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死的事情，就不必了。”

  楚子航猛然扭過頭看向身後的身影。

  傅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他的身前出現到了他的身後。

  但這根本不是讓他驚訝的原因，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爆血……居然，居然被強行終止了。

  ！！

  楚子航震驚的看著那張自己熟悉的麵容，在那張繃緊的臉頰上，是一雙深邃如淵的雙眼。

  “如果隻是擔心迪利亞斯特號能不能正常啟動脫離的話，你的犧牲太大了。”

  傅念沒有去看楚子航此刻的眼神，此刻的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屍守群。

  現在它們距離迪利亞斯特號隻剩下了。

  兩米。

  忽然！

  盯著傅念的楚子航身體忽然一顫，在他的還未徹底平息的龍血之中，一道無形的東西瞬間從他的身體穿過，就像水波顫動的漣漪。

  軟軟的，柔柔的。

  下一秒。

  一道讓他熟悉的瑩藍色光幕出現在迪利亞斯特號的表層。光幕迅速蔓延在屍守群之中，一時間，屍守身上那堅不可摧，銳不可當的龍鱗就像是紙片一般被藍色光幕像碎紙機般攪得粉碎。

  沒錯。

  就是粉碎，藍色的光幕以穩定且堅定的速度朝著周圍蔓延，

  五米，十米，十五米

  無數的黑色碎片揮灑在海水之中。

  無塵之地！！

  楚子航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傅念，這一瞬間他仿佛才在對方身上看到全力以赴的痕跡。

  在楚子航從卡塞爾學院學到的言靈知識中，無塵之地屬於絕對防禦性的言靈，它會對領域內一切有生命和沒有生命的物質下達了命令，把未經允許的一切物質排除在領域之外。

  但是在他的身上，在現在的楚子航麵前，

  無塵之地成為了絕對的攻擊性言靈。他對領域的風下達了命令，讓以超高速度旋轉的風勁在抵擋攻擊的同時，同時能成為最極致的攻擊手段。

  楚子航盯著前進速度越來越緩慢的無塵之地，

  三十米！！

  要到極限了嗎？

  楚子航看著高速旋轉在表層光罩上的細小風刃，它們的速度已然達到了一種極限。

  幾千米的深海之下依舊能達到如此恐怖的範圍。驚歎的楚子航也緩緩鬆了一口氣。

  他有點慶幸傅念沒有再繼續下去了，慶幸傅念的言靈到達了極限，不然……不然。

  楚子航不敢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能在不開啟爆血的狀態下達到人類不可能達到的地步。

  轟！

  楚子航耳邊又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在迪利亞斯特號的下方，一個橢圓形的金黃色物體忽然炸開自己的身體。

  周圍幾公裏麵積的海水在高溫下瞬間蒸發，連帶著其中密密麻麻的屍守群，熾熱的水蒸氣瞬間就將迪利亞斯特號的屏幕前鋪上了一層水汽。

  緊隨其後出現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白色液體從炸裂開來的物體中噴湧而出，就像是暴雨天放開閘的堤壩，攜帶滾滾浪沙洶湧而下。如同銀河一般在海中鋪展開來。

  將底下又重新匯聚而來的海水侵染成汞蒸汽的死亡地帶。

  試圖進入其中的屍守被腐蝕成骨架，骨架在前進中徹底消散於無。

  在煉金炸彈強大的向上推力作用之下，迪裏雅斯特號終於掙脫了潛流，它進入了上升水流，如同一隻振作起來的飛鳥扶搖而上。

  ……

  楚子航鬆了一口氣，耳邊聽著凱撒的聲音。

  “如果這封信真的送出去的話，我想我是沒有什麽遺憾的，我們遇見在一個兵荒馬亂的青春歲月，我開著跑車載著你在暴雨之中狂飆，就像王子騎著駿馬帶著公主縱橫天涯，

  我們曾經好好的相遇，今天也要好好的告別。有些事情是用來遺忘的，有些人是用來留戀的。

  你也許會在二十歲的生日為我死痛哭，但我更希望你還能在五十歲的生日時拿起我這張留在時光裏的照片微笑。

  如果你真的收了這封信，那……再見了，諾諾。

  永遠愛你的愷撒·加圖索，

  於日本海溝深處。”

  “喂！我說。”凱撒扭頭盯著旁邊盯著他的傅念和楚子航。“你們能不能別無聊到偷聽別人的遺書。”

  “你都把遺書放到公共頻道了，還不讓我們偷聽？”傅念瞪大雙眼。

  凱撒翻翻白眼，不想理會傅念。

  “楚子航你錄了沒有？”

  “趁剛剛脫離水流的那個時間，我已經錄完了。”楚子航開口。“我放私人頻道了，你們聽不到的。”

  但是楚子航發現凱撒和傅念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眼睛一紮都不眨。

  楚子航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點開了自己的錄音。

  “爸爸，當你聽到這段錄音的的時候，那代表著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不用追查我的死因，因為不會有結果的。

  選擇從來都是需要自己來承擔的，沒有人逼迫我什麽，學院很好，同學都很優秀，爸爸也很溫柔，但是我還是拜托爸爸能夠照顧好媽媽，上班前囑托阿姨幫媽媽準備一杯牛奶，

  不要告訴媽媽我的事情，我不想她太難過。我知道媽媽和你有過協議為了我不生孩子，但以你們的年紀生育應該不成問題，生個孩子會讓她和你都更開心。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我知道你為我驕傲。”

  “你的遺書居然是留給繼父而不是你媽媽？”愷撒說。

  “其實沒什麽想跟媽媽說的，她沒有血統，不會明白我們做的這些事。說些煽情的話隻會讓她反反複複地聽來難過而已。”楚子航搖搖頭。

  “我繼父是個很理性的人，他會想辦法勸說媽媽再生個孩子。那樣他們都不會寂寞了。”

  凱撒看了一眼楚子航。然後默默的將頭看向了另一邊的傅念。

  楚子航也抬頭看向了傅念。

  與此同時，楚子航也默默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傅念。

  傅念沒有伸手接。

  搖搖頭。

  “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們中國人覺得留遺書是不吉利的事情，

  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剛剛有幸從屍守群中掙脫而出，但那隻是小餘波，真正的危機在後麵，

  核動力艙爆炸的範圍，以及須彌座拉動我們上升的速度是否能夠擺脫爆炸的餘威，甚至在這個速度下我們的駕駛艙能不能承受得住這份巨大的海洋水壓都是一個未知數……”凱撒一點點講他們麵前的困難一點點吐出。

  這其中任何一點都是能直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大危機。

  看著此刻眼神真誠的凱撒，看著旁邊同樣默默點頭的楚子航。

  傅念緩緩伸手接過了楚子航手中的黑色長條物體，放在嘴邊，

  action

  “夏彌，”

  傅念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

  “等著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