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衝破夢魘

  詭異的紅光泄出。

  連夜空那重重的黑都無法將之掩蓋……

  出雲峰上，夏連翹卻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大汗淋漓。

  當一個夢做的真實，讓人無法抽身時，那便不再是普通的夢，而是夢魘……

  能將人，無形致死於夢中……亦或是，再也無法醒來！

  ……

  夏連翹的夢裏，她躺的不是出雲峰她和墨沉嵩房間裏那充斥著他的氣味的柔軟大床，而是躺在那救護車擔架上。

  那是她前世生命的最後一天，當胸口劇烈的疼痛襲來，她就知道，她要與這個世界揮別了。

  她睜著充滿血色的眸，看著那烏雲密布厚重的天，心底卻是濃烈的恨。

  她不甘心啊！

  她看似什麽都有，實際卻什麽都沒得到，這個世界卻是如此不公，甚至要將她的生命剝削！

  她不想死！

  她根本沒有那麽灑脫輕鬆，那些表麵上的無謂，隻是她為了掩飾自己的恨的外殼。

  她不是那個風輕雲淡的夏爺，她也沒那麽不在乎。

  她不甘心，她不想死。

  她恨這個世界。

  在她意識的最後一刻，她所希望的，不是再來一世，而是永遠不要重活！

  新生，不過是欺騙人的把戲。即便重獲新生，她最終也逃不過死亡。她為何要做這茫茫天地裏的一隻螻蟻。

  要活麽？

  夢中仿佛有人這麽問自己？

  夏連翹的眼中是那灰蒙蒙的天，心底忽的爆發出一股極為猛烈的恨意！

  活？

  不！

  她不要重生！

  不要再重新做那芸芸眾生裏的一粒塵埃，更不要再重走一遍那最無助的路！

  就這樣吧……

  她看著那天，整個灰色世界裏好像隻剩她一人。

  就這樣吧，這樣就好……

  她心裏想著，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隻要她將眼睛閉上，她，便再也無法醒來！

  可就在這時。

  “連翹！”

  低沉熟悉的聲音驟然闖入耳膜！

  她隻覺精神一震，一股如清泉般的力量瞬間自腦海流竄過四肢百脈！

  那是……墨沉嵩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不對！

  這不是她！

  她從未有過不甘，從未有過痛恨！

  她風輕雲淡，不是不在乎，而是早已看清。

  她並非隻有失去沒有得到。

  有得有失，她得到的是二十年基本順遂的生活，得到了超凡的力量，得到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權力，哪怕短暫，卻是在那個世界許多人無法擁有的至高無上！她明明不是那麽貪心的人，她明明已經心滿意足，她明明沒有半點覺得不公！

  不對，一切都不對。

  在她前世離世的那天，天不是灰的。天是藍的，滄瀾廣袤，晴空萬裏。

  她的心，沒有陰霾，而是平靜的。

  她不遺恨，她也沒有那聲質問，她這一生，已經夠了……

  她還要活麽？

  如果有機會，她要的。

  她閉眼的那一刻，心中想的明明是若重來一世她不求腳踏眾生權傾天下，隻求一心，白首不離……

  無論那心是愛情，還是友情，還是親情……

  夏連翹忽的清醒了。她的靈魂仿佛從那躺在救護車擔架上的身體裏瞬間抽出，飄到半空，看到下方的自己，卻是心有餘悸……

  那睜著的雙眼好像不是她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如此陌生……

  她茫茫看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就是這時。

  轟！

  一聲震響，大地仿佛在搖晃！

  她一愣，看著這車水馬龍現代化的世界，除了救護車嗚鳴的聲音，一切明明是平靜的……

  可她感受到的震動，卻是真的……

  “連翹？”

  墨沉嵩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赤霄！

  夏連翹猛地反應過來，瞬間，天昏地暗。

  她渾身濕透的自床上驚醒，而此時此刻，赤霄已是大震！

  外界漆黑的天被詭異火光籠罩。

  明明是秋天，整個屋子卻無比悶熱。

  額上貼過一隻大掌，溫熱的，真實的。

  她一愣，回過頭。對上的是墨沉嵩沉靜擔憂的深邃眼眸。

  誰也沒料到，赤霄的變故來的那麽快。

  白天成德的事剛出，雲離子剛算出異變。而這異變，深夜便來了。

  快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外界震天動地，火光傾泄，一道道流光閃過，無數人正在往異變之處匆匆趕去。

  此刻正是驚急之時，可他眼中卻似乎隻有她。哪怕是現在，他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她……

  夏連翹捏著眉心，疲憊的搖了搖頭，“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禁地出事了？”

  他眸光微微一閃，“嗯，方才開始出現異象。”

  他本想直接叫她，可那麽大的震動，她卻睡的極沉，且麵色蒼白滿頭大汗，明顯不對勁。

  “我們去看看。”夏連翹來不及去想剛才那個夢，緊皺著眉頭，穿上衣服起身。

  ……

  正是夜最深的時候。

  赤霄的變動，來的始料未及。

  別說赤霄山上下那些不知情的弟子，就是像蘇老等知情的長老峰座們，都被驚到了。

  在那紅光漸長的時候，各山上甚至還有未睡的弟子。

  他們成群聚在一起玩樂，這是他們在赤霄，一年裏少數的放鬆的日子。

  正聊的起勁的時候，眼角餘光便看到了天邊散出紅光。

  一開始他們隻以為那是恰好在中秋散發的異象，可當那紅霞越來越濃，甚至掩蓋黑夜之時，他們才發現不對。

  也是這時。

  轟聲炸響！

  大地震動！

  山脈被那震動連綿傳遞，眾人隻覺腳下仿佛有隻巨獸蘇醒，轟，轟，都是它腳踏大地的聲音……

  他們驚的站起，顧不得手上的玩鬧。

  “怎麽回事？”

  “這是什麽情況？”

  “發生什麽事了！”

  “那是……”

  “快，回去稟報師父！”

  而不需要他們稟報，後山震動已讓赤霄上下驚醒。

  霞遠峰，蘇老等人匆匆起身。

  宿寶山石原等人震驚地看著後山的方向，“師父，那是……”這個時候，他們才回過神，想到了傍晚夏連翹所說。

  是那山獸異動了？

  可山獸是什麽？竟發出如此大的聲響！

  蘇老臉色很是難看，一雙蒼老眼眸灼灼盯著那異變之地，“那是山獸出世了……”

  “寶山兩人留下，見機行事，石原，隨為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