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南依和往常一樣去學校上學。

  才走進畫室，就被白芮和郭佳彤給圍住了。

  “你昨天怎麽請假了？”

  “給你發的微信也沒回，要不是神獸攔著，我都要殺去你家找你了。”一邊說著，白芮不禁上下打量了她兩眼。

  “昨天都沒怎麽留意電話上的信息……”向南依滿臉歉意。

  “所以，你到底怎麽回事呀？”

  “……沒什麽。”向南依微微搖頭，並沒有將家裏既複雜又奇葩的情況告訴她們，“就是身體忽然有點不舒服。”

  “現在好了？”

  “嗯。”

  放心的點了點頭，白芮忽然想起什麽，眸光豁然一亮。

  唇邊揚起了一抹蕩漾的笑容，小白賤兮兮的湊到了向南依的麵前，“小依啊，你是不是有啦？”

  否則顧先生把她照顧的那麽好，又怎麽可能會忽然暈倒呢！

  而且，神獸原本和顧禽獸去法國出差了，結果昨天早上突然就回來了，害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結果居然是真的。

  這樣看來，分明就是和小依請假有關。

  可除了懷孕，她也想不到別的情況了。

  再加上昨天神獸一臉淡定的讓她別擔心，說小依肯定沒事兒，小白現在就愈發肯定心裏的猜想。

  小依肯定是懷孕了！

  看著白芮的神色變了又變，向南依一猜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估計，已經在計劃她“懷的”是男是女了。

  拍了拍白芮的肩膀，向南依果斷戳破了她幻想的泡泡，“醒一醒，你想太多了。”

  “啥？”

  “我沒懷孕。”她低聲道。

  一聽她說沒懷上寶寶，白芮的眼中明顯閃過一抹失落之色。

  白激動了，還以為自己要當幹媽了呢……

  不過，沒懷上也好。

  要是小依現在懷了孕，等到下學期肯定就沒辦法出國去留學了，那自己一個人在國外有什麽意思。

  “告訴你們一件事。”趁著還沒有上課，白芮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臉正色道，“我準備在大三的時候去國外留學。”

  “什麽？！”

  郭佳彤瞪圓了眼睛，嗓門極大的驚呼出聲。

  “哎呀……”白芮一副嫌棄她的樣子，“喊什麽呀，小點聲。”

  “你怎麽忽然就決定要出國了？”這個消息也太意外了。

  比起郭佳彤的震驚不已，向南依雖然也有些驚訝，但卻很快就想通了背後的原因。

  下學期她會去法國留學，顧安塵肯定會陪她一起去，而韓諾作為他的助理也一定會被調到法國的分公司工作。

  但這樣一來，他和小白就要兩地分居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把小白打包帶走，和他一起去法國。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向南依想，或許這當中也有溫家和白校長的緣故。

  即便他們現在都不會來打擾小白，可幾個月的時間裏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她總是需要時間平靜的，但現在她和白校長都在S大，知道他們是父女的人不在少數，難免會有所接觸，每每聽人提到對方，小白心裏應該還是很不舒服的吧……

  像上次去孤兒院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出國散散心，換個環境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已經向學校申請了嗎？”

  “準備待會兒下課去和老師談談，填個申請表就OK了。”白芮神色輕鬆，一想到能夠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就莫名期待。

  因為，神獸也在、小依也在，她在意的人都在，剛剛好。

  輕輕點了點頭，向南依沒再多說什麽。

  隻是郭佳彤就沒她這麽淡定了，得知白芮真的要出國，眼眶當時就紅了，“本來還想著小依走了還有你陪我，結果連你也要走……”

  “我滴媽呀！”一見郭佳彤要哭，小白有些無措，“大姐，我是出國，又不是出家，你哭個毛毛啊，再說又不是明天就走，還有好幾個月呢，你哭早了吧？”

  “哼~”

  “要不你和我倆一起去？”

  “別逗了，我又沒有神獸養著我，哪來那麽多錢啊……”郭佳彤揉了揉眼睛，結果越揉越紅。

  何況，她的畫功也不好，以後畢了業還指不定幹啥呢，何必白費錢。

  誰知她才這麽說，白芮卻和向南依相視了一眼，兩人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你沒神獸，但是你有勤勞盡職的班長大人啊！”說完，白芮還一臉蕩漾的朝郭佳彤挑了挑眉，暗示之意十足。

  “哪有……”

  “怎麽沒有啊？”小白繼續八卦，“上次你倆不是還一起去看電影了嗎？”

  被白芮打趣的臉色通紅，郭佳彤最後隻能求助向南依，“小依，你快點管管她，現在是在說她的事，她非得往我身上扯。”

  “嗯……”向南依沉吟了一下，然後彎唇笑道，“電影好看嗎？”

  “噗……哈哈……”

  “小依！”郭佳彤急的直跺腳，“怎麽連你也變壞了，再也不是我家從前的小依了，快點說，到底是何方妖孽？”

  “這個故事就教育我們呢，未婚少女千萬不要和已婚少婦比羞恥心，俺們是沒有滴。”白芮伸手搭在向南依的肩膀上，一副兩人是同一世界的模樣。

  然而，向南依卻一臉淡定的和她劃清了界限，“不是我們，是你。”

  羞恥心，她還是有的。

  “哈哈……該……”看到白芮吃癟，郭佳彤不禁幸災樂禍的大笑。

  “切~”

  “好了，先不鬧了。”向南依輕輕拉住郭佳彤的手，“這個學期結束，如果你沒有特別的安排，可以和我還有小白一起去法國，就當是去送我們，也可以順便旅遊。”

  “我是想去，但是這個……”

  “包吃包住包機票，去不去？”向南依當然知道郭佳彤在糾結什麽，於是爽快的開出了條件，激動的郭小妞眼淚嘩嘩的，抱住她就是一頓表白。

  “小依，我簡直愛死你了，有一種自己被大佬包養的感覺，好幸福。”

  “之前領證請吃飯你又沒去，就當這次補償你了。”

  熱淚盈眶的摟著向南依，郭佳彤瞬間把剛才白芮要走的憂傷丟到了腦後，“小依呀，你還缺腿部掛件嗎，我行。”

  抱緊小依的大腿，國內國外永相隨。

  歐耶！

  *

  下課之後，白芮去了秦嘉木的辦公室，簡單和他溝通了一下，她就把填好的申請表交給了他。

  本來以為這事就結束了，卻沒想到下午的時候白家焱找上了她。

  自從和溫家鬧掰之後，他們父女倆不是沒見過麵，但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在學校裏偶爾遇見，並非刻意為之。

  可今天……

  “找我什麽事？”白芮平靜的開口。

  “我看到了你上交到學校的留學申請表。”白家焱緊緊的皺著眉，臉色不大好看，但語氣倒是沒有像以往那麽嚴厲，“你要出國？”

  “這件事好像不歸白校長管。”

  明顯感覺到白芮對他的敵意，白家焱臉色更沉，卻忽然悲戚的歎了口氣。

  辦公室裏一時安靜了下來，許久之後，他才再次開口，“你媽媽病了，要是有時間的話，回家裏去看看她吧……”

  聞言，白芮的心猛地一緊。

  隻是那張平靜的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似乎對方提到的不過就是個陌生人而已。

  媽媽呢……

  真是陌生的稱呼。

  “還有別的事嗎？”

  “溫氏集團內部進行了大換血，很快就要更名改姓了。”從那筆“來曆不明”的資金注入公司開始，敗局已定。

  “與我無關。”白芮聲音微涼。

  白家焱忽然苦笑了一下，令白芮微愣。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不再是頤指氣使，而是沉鬱壓抑。

  連眼中都透露著頹喪。

  所以，他今天找自己過來的目的，是為了溫氏嗎？

  畢竟除了這個，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白家焱卻並沒有那麽做，反而說起了別的，“我已經和你媽媽離婚了。”

  眸光微閃，白芮沉默著沒有吭聲。

  “再過幾天，我會辭去副校長的職位到別的城市去生活，在那之前，我想有些事，應該明白的告訴你比較好。”

  “什麽？”

  “我和你媽媽的婚姻，她從頭到尾都是排斥的。”

  雖然，他也不見得有多歡喜。

  但至少他從這場婚姻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比如金錢、比如地位。

  而溫柵卻因此失去了原本美好的戀情，所以她恨，恨他、恨他的孩子，即便那也是她的孩子。

  如果白芮是個男孩兒，或許溫柵還會得到些許的安慰，可偏偏她是女孩，於是就徹底被她冷落放棄，吝嗇的不肯給予她半點母愛。

  事情過去了很多年，他們都漸漸接受了現實。

  唯一無法接受的人，隻有白芮。

  果然……

  她是他們婚姻中多餘的附屬品，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

  皺眉看著白芮臉上的冷笑，白家焱低聲對她說，“對不起……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比起溫柵是哀莫大於心死，他則是完全沉浸在金錢和權勢中不可自拔，從一開始就放棄了成為好父親的機會。

  聽到他的道歉，白芮卻緩緩的搖了搖頭。

  一個副校長的權勢能有多大、這個位置又能帶給他多少金錢，他真的以為她姓白就很小白嗎？

  背靠溫家這棵大樹，他這些年應該以此謀了不少的利益。

  現在溫家要垮台了，他果斷退步抽身，走的瀟灑利落。

  偏偏又要表現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是為了減少內心的罪惡感嗎？

  “你錯了。”她眼眶微紅的望著白家焱，“你不是不稱職，而是根本就不配。”

  不配跟她道歉，更加不配做她的父親！

  說完，白芮直接轉身離開了白家焱的辦公室，“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從今往後，再也不用見了……

  *

  對於白家焱私底下找白芮這件事，韓諾雖然不知情，但憑借他那個腦子，眼見溫家出了這麽大的事，由此會引發什麽，他略微一想就清楚了。

  靠山倒了，當然要選擇離開，否則極有可能連自己都被砸在底下。

  隻是未免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白家焱需要為自己鋪一條後路，而最佳的選擇無疑就是小白。

  一個滿心懺悔的父親，應該很容易得到女兒的同情。

  但是白家焱忽視了白芮對親情的向往和渴求，她曾經對他和溫柵有多期待，現在就有多憎恨，同情隻是心情，絕非作為。

  所以這條後路，白家焱鋪了等於沒鋪。

  或者，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當初他打白芮的那一巴掌，韓諾遲遲留著沒有和他算呢，想想就趁這個機會一起清算一下吧！

  “小白。”他忽然喚道。

  “嗯？”

  “要是有人違法亂紀怎麽辦？”

  “這還用問嘛，當然是報警啊……”白芮心不在焉的回答，手裏握著遙控器不停的換著台，明顯有些心緒不寧。

  “要是我呢？”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更何況你連人都不是，就一神獸。”

  話音落下，白芮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韓諾說了什麽。

  她僵硬的轉過身子，眼中帶著明顯的難以置信，“你別告訴我你犯法啦？”

  “如果是，小白準備大義滅親嗎？”韓諾溫和的笑著，眼神卻格外的認真，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滅你妹啊，趕緊出國避風頭去啊！”

  “不報警？”他笑問。

  “當然不報啊，報警我不就成寡婦了嘛……”小白一臉驚恐的表情。

  微微點頭，韓諾像是在讚歎她清奇的腦回路，笑的有些高深莫測。

  見他這個樣子，白芮心裏更沒底了，“誒，什麽情況？”

  他低頭望著她，鏡片後的眸色愈見深沉，“如果犯罪的人是白家焱呢，你會怎麽做？”

  完全沒想到他會忽然來這麽一句，白芮明顯一愣，然後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前麵的都是鋪墊，最後一句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

  也就是說，韓諾手裏現在握有白家焱違法亂紀的證據，而決定他結局的權利，他交到了她的手上，是這樣嗎？

  微微用力掐了她的臉一下，神獸的黑眸微微眯起，“我會做這麽沒有格調的事情嗎？”

  讓她把自己的親爹送進監獄，他除非瘋了才會這麽做。

  “那你幹嘛這麽問我？”

  “看看你的態度，但決定權在我。”

  要送，也是他動手。

  老丈人什麽的，他早就有些看不順眼了。

  沉默了一會兒，白芮忽然撲進了韓諾的懷裏，腦袋使勁在他懷裏蹭了蹭，直到一頭短發變的像鳥窩一樣亂，她才悶聲道，“我負責抱緊你的大腿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沒精力管。”

  “乖~”

  輕輕摸了摸白芮的頭，韓諾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冷芒。

  *

  三天之後，白家焱忽然從S大離職，在準備搭飛機去國外的時候，在機場被警務人員扣留，具體原因不明，無論是網絡還是電視都沒有相關的任何報道。

  為了確保不會影響到白芮的正常生活和名譽，韓諾利用一些手段壓下了所有的新聞和消息。

  與此同時，溫氏集團被國外一家公司收購，企業上下徹底改頭換麵。

  溫家自此一蹶不振，老董事長突發心髒病，住院接受治療。

  而原本與溫家“眉來眼去”的言氏集團一時間孤立無援，本就因為前幾天被查的事情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導致股票一跌再跌。

  “啪”地一聲放下了遙控器，言明輝臉色鐵青的坐在沙發上。

  “一定是顧安塵在背後搞得鬼，他想徹底斷了我們的路。”言梓俊緊緊的皺起眉頭，想到那個和自己年紀相當的男人，心底莫名發寒。

  “就算不是他，溫家也不會繼續和我們接觸了。”

  自從天輝集團破產之後，誰還看不出來今天的這個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