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網上說，胡萊創造了一個此前從未有人做到的紀錄……”

  “是九分鍾進五個球嗎？”

  “是的！”

  “真的很驚人，這事兒已經過去三天了，但在網絡上還有很多人在熱烈的討論著……”

  在大巴車上，日本國奧隊的球員們還在討論胡萊，他們正在從所下榻酒店去四分之一決賽的賽場的路上。

  稍後的下午四點半，他們將迎來自己在四分之一決賽的對手，a組第二烏茲別克斯坦國奧隊。

  但大家談論的卻還是中國國奧隊。

  “真是遺憾，不能在四分之一決賽中遇到中國隊，除非他們能夠打進決賽……”

  “森川你在遺憾什麽？就算我們能夠碰上中國隊，你也不可能再去防守胡萊的，你現在是個後腰了！”隊友大聲吆喝道。

  這引起了車內其他人的哄笑聲。

  哄笑聲中森川淳平辯解道：“我隻是想向胡桑親口表示感謝，感謝他當初送我球衣鼓勵我……”

  “說起這個，我到現在也不能理解，胡萊是怎麽會專門跑去給森川交換球衣的……”

  “我也是，我也是，胡萊究竟是看上了森川的哪一點啊？”

  “也許是覺得森川好欺負？哈！”

  “你們不要胡說！”森川淳平漲紅了臉，大聲反駁道，“胡桑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隻是不希望我被打擊到一蹶不振，而我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正說著呢，一隻手扣在了他的腦袋上，讓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森川說得對，否則你也不會出現在這支球隊了。”球隊的隊長杉山達哉揉了揉森川淳平的頭發，然後對其他球員說道：“好了好了，你們不要開森川的玩笑了。大家也不要討論中國隊怎麽怎麽樣，我們這場比賽的對手可是烏茲別克斯坦。”

  他這麽一說，車子裏的哄笑聲沒了，大家都嚴肅起來。

  坐在大巴車最前麵的日本國奧隊主教練佐藤光一微笑著對助理教練說道：“哎呀哎呀，有杉山在，我這個做主教練的真是省事呢……”

  ※※※

  就在日本隊和烏茲別克斯坦的四分之一決賽激戰正酣的時候，中國隊全體球員也都抵達了他們和巴勒斯坦的比賽場地，海寧省省會京陽市人民體育場——自從小組出線之後，中國隊就不在大順進行比賽了。

  他們還在更衣室裏通過電視直播，看到了這場比賽。

  下半場剛剛開始，日本隊已經3:0領先烏茲別克斯坦國奧隊了。

  王光偉突然指著電視機屏幕上的一名日本國奧隊球員說道：“誒，胡萊，這不是那個你和他交換球衣的日本球員嗎？”

  那上麵出現的日本球員正是森川淳平。

  “好像真是他……”胡萊有些不太確定。

  “什麽好像？你瞧他這小身板，不是他還能是誰？”王光偉對這個人印象深刻，是因為他知道胡萊為什麽要去之後對方交換球衣。

  其他國奧隊的隊友們也想了起來，然後就更驚訝了：“他那身體不是連胡萊都扛不住嗎？怎麽還打上主力了？”

  “因為人家不打中後衛了啊。”高瑞敏指著電視機屏幕說道，“你們沒看他的場上位置是……後腰嗎？”

  “我去……還真是！”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胡萊。

  “你們看我做什麽？”

  “你瞧你把人家逼的，胡萊，都從中後衛改打後腰了！”

  胡萊眉頭一皺：“還有這事兒？”

  “這人打後腰打的怎麽樣啊？”有人好奇地問。

  王光偉飛快地查了一下資料，然後說道：“從u23亞洲杯的出場記錄來看，他應該是日本國奧隊的主力中場了……”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胡萊。

  王光偉也看著胡萊說道：“胡萊你好像送球衣鼓勵出來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啊……”

  胡萊雙手一攤：“關我屁事兒！”

  ※※※

  “烏茲別克斯坦的中場核心林格涅夫今天遇到麻煩了……”

  解說員這麽說的時候，場上身穿十號球衣的烏茲別克斯坦國奧隊球員艾斯卡爾·林格涅夫正在攤開手，向主裁判抱怨。

  但他的這個抱怨沒什麽用，主裁判並沒有因此就吹他身邊的日本十四號球員犯規。

  “森川淳平對林格涅夫的盯防非常到位，讓林格涅夫幾乎很難在空當處拿到球。森川淳平的身體條件算不上出色，但鬥誌頑強，反應靈活，打中後衛確實不太行。但改打後腰之後卻迅速出頭，如今已經成為了日本國奧隊的主力中場……”

  從解說日本國奧隊在本屆u23亞洲杯上的第一場比賽起，央視的解說員就給中國的電視觀眾們介紹過這名球員和胡萊之間的關係。所以大家都知道是什麽讓森川淳平從一個連比賽都打不上的中後衛，變成了日本國奧隊的主力後腰。

  誰實話，大家都覺得挺神奇的。

  不少人是看過森川淳平在東亞杯上被胡萊徹底打垮的樣子的。

  那時候沒幾個人能想到一年之後，森川淳平竟然完成了華麗轉變。

  不得不說，這日本小子是有點狠勁。臨時改變場上位置，竟然隻用了一年時間便打了出來……

  很快烏茲別克斯坦國奧隊做出了換人調整，場上表現不佳的主力中場艾斯卡爾·林格涅夫被提前換下。

  下場的林格涅夫坐在替補席的座位上，掩麵哭泣。

  他對自己的表現肯定不滿意，同時他也知道三球落後的烏茲別克斯坦極有可能會被淘汰出局，無緣馬德裏奧運會。

  任何有實力的球隊和球員，來參加u23亞洲杯，當然都是希望能獲得奧運會參賽資格的。

  如今夢想在自己麵前被打得稀爛，怎麽可能不讓人感到傷心呢？

  在場上的森川淳平自然也注意到了下場之後坐在場邊掩麵痛哭的林格涅夫，他有些感慨。

  想當初，自己在東亞杯比賽中被提前換下之後，也是如此丟人和失態吧？

  他差一點就被擊倒了，如果不是胡萊在賽後主動走到他跟前，對他遞上那件球衣的話……

  那件球衣他拿回去就沒洗過，直接裱了起來，掛在自己家的牆壁上。

  在決定從中後衛改打後腰之後，他遇到了很多困難，不僅僅是位置前移幾米那麽簡單。兩個位置的要求不同，對球員能力的考驗標準也不同，再加上多年的中後衛訓練給他形成的思維模式——他總是會站在中後衛的角度來觀察比賽，考慮應對，但這和後腰是不一樣的，這會讓他在改打後腰的初期犯下很多錯誤。

  這些錯誤讓他改打後腰的決定看上去就像是一場賭博。

  也有人勸過他，讓他沒必要這麽做，就算不能成為優秀的中後衛，做一個邊後衛也不錯。

  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森川淳平就會把自己關在他小小的臥室裏，盤腿坐在地上，對著牆上掛著的胡萊球衣凝視。

  在這個過程中，信心逐漸從心底生根發芽冒出來，從而讓他獲得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就這樣，他隻用了一年時間就完成了從一個普通中後衛到優秀後腰的華麗轉變。

  他再次入選了日本國奧隊，並且成為了這支球隊的主力。

  這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當初那個人拿著球衣來找自己。

  森川淳平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如果沒有遇見胡萊桑，他的人生會變成什麽樣子，完全不可想象。

  於是他決定在比賽結束之後去找林格涅夫交換球衣，希望能夠把希望和勇氣傳遞給這名對手。

  因為這是胡萊桑附著在那件球衣上交給自己的。

  ※※※

  看著林格涅夫被換下之後坐在場邊哭泣的樣子，以及電視屏幕上的0:3比分，中國隊的球員們突然都有些無語，不再有人有心情開玩笑調侃了。

  同樣的對手，就在小組賽中，他們還隻能和對手打個平局。

  結果到淘汰賽階段，日本隊竟然如此輕鬆就幹了烏茲別克斯坦個3:0……

  施無垠看到這一幕心裏的石頭卻落了地——這雖然不是他故意安排的，卻正好是他想要的結果。

  在7:1擊敗卡塔爾之後，再加上四分之一決賽對手巴勒斯坦實力不強，很多中國隊的球員們似乎有一種盲目自信的心理了，覺得奧運會資格對他們來說，猶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小組賽中讓他們很難受的對手被日本隊打成這樣，倒真是可以讓不少人從盲目自信的迷夢中清醒過來。

  於是他站出來，走到電視機前，對全隊球員們說道：“我給你們說，去年東亞杯上的韓國隊不是最強的，日本隊也不是最強的，所以別以為你們當初拿個東亞杯冠軍就能怎麽怎麽樣了。先打好接下來和巴勒斯坦的比賽吧。如果在這裏就止步的話，那你們豈不是浪費了胡萊的那五個球？”

  這一番話說的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胡萊。

  胡萊對於今天頻繁成為大家目光的焦點這事兒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在大家的注視下，他非常嚴肅地說道：“請大家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勤儉節約，浪費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