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方尋，不懂煉藥

  “……”羅丹師眼角微跳，隻覺得這徒弟誇不得。狡猾地主意都打到他頭上了，不禁笑罵道，“為師若是知道，還需要帶你上宗龍殿？霍老對待門下弟子向來嚴苛，你還是別動這些花花腸子了。”

  夏連翹訕訕一笑，還是厚臉皮道，“弟子這是防患未然嘛。師父您可別以為弟子是投機取巧。弟子隻是怕丟了師父的臉。”

  羅丹師一手敲在她後腦勺，“怕丟為師的臉就好好爭氣別讓人小瞧了。放心吧，你平日裏怎麽煉藥，到了那就怎麽煉。平日裏怎麽忽悠為師，到了那就怎麽說。”

  事實上，羅丹師自己並不怎麽擔心，以自己這徒弟的天賦，隻要不出意外，絕對不會被刷下去。

  先不說他的天賦，就說他現在的煉藥術水平，雖然三級不高，可和其他那些弟子比起來，也夠用了。更何況，他還是在半個月內“從無到有”的。隻是這個拿出來一說，都足以讓人重視起來。

  不過，為了不讓方尋得意過頭，羅丹師並沒把話說的太滿。

  夏連翹卻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笑的狡黠，“師父，您這個意思是在肯定我吧？”

  羅丹師眼角一跳。

  就在兩人說著話時，宗龍殿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除此之外，還有站在殿外滿滿當當的人……

  皆是這次選拔出來的煉藥弟子。而在眾弟子前方的，則是領著他們來的宗龍山的煉藥師。

  夏連翹看了一眼，便在裏麵尋到了葉柯林。

  身為一個空降兵，自然不用與其他弟子那樣在外麵等候、排隊，跟著羅丹師走上前去，夏連翹立刻便引起了注目。弟子們紛紛回頭看來，目光卻是各異的。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深沉，有的暗藏輕蔑，還有的，則是各種情緒交織的複雜。

  羅丹師一走近，立即有人上前，“羅丹師，霍老已經在裏麵了，您請進。”

  羅丹師也不客氣，點點頭便帶著夏連翹進了殿。

  夏連翹在後低聲問道，“師父，為什麽霍老在，他們卻不進去？”

  “霍老素來規矩，定了什麽時間便是什麽時間。距離殿試還有一會兒，他們自然得在外麵等著。”羅丹師壓低聲音，走入宗龍殿，

  夏連翹也不再多言，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精神力卻緩緩探出，直向上首位而去。

  明亮的大殿充斥著一股古樸神秘之氣，還有淡淡的藥香味彌漫，讓人走入，精神一振的同時，卻是油然而其的肅然和小心。

  前方上首，沉重的黑色木榻精雕玄奧秘紋，從榻麵，再到榻底，連綿的紋路竟仿佛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符篆。

  夏連翹是精通這些的，精神力一覆，便察覺出了那把木榻上的神秘力量。

  而在那木榻上，盤膝而坐著一名老者。

  老者身著灰色長袍，蒼老的麵容，半灰半白的頭發、胡須，閉闔的雙眼，平靜的麵容，亦能感受到老者強大的氣息。

  除了首位上的老者和殿內的守候伺候的藥童，左側已坐上了一個同樣頭發花白老態龍鍾的老者，看那氣息，應該也是一名煉丹師。

  聽到聲音，花甲老者抬起頭，看到羅丹師，微微頷首表示招呼。

  上方，緊閉雙眼的老者也緩緩開口，“羅丹師來了。”

  羅丹師上前，“霍老。”

  這個時候，夏連翹卻是一言不發。若此刻殿內是其他什麽長老峰座還好，身為“小弟子”的她自然得好好行上一禮，可現在麵前的，卻是四派丹師第一，霍氏掌權人。這樣一個身份，太過超然，她這個“小弟子”自然連拜見的資格都沒有，此時此刻，最適合她的，便是沉默，是將自己隱藏至透明……

  這，才是足夠低微和足夠高貴兩者之間的差距。

  果然，殿內根本沒人注意到她。連邊上站著的藥童都沒有。

  就是這時，上方的霍老睜開了眼。

  蒼老眼皮掀開的一刹那，一道精光自他眼底掠過，深邃的雙眸，蘊含著濃鬱的滄桑與洞悉。

  夏連翹是低著頭的，隻有精神力覆蓋在外，卻也感受到了這霍榮強大的氣場。

  哪怕他已如此年老。

  好在夏連翹不是第一次見霍老，當初用如命棋窺探他時，便已有照麵。更何況她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也不會被這點氣勢給嚇到。

  但她卻很明顯感覺身前的羅丹師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羅丹師入座吧。”霍榮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在羅丹師身上頓了頓，而後抬眸，目光射向門外，“時間已到，讓他們進來吧。”

  “是。”旁邊的藥童一點頭，便走了出去。

  很快，空曠的大殿便擁擠熱鬧起來。

  領頭的煉藥師們率領弟子走進，而後嘩啦啦跪了一片，“拜見霍老。”

  叩拜聲如洪鍾回蕩，帶著無數弟子的興奮激動，激蕩不絕。

  夏連翹在旁聽著都有些抖擻。

  但卻不是興奮的抖擻。

  而是感覺有些詭異。

  這怎麽跟拜皇帝一樣……

  而且比皇帝還皇帝，頗有一種前世的洗腦會所的感覺。好像他們拜的是自己的信仰……

  雖說這個世界本就有信仰。

  但霍榮就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不過是六級煉丹師，被人如此追捧，夏連翹覺得有些過了。

  可她這麽覺得，其他人卻不這麽覺得。

  眾弟子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上首位上，霍榮卻目光淡淡，並沒什麽情緒起伏，掃了他們一眼，而後微微抬手，“都起來吧。”

  眾煉藥師帶著弟子們起身。

  其中，一個大約四五十歲身著長袍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師父，這些就是此次選拔上來的煉藥弟子們，請師父過目。”說著便拿出了一卷竹簡，開始從第一排報名。

  “石祥峰，崔光，三級煉藥師。”

  “大霧峰，上官棋，三級煉藥師。”

  “……”

  報一個，自後便走上來一個。

  霍榮盤膝坐在上方，身子一動不動，深邃目光卻在那些弟子身上掃過。

  直到最後，那長袍中年人頓了一頓，將竹簡收了起來，嘴裏卻是喊道，“淩定峰，方尋，不懂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