊趕幾步拉住了正想著向上衝的忘塵。

  ??“晨，晨哥，你，你聽蔣師姐的話！”我也著急忙慌地想跟她們兩個匯合。

  ??“我們別聚在一起！”蔣秀雲瞪了我一眼，“你不是能爬樹麽！”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圍也沒有樹讓我爬啊！想了一下還是明白了蔣秀雲的用意，跟蔣秀雲和忘塵拉開了一段距離。

  ??“大兄弟，我們都是女人，你一個大老爺們跟我們橫個啥啊！”蔣秀雲的聲音不大，聽著卻讓人**入骨。

  ??“你們，你們不是好人，你們是來跟我搶媳婦的！”舉著巨石的男人衝著下麵的我們三個喊。

  ??我想這就是方才村口的大嫂說的郭癲子吧，看他的樣子是有些傻嗬嗬。

  ??“嗬嗬，大哥你真能說瞎話，我們都是女的，要你媳婦幹嘛啊？就是把你媳婦搶走了，她也不能給我們生孩子啊！”蔣秀雲似乎在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兒。

  ??“那個，那個黑小子是男的，你讓他，讓他滾！”郭癲子把矛頭指向了我。

  ??“你讓誰滾呢？你給我下來，你要是敢下來，你看我不削你的！”我故意刺激著郭癲子。

  ??“癲子！別上那小子的當，隻要他靠過來，你就把石頭往他腦袋上砸！”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郭癲子背後傳了過來。

  ??“郭癲子你別跟我吹牛逼！我根本不服你！你家在懸崖上麵，你這是占了地勢的便宜！有能耐你別扔石頭，你讓我上去！”我繼續刺激著郭癲子，並且隻身靠了過去。

  ??“小刺蝟！”忘塵驚呼。

  ??“讓他去！”蔣秀雲鎮定。

  ??“怎麽的小子！你以為我兒子傻好騙是不是？”癲子爸露出了頭，手裏還拿著一把獵槍。

  ??“大叔，怎麽還動了搶了呢？不至於吧！”我的話有些軟了。

  ??一塊大石頭懸在了頭上就夠受的了，一下子又多出一把獵槍，這讓我怎麽去應對啊！

  ??“你們兩個女的也別過來了啊！你們再靠近我就開槍先打死這個黑小子！”癲子爸的腦袋一點兒也不傻，他抓住了事情的重點，用我的命作為要挾她們兩個的籌碼。

  ??“大叔何必呢！我們就是來看看我們的師妹。師妹是你的兒媳婦，從慧敏那頭論啊，我們這不都沾親帶故呢麽！”蔣秀雲繼續發揮著她不可替代的作用。

  ??“你們，你們是哪裏來的？我沒聽我兒媳婦說過你們！”癲子爸說話的時候眼睛向後麵瞟了一眼，“那幾個是什麽人？告訴他們別再往前靠了！不然，不然我就打死，打死你們兩個！”

  ??癲子爸這次沒說要打死我這個“黑小子”，那是因為我趁著他和蔣秀雲說話的時候溜走了。

  ??我繞到了山崖邊，覺得應該能夠躲避開那對父子的視線後，開始向著建在崖上的郭癲子家的院子爬了過去。

  ??上山爬樹可是我的強項，別的不敢說，眼前的這個山崖還真就難不倒我。當初我在紅雲觀的山崖上藏東西的時候，不就好幾年都沒人敢像我一樣爬上去麽。向上爬的時候，我隱約聽見那些人在前麵說著話。至於說了些什麽，我還真就沒聽清！

  ??很快，我就爬到了山崖頂上，像一隻大貓一樣翻過了郭家院子的圍牆。郭癲子家的圍牆修的不高，倒是很結實，我想他們不會想到有人從院牆這裏翻進院子吧！

  ??我躡手躡腳地踱到了癲子爸的身後，之所以想要先對他下手，當然是因為他手裏的獵槍了。我化拳為掌，心想讓你老小子說我是黑小子，我今天就拿你當黑驢了。

  ??“他爹！後麵有人！”

  ??一個女人嘶聲力竭的喊聲把我給嚇得魂飛魄散！我的手在空中猶豫了一下，同時“砰”的一聲槍響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手掌還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癲子爸的臉上，我本想著襲擊癲子爸的後腦，就是因為那聲“後麵有人”讓癲子爸回了頭，我的掌也偏離了目標。

  ??正當我想要知道自己受沒受傷的時候，郭癲子那邊也大叫了起來。我一時無暇顧及自己的危險，向後竄了一步準備迎接新的挑戰。郭癲子並沒有向我扔石頭，自己卻抱著腳坐在地上嚎叫不止。

  ??最先和我匯合的人是忘塵，蔣秀雲雖然先進到了院子，她沒有靠近我，而是過去踢開了癲子爸懷裏的獵槍。

  ??癲子爸並沒有對我開槍，也許是他還沒來得及對我開槍呢，自己拿著槍的手就已經中彈了。開槍的人是蠻豹，他聽到了癲子媽的喊聲，趁著癲子爸扭頭的功夫，直接開槍打傷了癲子爸端著獵槍的手。

  ??郭癲子的腳是被他自己一直舉在頭頂上的那塊巨石給砸傷的。當時他聽見他老媽的那聲喊，也下意識地回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無奈自己舉著巨石轉身困難，再加上蔣秀雲投擲過來的石頭子兒打傷了他的肘關節，使得手裏舉著的那塊大石頭不受控製地從上麵落了下來。

  ??也算郭癲子傻人有傻福，落下來的石頭隻是傷了腳，要是砸到了腦袋上，後果還真就無法想象了呢！

  ??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們幾個剛定了定神，那邊兒又發生了新情況。

  ??“你們，你們別動他們！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婊子！”癲子媽在屋門口挾持著慧敏，對我們幾個喊。

  ??好在這時候鄭三旺、蠻豹和董小波已經進了院子，並且控製住了郭家父子，這樣我們也能分出身來處理眼前的問題。

  ??“大嬸兒，我們可都是女人啊！你這麽說你兒媳婦，似乎有些不太好吧！”蔣秀雲又開始了她的談判生涯。

  ??“我的老頭兒被你們用槍打死了，我兒子也被你們傷了，我，我還要她這個騷貨有什麽用！”

  ??癲子媽邊說邊用力地搖晃著慧敏，慧敏的身體也隨著癲子媽的搖晃不停地撞向門框。

  ??“大嬸兒，你兒媳婦懷著孕呢吧！你這麽大的勁兒，她肚子裏的孩子能受得了麽？他可是你的親孫子啊！”蔣秀雲不緊不慢地說。

  ??“你老頭兒沒死呢，他緩過來了！還有啊，你兒子是自己搬起的石頭把自己的腳給砸了。這事兒你可別賴在我們的頭上！”鄭三旺這句話無疑給了癲子媽希望。

  ??癲子媽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對慧敏的控製，來到了受傷最重的癲子爸身邊。

  ??那邊的郭癲子在蠻豹的治理之下已經沒了半點兒脾氣，也不知道蠻豹這小子用了什麽手段。

  ??我們三個來到慧敏身邊的時候，慧敏已經癱倒在了門邊。忘塵用匕首割開了反剪著慧敏雙手的繩索，蔣秀雲抽出了塞在慧敏嘴裏的毛巾。

  ??“快，快帶我，帶我離開！”慧敏看著我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

  ??“我們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人今天我們必須帶走，你們做的啥事兒你們心裏應該有數！”鄭三旺又開始抽起了煙來，“至於他們兩個的傷，也是咎由自取！”

  ??“你們，你們闖進我家，傷了我們家的人，你們，你們還有王法麽？”癲子媽的話更像是在哀嚎。

  ??“王法？你們要懂王法的話就不會去花錢買媳婦！”鄭三旺依舊把抽了幾口的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把她的身份證件還給她，我可以給你一千塊錢作為醫藥費！你們要是不同意我說的話，我替你們去找警察過來。”

  ??“孩子他媽，按照這個人說的去做。”癲子爸強挺著對癲子媽說。

  ??“我把錢放在這兒了，我得用石頭給壓上，別讓風給吹走了！”鄭三旺說到做到。

  ??“給你們，這就是她的東西，她肚子裏的孩子我們也不要了，你們趕緊走吧！”癲子媽扔出了一個布包來。

  ??離開郭癲子家之前，鄭三旺把那把獵槍扔到了山崖之下，他這麽做我們也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

  ??慧敏當時的狀態有些不好，人也比兩年前瘦了許多。從我來到她身邊，她就拽著我沒鬆開過手。

  ??我對慧敏說：“師姐，你本來就沒力氣，別這麽用力地拉著我的手，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慧敏拉著我的手是鬆開了一些，可是仍然不想放手。

  ??那天是我把慧敏從郭家背出來的，好在慧敏並不重，我也沒覺得有多累。

  ??“小刺蝟，你得多注意點兒，你師姐懷著孩子呢！”蔣秀雲的提醒讓我放緩了腳步。

  ??董小波跟在我的身後，我看得出來他想幫我一把，雖說最後他也沒插上手，可我還是要感激他。

  ??令我和董小波都沒想到的是，兩年之後，這個被我們從上崖村接回來的慧敏，竟然成了董小波的後媽。

  ??“小刺蝟，讓他做我爸的車吧！我爸的車大！”董小波建議到。

  ??“小波你會開車嗎？會開車就開我的那輛車，我和忘塵照顧慧敏，我們三個坐你爸的車。”蔣秀雲同意了董小波的要求。

  ??前麵的車子開動了，董小波開的車子跟在了後麵。開著車的董小波終於找到了勝過我的地方，他把手裏的方向盤耍得很溜，毫不保留地在我麵前賣弄著自己的車技。

  ??就在車子馬上要開上公路的時候，車身猛烈地顛簸了一下，我的頭差一點兒磕到擋風玻璃上。

  ??“哎呀我去，不好意西啊，這個坑我沒躲過去！”董小波扭頭對我抱歉地笑了笑，隨即又說：“小刺蝟你咋受傷了啊？”

  ??“我受傷了？沒有啊，差點兒沒磕到我的頭，還好我反應快平衡能力強！”我為自己辯解著。

  ??“沒有，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我看見你後腰那裏，那裏好像流血了！”董小波邊開車邊對我說。

  ??“啥？真的麽！”我有些不自信了。

  ??按理說我受了傷的話，應該感覺到疼才是啊，雖然我沒感到疼，還是向著後腰的地方摸了一把。當我抽回手的時候，看到手上帶著著血跡，這把我給嚇了一跳。我又試探著摸了幾下，並沒有覺得疼。

  ??“小刺蝟你沒事兒吧，我看最多是皮外傷，應該問題不大！”董小波安慰著我。

  ??快到下午三點的時候，我們的車子才又回到了省城。鄭三旺想請大家吃頓飯，阿龍卻沒同意，他帶著自己的人開著車先離開了。

  ??董大川一直把慧敏送到了省城的婦嬰醫院，而且還跟著忙前忙後地幫著掛號，特意找人給慧敏弄了個單人房間。

  ??護士中有一個認出了董大川，畢竟人家董大川也是省城知名的企業家，是經常上報紙和電視的人物啊。

  ??經過了一番檢查之後，慧敏除了營養不良之外，其他的還都算是正常。因為慧敏懷孕三個多月了，醫生也隻能先給她打一些葡萄糖之類的吊瓶。

  ??鄭三旺看著沒什麽大事兒，囑咐了蔣秀雲幾句之後就離開了醫院，他要忙著回公司處理自己的事兒。

  ??董小波給我們幾個買了飯之後，也跟著董大川離開了婦嬰醫院，這樣病房裏就剩下了我們四個人。慧敏虛弱地睡了過去，我們三個安靜地在一旁盯著吊瓶裏滴出的液體。

  ??“晨哥，你也跟我一樣受傷了麽？你褲子怎麽有血跡呢？”我小聲地問忘塵。

  ??“小刺蝟你，你討厭你！”忘塵低下頭看了一眼，紅著臉走進了病房裏的衛生間。

  ??“她這是怎麽了？”我被忘塵說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麽了，你忘了忘塵現在是生理期了！她本來不該跟著我們這麽折騰的。”蔣秀雲也埋怨起我來。

  ??“和我說一聲兒就完了唄，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嘟囔著，“我還以為她也和我一樣碰破了皮，出血了呢！”

  ??“過來我看看！”蔣秀雲命令我說。

  ??“小刺蝟你受傷了麽？”忘塵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把上衣係在了腰上。

  ??“你這，你這也沒有傷啊？忘塵你過來，你看小刺蝟這裏，”蔣秀雲仿佛想到了什麽，“忘塵你過來，我想跟你說點兒事兒。”

  ??“你們怎麽不帶著我啊？”我也跟著蔣秀雲和忘塵走了過去。

  ??“行吧，你要來就過來。”蔣秀雲很勉強地對我說。

  ??“你們幹什麽這麽神神秘秘的？咋還背著我呢！”我對兩位師姐嘟囔著。

  ??“小刺蝟你也不小了吧！有些事兒我們也不能總瞞著你了。”蔣秀雲說話的時候看了看忘塵係在腰間的上衣。

  ??忘塵被蔣秀雲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對蔣師姐說：“你們說事兒就說事兒唄，蔣秀雲你看著我幹嘛！”

  ??“小刺蝟，我想跟你說男女有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跟我說這些事兒幹嘛啊！”我沒讓蔣秀雲說下去。

  ??“你別打岔，讓我把話說完！”蔣秀雲有些生氣了，“我方才看了看，你根本沒受傷，你身上的血跡，應該，應該是慧敏的。”

  ??“你說啥？”忘塵比我還要心急地問。

  ??“忘塵你想的沒錯，我看慧敏肚子裏的孩子要保不住。”蔣秀雲好像和忘塵達成了共識。

  ??“你們，你們這都說的是什麽啊？我怎麽沒聽懂呢！”我問師姐她們。

  ??“這事兒你以後會懂的，這裏沒你什麽事兒了，你自己回家把衣服洗洗吧！我和你晨哥看看情況，或許我們晚上都得留在這裏陪著慧敏。”蔣秀雲沒跟我繼續解釋。

  ??“我，我也可以在這裏，我也沒什麽事兒啊！”我有些不太想走。

  ??“小刺蝟，你不是要考試了麽！再說你一個大小夥子，這裏是女人的病房，你待在這裏也不方便啊！”忘塵跟我說。

  ??蔣秀雲看我還是不想離開，就對我說：“聽師姐的話，你今天已經幫了慧敏很大的忙了，如果沒有你，今天還說不上會發生什麽變故呢！”

  ??蔣秀雲和忘塵都讓我回家，我也隻好聽從她們的安排了。

  ??“回家洗衣服的時候，你先用冷水把血漬洗幹淨再放洗衣機裏，不然洗不幹淨！”臨走蔣秀雲還沒忘了囑咐我。

  ??“我知道了蔣秀雲！你怎麽跟我媽似的呢！”我還了一句嘴後，離開了病房。

  ??回到家按照蔣秀雲說的方法處理了一**上的衣服，又衝了個澡。一切收拾好了之後，我才感覺到有些累了。

  ??躺在了床上，白天的事情又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我想如果我襲擊癲子爸的時候，蠻豹不開槍的話，癲子爸會不會開槍打傷我呢？我想應該不會，因為我有把握在癲子爸開槍之前把他給打倒。

  ??不知不覺中我竟然睡了過去，等我再醒來的時候覺得肚子有些餓。起來看到衛生間裏亮著燈，我喊了下蔣秀雲和忘塵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這才明白過來，是我自己忘了把燈給關上了。

  ??借著衛生間裏的燈光，發現師姐們的房間裏並沒有人，抬頭看了看石英鍾，時間才淩晨三點。

  ??我餓得有點兒難受，好在冰箱裏還有些剩菜和剩飯。我把它們倒在一起，用微波爐加熱了一下。

  ??吃了飯又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早上上學的時候感覺精神飽滿極了。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遇見了車曉曉，她很關心地問我：“小刺蝟，你的感冒好了麽？今天期末考試。”

  ??“誰說我感冒了？”我有些詫異地說。

  ??又一想我昨天沒上學就趕緊又對車曉曉說：“我就是受了點兒涼，可能是夜裏沒蓋好被，受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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