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蔣秀雲為難的樣子，我心裏說：“反正我也不感興趣你和師父王聖月的破事兒，可是今天的晚飯卻是答應了人家鄭三旺的啊！”

  ??想到這裏我對蔣秀雲說：“師姐，我們快點兒收拾一下，我定好了車，讓秦四哥四點過來接我們。”

  ??蔣秀雲正醞釀著情緒呢，被我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造蒙了，她幽怨地跟我說：“你咋不早跟我說這件事兒呢，你看我這頭也沒梳，臉也沒洗的，我這樣咋跟你出門啊？”

  ??我一聽蔣秀雲這是答應跟著我一起回去了，也就不在關心她要做什麽準備了。

  ??“這才三點四十啊，秦四哥是不是來的有點兒早了。”我順口嘞嘞一句。

  ??蔣秀雲聽見了我說的話，攏著頭發說：“如果真是他在等著咱們得話，那應該是他讓我們準備一下，順便告訴我們他的車已經到了。”

  ??我有點兒不相信蔣秀雲的話，心想秦四那麽糙的一個老爺們兒，怎麽能有這麽縝密的心思呢。

  ??又一陣汽車的喇叭聲傳了過來，正在往臉上塗雪花膏的蔣秀雲說：“我沒說錯吧，現在應該是五十了吧！”

  ??“什麽五十了？”我努力地不按照蔣秀雲的思路走下去。

  ??“你裝什麽傻啊，我是說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五十了！”蔣秀雲想了想又說：“如果我的猜的不錯的話，再過五分鍾那個開車的還會按喇叭。”

  ??“蔣師姐，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我就不相信秦四一定會在五分鍾之後按喇叭，要是我就會在正好四點的時候按喇叭的。”

  ??我這麽說一方麵是因為嘴硬，另一方麵也是屬實不太相信蔣秀雲的推斷。

  ??“我準備好了，出門的時候把雞喂一下，不用幾分鍾就能跟你走了。”蔣秀雲好像是不屑於跟我再探討幾分鍾的事情。

  ??我們剛從屋門裏跨出來，還沒鎖好屋門呢，就聽見又一陣汽車的喇叭聲傳了過來。

  ??我臨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偷瞄了一眼牆上的鍾呢，不用說，蔣秀雲又一次說中了汽車喇叭響起的時間。

  ??“我們快點兒吧，不然真不趕趟了！”蔣秀雲麻利地把雞食料倒在了雞窩裏。

  ??那些雞見有了吃的東西，撲棱棱都趕過來吃食，我想你們吃得飽飽的吧，下頓飯可就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吃上了。

  ??“師姐你走那麽快幹什麽，我都有點兒趕不上你了。”我緊跟著蔣秀雲的腳步，在她的後麵對她說。

  ??“我們先到大路上再歇著，至少要讓那個開車的看見我們過來了。”蔣秀雲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秦四哥，他，他既然都來那麽早了，就讓他多等我們一會兒唄！”我嗬斥帶喘地說。

  ??“你不了解的，他方才按喇叭是讓我們知道他來了，接下來告訴我們快點兒，如果我們在四點之前不趕過去，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車給開走！”蔣秀雲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小刺蝟，你們來了啊！”秦四殷勤地打開了車門，向我們兩個人迎了過來，“還好你們四點之前趕到了，我都按了好幾次喇叭了，我要是再看不見你們啊，可就開車走了呢！”

  ??我心裏暗想秦四說的話怎麽跟蔣秀雲想的一樣呢，可我還是心有不忿地對秦四說：“秦哥，我可是給了你往返車費的，你就不能多等我一會兒啊。”

  ??“我不是提前按喇叭給你打招呼了麽！你要是沒走一定會聽見汽車喇叭聲的。要是這麽長的時間你都不出來的話，我也就不必在這裏傻老婆等捏漢子嘍。”秦四說的話好像也對。

  ??“小刺蝟你坐前麵來，後麵，後麵有人。”來到了車前，秦四對我說。

  ??我想秦四這小子又開始多拉活了啊，不過考慮到他的生意，還有就是我們也是算認識，這事兒也就不去和他計較了。

  ??後排坐的乘客是誰我也不知道啊，就這樣讓蔣秀雲坐到後麵去，那還不如我坐後麵更好一些呢。

  ??“秦哥你拉的是誰啊，不是給你返程的車費了麽？”我嘟囔著想要打開後車門。

  ??“是你小敏姐和她的女兒娟子！”秦四小聲對我說。

  ??這下我才明白過來為什麽秦四讓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了。

  ??原來秦四和我分開之後，他並沒有把車開回到省城，也沒有沿途繼續拉客，他直接把車停在了肖敏家的村頭。

  ??秦四想要去找小敏，可是又有些膽怯，於是就在村頭一根接著一根兒的抽煙。

  ??那個時候要是有輛車可是件有麵子的事兒啊！即使是輛出租車，有了總比沒有強啊！

  ??很快秦四就被小敏給叫了過去，因為之前小敏曾經做過秦四的車回家過，這次車雖然換成了新車，可是秦四不還是那個讓人看一眼就能記住的秦四麽。

  ??“來了就去我家找我唄，你在村頭站著算是幾個意思啊？”小敏直言到。

  ??秦四照比肖敏來說要拘謹得多，他解釋說：“我這不是忘了你家在哪兒麽，挺長時間沒送你回來了！”

  ??和小敏的父母見了麵兒之後，秦四很主動地拿出了二百塊錢給小敏的父母，其中的一百塊還是我上午給他的車費錢。

  ??在小敏家吃了中午飯，小敏的父母跟秦四嘮起了出租車怎麽掙錢的事兒。或許是因為那二百塊錢起了作用，小敏父母一直催著小敏趕緊跟著秦四一起回去，還說別耽誤了正月十五這天，秦四晚上掙錢的大好機會。

  ??等小敏和娟子坐上了秦四的車，秦四才跟小敏說了下午要接我的回去的事兒。

  ??“我還以為你是特意來接我們娘兩個的呢！”小敏有些幽怨地說。

  ??“我要不是碰上小刺蝟那小子，就是那個大名叫李木根的，我也還真不知道你們回娘家過的年呢！”秦四接著說。

  ??秦四和小敏母女兩個人很早就離開了小敏家的村子，秦四載著小敏母女在路上溜達了一陣子，這可讓娟子過足了坐小汽車的癮。一路上小敏都沒有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她把能夠更好地欣賞沿途風光的位置留給了自己的女兒。快到了接我的時間，小敏才把娟子從前麵的位置叫到了後麵。

  ??我想可能是娟子認生吧，或許蔣秀雲是個女的，同為女性，坐在一起會更有安全感。所以我也沒客氣，拉開了前麵的車門，回頭對蔣秀雲說：“師姐，後麵還有兩個女的，我就坐前麵了啊！”

  ??蔣秀雲也沒跟我計較，隨之打開車後門，跨進了秦四的出租車。

  ??“根子哥哥，根子哥哥！”娟子見到我上了車，就一個勁兒地喊我。

  ??“娟子，你別叫根子哥哥了，按照輩分，你該管她叫叔叔才對呢！”小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各論各的，各論各的！”我回頭對娟子說。

  ??“這位是？”小敏見我扭過頭，順便問了一句。

  ??“她，她叫蔣秀雲，是我的，我的師姐！”我給小敏介紹著。

  ??小敏看了看蔣秀雲，由衷地說：“好漂亮的妹子啊！”

  ??“這是姐姐你的女兒啊？長得跟你和秦哥都很像，長大了一定會是個大美人！”蔣秀雲誇獎起娟子來了。

  ??蔣秀雲誇娟子長得漂亮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也可看成是對小敏誇讚自己漂亮的回讚。隻是看似不經意地把秦四也帶進去，就不知道是不是蔣秀雲有意而為之了。

  ??“秦四不是娟子的爸爸！”小敏沒說過多的話，直接把答案呈現了出來。

  ??“哈哈哈，對對，娟子怎麽能是我的女兒呢！我就是一個開出租車的，妹子你搞錯了！”秦四也跟著小敏向蔣秀雲解釋，說的要比小敏說的都多。

  ??“哎呦，那什麽，真是，真是不好意思啊！”蔣秀雲連忙道歉。

  ??“沒事兒，我和秦四我們都挺熟的，被誤會了也是常有的事兒！”小敏很大度地對蔣秀雲說。

  ??“小敏姐，孩子她爸沒跟你們在一起啊？”蔣秀雲接著又問了一句。

  ??“孩子，孩子她爸忙，忙著做生意呢！”小敏說得有些落寞。

  ??一路上幾個人也就沒說什麽了，我看得出來秦四一度很想抽煙，甚至手都伸進兜裏去拿煙出來了。

  ??“你們，你們到哪兒下啊？我先送你們吧！”進了省城，秦四問我。

  ??“就在我們實驗小學不遠的那個李記燉肉那裏，小敏姐你家在哪兒？要不讓秦四哥先送你回去！”我對小敏說。

  ??“還是先送你們吧，我家正好順路，你們下車了，大概再有公交車兩站地就到我家了！”小敏說。

  ??我選了一個李記燉肉和實驗小學中間的位置讓秦四把車給停下，這樣秦四不用繞路，我和蔣秀雲走兩步就到了。

  ??下車的時候，小敏姐的女兒娟子很禮貌地跟我說再見，她跟我道別的時候稱呼我為“根子叔叔”。

  ??我總感覺輩分提上來了，和娟子的距離仿佛有些遠了。

  ??“師姐，你是不是故意說娟子是秦四的女兒啊？”我問身旁的蔣秀雲。

  ??蔣秀雲看都沒看我，胸有成竹地說：“從小敏和秦四的麵相來看，說娟子是他們的女兒一點兒也不過分啊！”

  ??還真別說，鄭三旺的兒子鄭四寶我是見過的，他長得跟鄭三旺差不多，他們一看就是父子倆。如果按這個說法，那娟子長得跟鄭三旺差距就有點兒大了。

  ??我大概跟蔣秀雲說了小敏和娟子的事兒，眼看就要到李記燉肉了，這件事兒也講得差不多了。

  ??“師姐，你說我是不是把這件事兒告訴給班主任馬老師啊？我這麽和三旺哥一起騙人家，我覺得，我覺得，”我有些難以啟齒，“馬老師在學校裏對我挺好的！”

  ??蔣秀雲拍打了我一下說：“沒想到你還挺有良心的呢！小刺蝟我敢說，這個孩子應該不是鄭三旺的，要說和秦四有沒有關係麽？我覺得最有可能娟子的爹就是這個秦四！”

  ??我也和蔣秀雲一樣，也這麽想過。我是通過秦四對小敏的好，才猜想娟子是秦四和小敏的孩子。

  ??“師姐，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啊？”我問蔣秀雲。

  ??蔣秀雲停下看了看我，然後說：“察言觀色啊，很多地方秦四都顯得過分緊張了。”

  ??我還是沒能明白蔣秀雲說的“很多地方”究竟在哪裏，隻是我習慣性地相信蔣秀雲會看得比一般人長遠得多。

  ??進了李記燉肉的門，我和蔣秀雲都不說話了。

  ??迎接我們的是馬秀麗，見我和蔣秀雲進了門就說：“根子，是你啊？你哥說是去，去接你們了啊！”

  ??“我沒有和那兩個師姐在一起，我回了我家的老房子。馬老師，這是我的師姐蔣秀雲。師姐，這是我的班主任馬老師。”我給兩位女士做介紹。

  ??“在自己家了，你還叫我老師幹什麽啊？你還嫌我在學校裏管你管得不夠嚴格啊！”馬秀麗的一番話，頓時拉進我們的距離。

  ??“嫂子好，我叫蔣秀雲，是小刺蝟，是李木根的師姐。”在馬秀麗麵前，師姐蔣秀雲還有些放不開手腳。

  ??“馬老師，四寶呢？”我問馬秀麗。

  ??“他在樓上睡覺呢，我給你鑰匙，你上去找他下來吧，他這個時候也該醒了吧！”馬秀麗嘟囔著拿出鑰匙給我。

  ??“嫂子，我能幫你做些什麽？”蔣秀雲主動要求幫忙。

  ??馬秀麗不管蔣秀雲說的是不是客套話，很實誠地說：“你們都是客人，怎麽能讓客人動手呢！我家新來的廚師已經在廚房裏做菜了，等會兒你三旺哥還說要親自掌勺呢！”

  ??“師姐我帶你上樓去找四寶去吧！”我拉著蔣秀雲的手就向著廚房的方向走，看到蔣秀雲有些遲疑，我又說：“三旺哥的家就在樓上，我們可以從廚房的後門兒上去。”

  ??我用馬秀麗給我的鑰匙開了門，進到屋子裏，看到鄭四寶已經醒了，小東西正好奇地向著我身後的蔣秀雲張望。

  ??“怎麽了四寶？不認識這位阿姨是吧？”我對鄭四寶說。

  ??“她，她怎麽看我呢？”鄭四寶奶聲奶氣地說。

  ??“嗬嗬，阿姨看你還不行啊！阿姨是因為四寶你長得太可愛了，所以阿姨才看你的啊！”蔣秀雲忽悠小孩子的功力可是不減當年呢。

  ??當年我大概比四寶大不了多少的時候，就被蔣秀雲他們給弄到了紅雲觀去的啊！

  ??蔣秀雲說著話，還更加肆無忌憚地盯著鄭四寶看起來了呢。我看蔣秀雲的神情有些專注，就說：“師姐你想什麽呢？是不是想起當年你們把我給整上山的事兒了啊！”

  ??“你可拉到吧，別總用那件事兒來敲打我行不行啊！”蔣秀雲佯裝惱怒，“我這不是在仔細地看看四寶的長相呢麽！”

  ??“咋的？難道你也想把四寶給抓走啊？”我繼續跟蔣秀雲開著玩笑。

  ??“得了吧，我是看四寶跟他爸他媽哪裏長得像呢！”蔣秀雲有些不耐煩地對我說。

  ??我有些不太相信地說：“這麽大的孩子，你就能，就能看出來長得像誰啊？”

  ??“鼻子長得像三旺哥，眼睛像馬秀雲，嘴也像你的班主任，不過整體輪廓應該是隨三旺哥的。”蔣秀雲仿佛很負責地說，“所以說啊，三旺哥並沒騙你，娟子不可能是他的女兒”

  ??四寶可不管我和蔣秀雲在說些什麽，他隻是一個勁兒地讓我抱著他玩兒。我也喜歡抱著這個小肉球兒，即使是他弄了我一身的鼻涕和哈喇子。

  ??“走吧！跟叔叔下去找爸爸媽媽去！”我對懷裏的四寶說。

  ??“阿姨抱，抱抱！”鄭四寶並沒有搭理我，而是看向了蔣秀雲。

  ??“來吧師姐，人家小帥哥看上你了，怎麽得也得抱一下啊！”我吧鄭四寶遞給了蔣秀雲。

  ??蔣秀雲好像不是很喜歡孩子，可人家鄭四寶已經撲過去了，她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看到蔣秀雲勉為其難還得裝出很喜歡的樣子，我就對鄭四寶說：“四寶還是我抱你下去吧，你阿姨她，她力氣小很容易累的。”

  ??蔣秀雲向我投來了感激的目光，我也就趁機把鄭四寶給抱了過來。

  ??“阿姨，阿姨好香！”鄭四寶有些不舍得從蔣秀雲那裏離開。

  ??“嗬嗬，這麽小的孩子就學人家油嘴滑舌了，長大了可怎麽得了。”蔣秀雲抿嘴笑了笑。

  ??“師姐，四寶沒騙你，你的身上真有一種，一種特殊的味道，我是說香味兒！”

  ??我很早就發現蔣秀雲身上有種清香的味道了，我知道每個人的體味都不一樣，也不是每個人的體味都好聞。不過蔣秀雲身上的味道很是不同，特別是她出了汗之後，我總能在她身邊聞到一種甜甜的清香。

  ??“你拉到吧！今天出了多少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你說，我現在身上都有些發膩了，恨不得現在就去你家洗澡去呢！”蔣秀雲對我說。

  ??下樓的時候我聽見了鄭三旺開著的那個大奔的喇叭聲，就對懷裏的四寶說：“四寶，你爸回來了，一會兒你讓你爸抱你！”

  ??“不不，就讓根子叔叔抱，不讓爸爸抱，爸爸的胡子紮人！”四寶說著還動了一下鼻子，好像是很癢的樣子。

  ??“嗬嗬嗬，這個四寶真是好玩兒！”蔣秀雲被鄭四寶的表演給逗得笑了起來。

  ??“看人家的孩子好，將來你也自己生一個啊！”我順嘴一說。

  ??“小刺蝟，我生不了孩子的！”蔣秀雲低聲說。

  ??我有些後悔方才對蔣秀雲說的話了，可是為什麽師姐她不能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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