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明白了，你需要我做什麽？”

  “笑一個。”

  口口：“你說什麽？”

  “我說，笑一個——常皺眉會變醜的。”

  “···”口口覺得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剛才還在說著他們處境堪憂，現在就有閑心說這種話。

  “不，我是認真的，隻有先平靜的接受然後才能更好地思考對策不是嗎？微笑有助於幫我們舒緩心情~”

  見口口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加林娜無奈道。

  “好啦好啦，我開個玩笑而已，那我們繼續說正事。”

  “我是這樣想的，逃出去。”

  “你是說逃出腦葉公司？”江海問道。

  “嗯，這是一家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之翼···活著比什麽都重要，逃出去才是明智之選。”

  “如果我們能涉及到腦葉的機密，記錄下來或許還能用於自保。”

  “很有想法。”江海回了一句，內心卻道‘不過···太不切實際了。’

  “既然明天會有新的文職到來，就說明有著出入口。”

  加林娜摸著下巴思索著。

  “然後等我們隻要找到出口，再抓拍一些能夠威脅到腦葉的圖片用於自保···這樣就可以了。”

  “至於攝像機的話，我們明天的工作會有員工記錄影像，我爭取申請一下這個工作，這點應該不用擔心。”

  “不，既然我們知道了這家世界之翼不對勁，難道我們不能主動辭職嗎？”口口道。

  “曾有人跟我說過···世界之翼的待遇十分不錯，想要離開的話隻需要經過記憶刪除程序忘掉那些不該記住的東西就可以了，然後能領取一大筆退休金···”

  “你還沒明白世界之翼嗎···還是說，你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加林娜扶額。

  “‘翼’庇護‘巢’，成為世界之翼的一員代表著成為‘羽’，”加林娜盯著口口的眼睛，“那麽，脫落的‘羽’是什麽下場，你明白了嗎？”

  “···大概會被截斷四肢後扔到後巷，被那些清道夫蠶食殆盡吧。”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江海有些聽不懂兩人的對話。

  不過，老實說，這進展有些出乎江海的意料，沒想到口口的回憶那麽勁爆，在公司工作的第一天就萌生了逃跑的念頭。

  而且這個加林娜，有些不一般。

  若是一直看下去，說不定會看到某些奇妙的景象，實實在在接觸到腦葉公司的陰暗麵。

  “口口，都到這種時候了，我們坦誠一點吧。”

  “不隻是你，我還想救出大家···各家世界之翼都一樣，用我們的犧牲換取上層的便利，如果不逃出去，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會死的。”

  “估計那些家夥還沉浸在加入‘翼’的美夢裏麵不可自拔，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啖人血肉的陷阱。”

  “我想救大家，所以···”

  口口看著加林娜真摯的眼神，同意了。

  “我明白了。”

  “江海，你呢？”

  “我加入。”

  江海也是在內心歎了一口氣，加林娜實在是太敏銳了，竟然真讓她看出來了些什麽。

  主要是對方那超強的記憶力，不然她根本意識不到記憶刪除程序。

  如果不是想起了這個東西，可能她會一點一點接受公司的安排，而不是產生猜忌。

  但很可惜，她將要麵對的是安吉拉，她們注定逃不出這裏。

  “暫時先不要告訴其他人，人太多的話容易出紕漏，等我們將一切安排妥當了，再拉攏他們。”

  “口口，像今天的那隻怪物，你全力以赴的話，能應對幾個？”

  “一個手到擒來，兩個是極限，如果···如果有一件長柄武器的話，我可以試一試挑戰三個。”

  “武裝是必不可少的···我得想辦法搞一個，口口你之前是幾階收尾人？”

  “四階。”

  ‘如果事務所還在，我還沒被拋棄的話···大概已經可以衝擊三階收尾人了···’

  想到過去的事務所，口口有些傷感。

  看到黯然神傷的口口，加林娜又拿出了一塊糖。

  “笑一笑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

  工作結束後，加林娜的房間。

  可能因為口口不想讓江海看到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所有江海並沒有經曆這一天，直接到達了第二天工作結束。

  他的體感時間其實很短暫，大概隻有短短的一分鍾，一天便過去了。

  這期間，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介入這個世界，更沒辦法影響公司裏麵的東西，他甚至沒法觀看口口的記憶。

  也許對口口而言，今天是特別重要的一天，所以特意把這一段經曆隱去了，但也可能是這段經曆無關緊要，所以被她隱去了。

  終於到了加林娜的房間裏，他才能再次和兩人溝通。一關上門，口口就問加林娜道。

  “你找到能威脅到腦葉公司的證據了嗎？”

  “我倒是拍了不少的怪異生物的照片，不過我想隻靠這個是威脅不到腦葉公司的。”

  “不過，我搞到了這個。”加林娜拿出了一張洗好的照片。

  “這是···安吉拉小姐？”

  照片上是安吉拉緊閉雙眼的樣子，

  “你還記得都市的戒律嗎？嚴格禁止‘人形知性機械生物’的存在。”加林娜指了指安吉拉。

  “你是說···安吉拉小姐是一台機器？”口口有些震驚。

  看到這裏，江海明白了，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安吉拉不是人，最起碼口口和他都沒看出來。

  加林娜能看出來，也許和她的見多識廣、超出常人的記憶有關。

  “嗯，稍加留意便能明顯感受到她和人類的區別。”

  “不過···戒律指的是倫理修訂案禁止機器擁有人類的感情吧？你覺得安吉拉小姐會有感情嗎？”

  “我不知道，但是僅僅是完全仿照人類身體的機器，這一點就違背了上層的意願。”

  “隻這一點，也許就能重創這個新興的世界之翼。雖然不知道她的創作者有什麽意圖，但他們無非在和首腦作對。”加林娜說道。

  “如果能聯係到外界，我們就可以直接要挾他們了，不過我可不覺得以我們的身份能撬動世界之翼。”

  “而且，這裏根本聯係不到外界。”說著，口口搖了搖手上的通訊工具。

  “一開始我見到有手機這種東西的時候還挺高興的，但是後來卻發現隻能在公司範圍內通訊。”

  “唉，這個鬼地方真的是···”

  江海有些鄙視地看著口口，一開始口口還勸自己不要輕信他人，可是現在這家夥明顯信任了加林娜。

  這個家夥的一開始的冷漠和不近人情都是裝出來的，或者說，是因為事務所的打擊而表現出的，並非她原本的模樣。

  也許在當初加林娜遞給她的那一塊糖時，她就已經把加林娜當成了一個關心她的家夥，雖然她把糖捏碎丟掉了。

  對於失去一切後，所收到的第一份好意，如果沒有被忽視，那總是難得可貴的，

  隻過了一天，口口就對加林娜就做到信任的轉變。

  “你那邊怎麽樣了？找到這家公司的出入口了嗎？”加林娜問道。

  “沒有···那些家夥就像是突然出現在公司裏一樣，根本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

  口口又皺起了眉。

  “我昨天蹲守了一晚上的電梯，但那個東西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可當我們去工作區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那裏了！”

  “也許我知道在哪裏。”

  說著，口口和江海驚訝地看著加林娜，江海他也很好奇這些職員到底是從哪裏出來的。

  “我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麽···也許我知道在哪裏。”

  加林娜說著，但她的麵色不太好看。

  “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人···很多，難以描述的東西，但我可以確定，我是從那裏出來的。”

  “可能其他所有人都是。”

  “而且那個地方離我們很近，大體位置好像就在我們的下麵。”

  ‘福利部的下方···是在記錄部所對應的區域吧？’

  江海想到了那個戴著單片眼鏡，白發綠瞳的家夥。

  Hokma，第一世的人名為本傑明，是艾因的學生兼追隨者，整個腦葉公司裏麵除了安吉拉和艾因知道最多辛密的人。

  不過根據時間段來看，主管還沒到這個設施裏麵，現在的本傑明應該還沒有被安吉拉發現做成盒子。

  而且對方能從這裏隱藏這麽久，說明公司裏麵的的確有隱藏的區域，說不定真的能撞上這位？

  “下麵那一塊嗎？好像被稱下層吧？現在整個上層和中層已經投入應用，或許明天下麵就可以正式運行了。”口口思索著。

  “嗯，而且那些被稱為異想體的怪物也多了起來，今天也正式開始工作了。”

  “不過聽Malkuth部長說，現在收容的異想體都是Zayin或者Teth級的異想體，是最安全的異想體了。”

  江海忍不住說道：“是啊，和那些高危異想體來比它們實在是太安全了。”

  看著計劃逃走的兩人，此刻江海想的是。

  站在主管的角度，員工們的生死是無關緊要的。

  他們是誰，他們來自哪裏，他們擅長什麽，這都不重要，隻需要利用員工們來生成能源就夠了。

  原本江海以為，腦葉為員工們開出了他們無法拒絕的條件，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從這裏幹下去···

  可聽了加林娜的推測後，他才意識到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這個設施深埋地底，就算最後艾因的計劃成功了，光之種萌芽，那麽等待員工們的會是什麽呢？

  他不知道。

  也許在艾因看來，為了所謂的“大義”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可以拋棄的。

  沒有什麽犧牲是崇高的，無論那些花言巧語的理由聽起來有多麽的真實，結局總是悲慘的。

  是啊···也許在一開始，就如加林娜所說的，所有被招募過來的員工們都已經“被死亡”了。

  畢竟外界可能已經過去了近十年，而他們還是帶有最初被腦葉錄取的記憶來的，甚至還有一段記憶被公司刪去了。

  從和口口、加林娜這短暫的相處時間，江海意識到了這裏的員工都是一個個體，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和想法。

  雖然江海現在自身難保，卻萌生了拉員工們一手這種荒誕的想法。

  “唉···”

  “嗯？怎麽了，江海，你歎什麽氣啊？”

  “沒事···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罷了。”

  “口口，我覺得，我們要快些行動了，”加林娜沉言道，“我有感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不，也許我們可以等到明天？明天的聽說就能產出一批e.g.o了，聽說那種裝備能夠幫助我們應對異想體。”

  “噫嘰歐，ego，自我···隻從名字上猜不出來什麽，但能讓你們這些從沒有訓練過的普通人對抗那些怪物，想一想都是很神奇的事情。”

  口口顯然對那些裝備很感興趣。

  加林娜稍作思考，說道。

  “我們可以今晚先去找一下路，等拿到那些裝備後，或許可以試一試。”

  “也可以。”

  說著，兩人走了出去。

  走廊上偶爾會路過幾個員工，興高采烈地聊些什麽，不過他們並沒有在意江海一行。

  “這邊。”

  加林娜招招手，在前方引路。

  口口的宿舍在第五層，而她們的目的地在第一層，有電梯、也有螺旋式樓梯。

  “口口和江海乘坐電梯，我走樓梯看看，我要留意一下四周的牆壁。”

  “好。”說著，口口和江海走進電梯，按下了一樓的按鈕。

  腦葉公司這個建築的構造，真的是太詭異了···也虧A他能構思出來。

  “江海。”

  “嗯？”

  “我有些羨慕加林娜。”

  “你是指哪一點。”

  “她的，全部。”

  “敏銳的洞察力，樂觀，見多識廣。”

  說著，電梯門開了，江海和口口走了出來。

  ‘得，短短一天而已···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麽？’

  江海突然對口口這一天的經曆感到了好奇，不過正主不想給他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江海，你說你逃出世界之翼要做什麽呢？”

  ‘得，這時候立flag···我差不多預料到結局了。’

  沒等江海回答，她又自顧自說道。

  “我想成為加林娜小姐那樣的人。”

  隨後，他們來到了那個螺旋樓梯旁，等待加林娜下來。

  不多時，加林娜走了下來。

  但她的臉色很差。

  “發現什麽了嗎？”

  加林娜點點頭。

  “···我想起來了。”

  “就在這個電梯的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