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作者:
甜心菜 更新:2022-05-04 10:28 字數:4603
第157章番外七
宋鼎鼎休息日很少出門,平時都是穿著寬鬆舒服的衣服,雖然算不上不修邊幅,但也很少打扮自己。
今日應約去A大看聯誼賽,她換了一身白色碎花連衣裙,簡單化了個淡妝。
即便沒有刻意保養,她每天都在室內工作,很少接觸太陽和紫外線,皮膚白皙細膩,臉上幾乎沒有細紋,隻稍作打扮,便像是十八、九的女學生。
宋鼎鼎提前給耿芳和周雯發了微信,兩人正好有空,就答應跟她一起回A大看比賽。
她們選在A大門口集合,她到學校門口時,兩人已是早早等在了門外,手裏還拎著兩箱子礦泉水。
耿芳朝她招著手,看起來有些興奮:“昨天的直播,名哥真是太帥了!”
宋鼎鼎聽耿芳提起這事,想起裘夢被壓斷的胸骨,遲疑著:“等明天上班了,我去看一下她。”
“看她幹啥啊!昨天微博都炸了,有個博主爆料了裘夢的醜聞,她偷稅漏稅了幾千萬,又曾經做過某知名導演的小三,被正宮夫人打斷了鼻梁骨,後麵整容了好幾次……”
耿芳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她還說自己沒整過臉呢,整容的手術合同都被爆出來了。裘夢現在算是徹底被封殺了,微博號都沒了。”
周雯點頭:“昨天直播我也看了,小宋姐你不要管那些水軍,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直播結束後,就有不少專業醫生聲援小宋姐,微博還有好多人都在為小宋姐發聲,這檔綜藝節目已經被叫停了!”
見兩人義憤填膺的樣子,宋鼎鼎不禁失笑:“走吧,聯誼賽都開始了。”
A大校區分西區、北區和本校區,耿芳和周雯很熟悉這裏,帶著宋鼎鼎抄近路到了籃球場。
露天籃球場上早就圍滿了人,旁邊是外操場的跑道,座位席就是木頭長椅,此時已經座無空席,有些人幹脆就盤腿坐在了草坪上觀賽。
說是聯誼賽,但A大參賽的男生,基本都是已經畢業的人。
宋鼎鼎還未走近籃球場,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了籃球場中央,穿著籃球短褲和運動無袖背心的曲洋身上。
他又瘦又高,皮膚白白的,棕褐色的短卷發沾著汗水,手裏熟練運著籃球,站在人群中耀眼奪目。
聯誼賽剛剛開始十來分鍾,陽光揮灑在籃球場上,蟬鳴從草木間陣陣響著。
許是身體不能適應激烈運動,曲洋微微有些喘,將籃球場圍堵得水泄不通的女生們,發出尖叫和呐喊。
四處都洋溢著青春的張力。
宋鼎鼎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她深深吸了一口幹燥炎熱的空氣,站在人群中,沒有靠近,隻是遠遠看著他。
“沒想到曲洋籃球打得這麽好。”耿芳墊著腳,伸長了脖子,忍不住讚歎道:“大學幾年,都沒見他打過籃球賽。”
周雯看著他微白的臉色:“小宋姐,他這樣打籃球,心髒能承受得了嗎?”
宋鼎鼎沒說話。
心髒病不宜劇烈運動,所以曲洋在查出心髒病後,就很少再碰籃球了。
他這麽執著參加這次聯誼賽,她相信肯定有他的理由,她沒道理去阻止他。
她來之前,特意準備了心髒病專用的藥物和儀器,曲洋要真是心髒病犯了,她在場看著也有些保障。
比賽共四節,每節十分鍾,第二場結束後顧及曲洋身體狀況,停場休息五分鍾。
裁判一吹哨,已是有不少女生朝著曲洋跑去,給他送水送毛巾。
但曲洋看都沒看她們,他心髒有些不舒服,緩緩蹲下身,感受著強勁錯亂的心跳聲。
汗水沿著額間向下落去,即便身體不舒服,曲洋還是抬起眼,視線環顧著四周,在人群中尋找著期盼見到的人。
他被宋鼎鼎拒絕了太多次,即便已經做好了她不來的心理準備,在沒有尋找到她的身影時,心情還是無可抑製的失落起來。
曲洋垂下眸,汗水從睫毛縫隙滑進眼睛裏,身側響起‘哐當’一聲響,他揉著眼睛看向聲源。
風簌簌吹過長在操場邊緣的大榕樹,樹葉嘩啦啦作響,耀眼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下,她穿著碎花白裙朝他走來,臉頰兩隻梨渦醉人,眉眼恬靜,唇畔勾勒著淺笑。
時間仿佛靜止了。
曲洋呆愣地看著她,眼中也隻剩下了她的身影和腳步。
白色裙邊隨風搖曳,他半蹲著身子,仰起頭,看見那束光停在了他眼前。
“把手給我。”宋鼎鼎從包裏掏出了電子血壓計,拿出綁帶,示意他將胳膊送過來。
曲洋怔了怔:“好。”
性格沉默孤僻的他,在她麵前,乖巧順從地像是一隻貓兒,他將手遞了過去。
她握住他的手腕,將綁帶縛在他手臂上,曲洋感受到她指尖微涼的體溫,柔軟的觸感令他低下頭,耳根泛起了紅。
跟過來的耿芳和周雯,一人送上毛巾,一人從箱子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了他。
雖然經常有女生跟他表白,但曲洋很少跟異性接觸,他臉頰越來越紅,說了聲謝謝,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宋鼎鼎將綁帶鬆開,皺眉道:“曲洋,你的心率不太正常。”
言外之意,再打下去,心髒病很可能當場複發。
“鼎鼎……”曲洋抿著唇,猶豫了許久,還是添了一個字:“鼎鼎姐,謝謝你能來觀賽。我,我下個星期要出國了。”
“我父母在國外幫我聯係了心髒科的專家,我要去英國做手術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他自嘲笑道:“也有可能回不來了……”
宋鼎鼎打斷他:“別說喪氣話,你的心髒病一定能治好。”
曲洋抿著唇,見她神色堅定,斂住沮喪之色,緩緩點頭:“希望如此。聯誼賽結束後,晚上我們出去吃飯,當是為我踐行……鼎鼎姐,就這一次,你能不能來?”
他眸中露出期望的光,如此明亮,如此微弱,小心翼翼地,將姿態低入塵埃。
宋鼎鼎沉默起來。
她答應了裴名,晚上去見他的父母,自然不可能再答應曲洋的請求。
但旁邊這麽多人看著,如果直接拒絕他,多少都有些不給麵子。
就在她思考,該怎麽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婉言拒絕他,身後倏忽一涼,寒氣淩冽的嗓音淡淡傳來:“抱歉,鼎鼎今晚要跟我回家見父母,沒空為你踐行。”
宋鼎鼎聽見這聲音,轉過頭看去,有些驚訝:“裴……”
名字還沒說完,她反應過來他的身份不便,連忙改口:“你怎麽來了?”
明明是炎炎夏日,陽光照下來溫度灼人,但裴名杵在身側,就像地窖裏藏著的冰塊似的,連溫熱的風吹過他,都變得涼颼颼。
他戴著墨鏡和黑色漁夫帽,宋鼎鼎害怕操場的女生認出他來,連忙從包裏拿出一隻口罩,踮起腳,三兩下將口罩套在了他臉上。
“下午沒事,來接你。”裴名側過身,不疾不徐將手臂搭在宋鼎鼎肩頭上,笑容散漫:“不小心到早了。”
骨節明晰的手指,如玉雕琢般白皙修長,他輕叩著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身旁帶了帶,像是在宣誓主權似的。
裴名的動作,落在曲洋眼中,心酸之餘,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該慶幸。
那日在診室裏,眼前這男人,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如今故意在他麵前宣誓主權,是不是代表著,裴名已經將他當做情敵看待了?
“今天晚上鼎鼎雖然沒時間去,但過幾天,我們就會舉辦訂婚宴,屆時我一定邀請你來參加……全當是為你踐行。”
難得裴名對旁人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宋鼎鼎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
這是吃醋了?
明明昨天在車裏,她跟他說起這事的時候,他一幅無所謂、不在意的模樣。今天卻繃不住,早早守在A大籃球場等她。
還說什麽不小心到早了。
真是個傲嬌鬼。
“曲洋,不好意思。昨天我跟我男朋友約好了去見他父母,今天晚上不能為你踐行了。”
有裴名開頭,宋鼎鼎也不再為難自己,她看著曲洋,認真道:“你的人生還很長,你現在所承受的痛苦,都將成為你涅槃重生後的勇氣。”
“當你感到迷茫時,不妨停下腳步,看一看身邊的人和路上的風景。”她說話時,視線越過曲洋,落在低著頭沉默不發的周雯身上。
宋鼎鼎早就注意到,周雯喜歡曲洋。
周雯和曲洋在一個小區住,兩人又曾是高中同學,即便她將愛慕的心思藏得很好,卻也難免露出蛛絲馬跡。
比如曲洋每次來診室找宋鼎鼎時,周雯眼底的雀躍和失落。比如今天聯誼賽,周雯早已提前準備好的毛巾和礦泉水。
少女的喜歡都藏在細節裏。
“周雯,你們幫我個忙,今晚上替我給曲洋踐個行。”宋鼎鼎將包裏的電子血壓計交給周雯,笑著拍了拍曲洋的手臂:“別喝多了酒,她倆可幫我盯著你呢。”
曲洋垂著眸,掩住眼底的苦澀,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強:“好。”
隨著裁判的哨聲,籃球賽繼續,場中心觀賽的人都離開了籃球場,隻留下打比賽的男生們。
曲洋後半場越打越猛,像是在發泄似的,現場女生歡呼聲一片。
在裁判吹響結束的哨聲,宣布A大領先三十分獲勝時,他突然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曲洋贏了比賽,但他卻又輸得那麽徹底。
天色漸晚,宋鼎鼎與幾人告別後,跟著裴名離開了A大。
剛坐上車,裴名便壓了過來,他叩著她的後肩,從唇向頸,溫軟涼薄的唇吻過她一寸寸肌膚。
她招架不住,抬手推開了他。
他沒再繼續,轉過頭,修長的指握住方向盤:“係好安全帶。”
宋鼎鼎穩住呼吸,係好安全帶後,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生氣了?”
“沒。”裴名目不轉睛,視線放在前路上,斂住長睫,看不出喜怒:“你又不喜歡他。”
說是這樣說,話語間的酸意卻止不住要溢出來了。
他都沒見過她穿碎花裙子的模樣。
第一次打扮,第一次穿裙子,卻是為了旁的男人。
宋鼎鼎聽著覺得好笑,卻也不知道怎麽安撫這個大醋壇子。
空氣中彌漫著僵持的氣氛,直到她伸出手,輕輕扯了一下他的短袖邊角:“裴名,我眼睛進東西了。好疼……”
裴名踩下刹車,將車停靠在了路邊上,他側過身,看到她一隻手捂著眼睛,抿著薄唇,低俯下身,靠近她身前。
正要拉下她的手,幫她吹一吹眼睛。她卻伸手繞在了他的頸間,湊上去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別生氣了。”
她笑得開心,像是得逞的樣子。
裴名看著她粲然的笑容,堆積心底的鬱氣一下消散殆盡。嘴角不知何時微微揚起,他抬手在她額上彈了一下:“都說了,沒生氣。”
她吃痛捂住腦袋,見好就收:“咱們現在去哪裏?”
裴名:“酒店。”
“……”宋鼎鼎臉頰悄然爬上一抹紅,神色不自然的轉過頭,看向窗外:“天還沒黑呢。”
裴名微怔一下,緩緩勾起唇角:“他們在酒店等你。”
在反應過來裴名不是要帶她開房,而是要帶她去酒店見他從C市趕來的父母時,她老臉一紅,連忙為自己找補:“我,我知道。我就是說,天還沒黑,現在吃飯是不是太早了……”
裴名也不戳破她,安靜開著車。
酒店離A大不遠,剛好在市中心,開車十幾分鍾就到了。
宋鼎鼎站在酒店門口,抬頭看了一眼幾十層高的樓房,心中不禁有些發怵。
裴名將車鑰匙交給泊車的門童,動作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不用怕,他們不會為難你。”
宋鼎鼎雖然不怎麽信,但既然決定來了,人都走到門口了,也沒有臨陣退縮的理由。
她跟在裴名身後,走進酒店。
明明她才是生活在這裏幾十年的土著,但這種動輒房費幾千上萬一晚上的酒店,宋鼎鼎從沒來過。
見裴名像是走進自己家一樣從容淡定,她隻好抬頭挺胸,暗地裏給自己打氣。
酒店的頂層是空中餐廳,當電梯‘叮’的響了一聲後,宋鼎鼎屏住呼吸,踏出電梯門,看向被包場清空的餐廳。
她都已經做好了被他父母甩臉子,扔銀行卡的準備,一抬頭卻對上一雙淚眼汪汪的老頭老太太。
老頭穿著普通的polo衫,頭發烏黑發亮梳了個背頭。老太太一頭鬢白發,但皮膚保養的很不錯,看起來也就是四五十歲的模樣。
她剛走出電梯,老太太便朝她撲了過來,帶著哭腔喊道:“阿鼎,我好想你啊……”
就在宋鼎鼎一臉懵的時候,老頭也撲了上來,但還沒抱住她,就被裴名一腳踹了出去。
宋鼎鼎:“……”
“我是白琦。”老太太鬆開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指著被踢飛幾米遠的老頭:“他是黎畫。”
經過一陣詭異的沉默後,宋鼎鼎從呆若木雞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她張了張嘴:“你們怎麽過來的?”
黎畫顫顫巍巍,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從兜裏掏出混沌鎖:“裴名將神仙府交托於我,便離開了。”
五年後,他閑來無事與白琦收拾屋子時,不知從何處翻出了混沌鎖。
黎畫手欠,試著念了一句混沌鎖的結界口訣,等再睜開眼,他和白琦就到了這個奇怪的世界,還變成這副半截進棺材板的模樣。
宋鼎鼎接過黎畫手中的混沌鎖,有些好奇地問道:“結界口訣?什麽口訣?”
黎畫沒多想,下意識將結界口訣念了一遍,等念完,他倏忽愣住,而後拍腿罵道:“臥槽——”
話音未落,混沌鎖突然炸裂開一道白光,直直衝向雲霄,將幾人籠罩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