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在紅雲觀的時候，用石頭打死過野兔，也烤過兔子肉吃，可是我卻從來沒吃過驢肉，更沒吃過驢頭肉了。我感覺驢頭肉還沒有兔子肉好吃呢，我烤的兔子，和王嬸兒做的這個肉，它們和我媽的燉肉比起來，說是天壤之別一點兒都不過分。

  ??王嬸兒吃得很香，和我媽張盼娣嘮得更和諧，這哪像前一陣子兩家還鬧過別扭的樣子呢！我看到二妮兒好像是有什麽心事，很想問一問她，這個想法在飯桌上實現不了。

  ??吃過了飯，我和二妮兒收拾起飯桌來，開始王嬸兒說她要收拾碗筷，我怎麽能讓客人做這些事情啊？我媽更是拉著王嬸兒的手不讓她去幹那些活兒，後來二妮兒代替王嬸兒跟著我去收拾了。這下把我可高興壞了，有二妮兒陪我，就是多幹點活兒，我也不覺得有多累。

  ??“木根哥哥，這下你可出了名了，你自己還不知道吧！”二妮兒又恢複了自己八卦的本色。

  ??“我知道啥啊？二妮兒你怎麽總是跟我說半截話，就不能直截了當一些啊！”我埋怨了一句，“我就一個普通的農村孩子，自己有多少斤兩，我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二妮兒並沒有生氣，反而回頭對我笑著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知道啊，我爸在家裏可把你給吹上了天呢，他說你得了真傳才下了山，還說你是，是我媽說的煞神，他沒說是我媽說的，我爸說是王母娘娘托夢給他，告訴他的呢！”二妮兒說得繪聲繪色。

  ??“啥真傳啊！實話告訴你吧，我也不是得了真傳下山的，我是被警察給解救回來的。”我沒必要在二妮兒麵前吹噓，“我當年就是在廟會上被我媽給弄丟了的，好在我命大，能夠撿了條命回來。”

  ??“根子哥你別傷心，回來多好啊！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叫你幫我打他！就像你拍死那頭驢那樣打他。”二妮兒很傲嬌地說。

  ??“你可得了吧，你爸他欺負你，我還能像拍驢一樣拍你爸啊？”我特意杠了一句。

  ??“他，他欺負我，你也得管！”二妮兒這下還賴上我了。

  ??“嗬嗬，你可真是個小孩子，那是你親爹，我要是真傷了他，你還不得怨恨我啊？再說了，你爸功夫那麽高，我也打不過他啊！”我回了一句。

  ??“你現在打不過，將來你長大了不就能打過了！根兒哥，我現在好想長大，長大了我就可以自己掙錢了，我就不用他們養我了！”二妮兒說到這裏情緒低落了下去。

  ??“現在是他們養你，以後你養他們唄，畢竟是自己的父母，老周再怎麽不著調，可他也是你爸啊。你知道，我被抓走這幾年，我有多想我媽呢！”我不會開解二妮兒，隻能用自己的這個活生生的例子了。

  ??“根兒哥，以後你養我吧，我可以給你幹活兒，我聽你的話行不行？”二妮兒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我。

  ??“我，我也還是個小孩子，我，我還要上學呢，你不也要上學了麽？”我把話題給岔開了。

  ??“我明年上學，我爸說丫頭片子上學沒用，因為這事兒我媽還跟我爸吵過架呢！小根哥哥，你說女的上學有用嗎？”

  ??“怎麽沒有用呢？你不是想養活自己麽？隻有上了學，學了那些能養活自己的東西，你才能，才能找到工作，才能養活自己。”我也不懂上學究竟會學著啥，好在二妮兒沒懷疑我說的話。

  ??“在農村種地不也能養活自己麽？幹嘛要出去找工作呢？”二妮兒接著問。

  ??“農村多辛苦啊，掙錢也不容易，你看我爸，我爸就是個有文化的人，，，”

  ??“你爸他是出去給別人做飯，我也能給別人做飯！”二妮兒有些不服氣，估計他爹老周沒少在背後說我爸是廚子的事兒。

  ??“那可不一樣，會做飯的人多了，人家飯店怎麽不隨便找個能做飯的就行呢？我爸那叫廚師，不是簡單的做飯，廚師也不是誰都能做的。”我見說服不了二妮兒，於是又補充到，“你看學校裏教書的叫老師，我爸叫廚師，都有個師字兒吧！”

  ??二妮兒在我的解說之下，被迫同意了我的觀點。

  ??等二妮兒走了之後，我媽拉著我的手，很鄭重地對我說：“兒子，我給你定下了一門親事。”

  ??“媽，你不是說讓我上學麽？我也跟你說了我不是太喜歡二妮兒！”我有些扭捏起來。

  ??“你懂個屁！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你王嬸兒把錢都收了，這事兒你說了不算！”張盼娣不容置疑地說，“定下了這門親事也不耽誤你去上學！”

  ??我對張盼娣的做法也是無語了，既然她想那麽做就做吧，就像我跟二妮兒說的那樣，以後我要是上完了學，有了工作，我才不聽我媽的話了呢！

  ??“木根兒啊，你王嬸兒也有難處，二妮兒爸不同意二妮兒上學，我尋思著給她五百塊錢，這樣二妮兒就有錢讀書了，就算我們給二妮兒找個好出路吧！”張盼娣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那你直接給錢不就完了，幹嘛非得訂什麽婚呢！”我有些不明白張盼娣的做法。

  ??“這怎麽能一樣呢！她們要是借了錢不還我怎麽辦，那時候我不是人才兩空了！”

  ??“媽你這都是怎麽想的啊？真搞不懂你們大人！”我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

  ??“我跟你王嬸兒說了，我給她的定錢隻能用在二妮兒上學這上麵兒，要是老周把這錢買酒喝了，我可跟他們家沒完！”張盼娣又激動了起來，“哎呦，哎呦，我肚子怎麽又疼了！”

  ??“那是因為你的話太多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哎呦，你就氣我吧！”張盼娣揉著肚子，臉上卻帶著笑。

  ??又過了大概十天，我爸李衛國才從省城回來。和上次一樣，他沒有因為天氣熱，肉就帶少了。他的那個大旅行包裏除了一大塊肉之外，還買了挺大的一塊布。

  ??“木根兒他媽，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這種布降價了，我就扯了一些回來，沒事兒的時候你可以給咱們孩子做個衣服褲子啥的，不能讓他出生了沒有衣服穿啊！”李衛國興衝衝地對張盼娣說。

  ??“衛國，我沒跟你說，孩子沒了，，，”

  ??“什麽？孩子沒了？什麽時候的事兒，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沒跟我說一聲兒呢？”李衛國放下手裏的那疊布咆哮起來，“木根兒！你怎麽照顧的你媽？你怎麽連這點兒事兒都做不好！”

  ??“你跟他吼什麽？如果沒有他，我連命都差點兒沒了！我沒告訴你，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上班的時候分心，怕讓你擔心我才現在跟你說的！你倒好，回家了不是跟我吼就是說孩子的！”張盼娣平時吵架沒輸過，這次也是。

  ??李衛國的囂張氣焰一下子被張盼娣給打壓下去了，我剛想替張盼娣說些什麽，看到了張盼娣阻止的眼神，也就沒敢吱聲。

  ??“木根兒啊，你去給你爸倒杯水喝吧！他才回來一定口渴了。”張盼娣對我說。

  ??“好的媽，你別生氣了，我也給你倒杯水。”我應了一聲。

  ??“衛國，你冷靜一下，事情都過去了，咱們雖然沒了女兒，以後我還可以再給你生個兒子啊！”張盼娣聲音柔和了下來。

  ??“啊，是個女兒啊！你跟我說說，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李衛國也不那麽急了。

  ??或許是我爸聽我媽說沒了的孩子是個女兒吧，在喝了口水之後，李衛國安靜地聽我媽講了事情的經過。

  ??“我說盼娣兒你也真是的，都那個月份了還趕什麽集啊？你說你，不是我說你，上次你是因為去廟會給兒子弄丟了，這次你又趕集把沒出生的女兒給弄沒了，下次你是不是再因為啥事兒也把我給弄沒啊？”李衛國聽了張盼娣的敘述，還沒忘了自嘲一下。

  ??“你一個大活人，你要想走啊我留不住你，你要是外麵有人了啊，就早點兒告訴我們母子一聲兒，我可不會學著秦香蓮去省城打擾你們。”張盼娣特意調高了音量說。

  ??“你竟說那些沒影子的事兒，我這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不就是為了你們母子能過上好日子麽！”張衛國話鋒一轉，“我說回來的客車上有人叨咕什麽一個孩子把驢給打死了呢，我還以為他們胡說八道、以訛傳訛呢，沒想到他們口裏的少年英雄就是我李衛國的兒子啊！”

  ??“對了，我還忘了跟你說了呢！我把那個撞我的那頭驢子的主人賠給我的錢，我拿了其中的五百塊錢給你兒子定了個親事。”張盼娣輕飄飄地說。

  ??“啥？你說你用那個人賠給你的錢給木根兒說了個媳婦？”李衛國一下子來了精神。

  ??“哈哈哈，驢肉換了個媳婦，你這麽說也行！是吧木根？”張盼娣問我。

  ??“我想讀書，我不想要媳婦！”我沒理他們兩個人的開的玩笑。

  ??“這個不耽誤，不耽誤。就當是定個娃娃親，先割一把草先晾著，大不了我們的錢不要了。可是他老周要是敢反悔，他得給我們雙倍的錢。以後咱兒子要是有了出息啊，再找別人也不難，就當那五百塊錢打水漂好了！”李衛國不以為然地說。

  ??一提到錢的事兒，李衛國就興奮，就好像他又做了一筆不錯的生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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