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如真的殺了我，你和我還隔了一個省呢，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人都死了。”

  ??她的心裏藏滿了悲哀，心酸化作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可惜人長的不好看，並沒有西子落淚的那番楚楚動人，而顯得很可憎。

  ??你個醜東西，哭什麽？

  ??銀鬆森林一愣，突然發現畫麵又轉了，是在教室裏，你身上穿著校服，以前是一個高大的男生，卻是滿臉的厭惡：

  ??“你有什麽好哭的？她不就是搶了你的課代表位置嗎？而且你成績本來就差，讓給她怎麽了？你在班上是倒數，這一科的成績也沒有多好，不如把課代表的位置讓給其他同學。”

  ??男生像是實在無法忍受一樣，開口道：

  ??“別哭了，你知道你哭起來多醜嗎？”

  ??這些難聽的話，像一根一根的尖刺，密密麻麻的紮入徐玉子的心，千瘡百孔，血流成河，卻無處訴說。

  ??畫麵又是一轉，徐玉子和父親坐在一處涼亭內，她問父親：

  ??“爸爸，你為什麽不和媽媽離婚呢？這樣的話，我們倆的生活都能好過一些。”

  ??父親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那離婚了，你怎麽辦？誰照顧你？”

  ??“我今年已經17歲了，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了。”

  ??往昔湧入腦海中，徐玉子每天一個人待在家裏，所有的衣服都是她洗，飯菜也是她做，家務也是她打掃，每年開學，衣物是自己收拾的，行李是自己搬到學校去，到了每年放假的時候，東西也是自己一人收拾搬回去的。

  ??徐玉子宿舍樓，有些羨慕的看著樓下那些，開著麵包車過來接送女兒的父母，而他隻能一個人拎著盆桶被子，艱難的搬下樓，然後頂著烈日坐公交車回家。

  ??為什麽不打車呢？因為母親覺得打車費錢，沒給她一分錢打車費。

  ??如今的徐玉子隻覺得可笑，這麽多年來，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除了侮辱和毆打，那個女人做了什麽？這種人也配被稱為母親？

  ??“你不是也覺得媽媽不好嗎？”

  ??徐玉子繼續質問父親：

  ??“你不也總和我抱怨，說母親不做一個家庭主婦該幹的活，你每一次回家，她都垮著一張臉，不做飯也不收拾家，整天在外麵工作，三個月的工資都比不上你一個月。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離了？然後再娶一個持家的女人呢？”

  ??男人驚愕的看著徐玉子，然後冷笑了一聲，將頭扭了過去，不再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無比失望道：

  ??“你果然和你媽說的一樣，是個沒有良心的東西！”

  ??徐玉子無言，心中的煩悶，憋屈卻愈加的狠了，如同那洶湧的波濤，已經快要到臨界值，馬上就要衝破河岸的堤，將村莊淹沒殆盡。

  ??畫麵再次一轉，這是一個陰暗的樓道，徐玉子一瘸一拐的上樓，女人從樓上往下走，皺著眉頭看著她：

  ??“你他媽的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樓上去做什麽？”

  ??“上廁所。”

  ??“今天高考對吧？”

  ??“是。”

  ??“我告訴你，以你這樣狗屎般的成績，我也不祈求你考個211985了，能上個大專，我都謝天謝地，我回家拜祖宗去！”

  ??“……你有意思沒意思？你天天這麽諷刺我，你他媽的有病！”

  ??這已經不是二人的第一次爭吵了，徐玉子的腿之所以一瘸一拐，是因為騎自行車回家的時候摔了。

  ??女人向來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關心她，她心裏仿佛有無限的怨氣，每天隻能靠謾罵和毆打消散，第二天怨氣再次凝結，長此以往，永無寧日。

  ??女人冷冷道：

  ??“我隻是實話實說，你成績本來就差，說你兩句怎麽了？”

  ??“別人家的孩子高考，父母都是送過去，接回來的。”

  ??徐玉子火冒三丈：

  ??“你不接送我也就算了，我中午考完回到家，一口熱飯沒有也就算了，你他媽今天還逮著機會來諷刺我，罵我，像你這樣的人，誰投胎到你家來，都不會有好結果！”

  ??女人沒想到她能說出這些話，站在原地氣愣了，緊接著就是破口大罵：

  ??“我怎麽會養出你這樣的東西？媽的，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了你18年，到頭來卻換來你這樣的幾句話，果然是沒心的東西！我就算養條狗，狗都通人性了！哪家的孩子會這麽和父母說話？你還是個人嗎！”

  ??煩，太煩了。

  ??徐玉子果斷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一頭紮進被子裏麵。

  ??她有些後悔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了，不是因為反擊而後悔，而是因為接下來，就要麵臨幾個小時的謾罵。

  ??果不其然，女人噠噠噠的下樓，一腳踹在她房門上，聲勢震天：

  ??“徐玉子，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給老娘開門！”

  ??徐玉子轉過了身，拿被子捂住了腦袋。

  ??女人接連又踹了好幾腳，不過念在這是租的房子，怕踹壞了要賠錢，就停住了腳，然後開始了接下來的辱罵：

  ??“算個什麽東西，敢那麽說我？再怎麽著我也是你媽，我罵你幾句，打你幾句，怎麽了？我還沒有殺了你呢！你不喜歡聽我說話，那你就滾出去！這個地方是我租的！有本事別住呀，你他媽的嫌我煩，你有種就滾出去一個人生活呀！不還是要靠著我過日子，有什麽可得意？我還是那句話，愛住住，不住就滾！再敢和我那麽說話，我撕了你的嘴！”

  ??徐玉子很生氣，特別生氣，那種壓抑到心底無法發泄的憤怒，變成了撕裂靈魂的惡鬼，讓她整個人疲憊不堪，喜怒無常，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咆哮怒吼，卻撕裂不了肉體的束縛，隻能變得狂躁憤怒，壓迫著神經，到最後變成了無法說出口的痛苦。

  ??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因為占據著這副身體，銀鬆森林很清晰的看見徐玉子的所有過往，她上了外地的學校，也就是在新阿康讀的大學，所以才會在最後矛盾的爆發時刻，想著來到這裏。

  ??但依然是一個平靜的午後，徐玉子畢業了，坐在家中新買的屋子裏看手機。

  ??女人出現了，陰沉著一張臉：

  ??“不是我說你，你說你都畢業了，也不找工作，天天就在家裏躺著，像你這樣的人，以後誰敢要？還嫁的出去嗎！俗話說得好，醜女多德，你人長的醜，好歹得會做事吧，不然以後嫁都嫁不出去！”

  ??徐玉子很煩躁，這些年來，她對這個女人的聲音有一種應激反應，就是一聽見就會莫名的煩躁，無論對方說的是什麽話，但實際上，這張嘴裏麵也說不出一句好話。

  ??她直接吼出了聲：

  ??“煩死了，你能不能別說話？閉嘴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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