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冉筱就知道弦音聽到會是這個反應，因此她也早就把策略想好了。她無辜地聳聳肩，“我也隻是猜猜的。更何況，譽後這麽恨我，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到了這種嚴重的地步，說實話，我覺得她比淩萱更希望我去死，別毀了西涼，這麽大的事情，她怎麽可能不參一腳。”

  ??弦音可不信虞冉筱的馬後炮，她道，“你就是不想跟我說。怕我去提了譽後的狗頭。”

  ??虞冉筱是真的怕弦音這樣。她三個心腹之中，弦音是唯一一個女的，但是她也是最衝動魯莽的，沒有半點女孩子改有的細膩，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隨心所欲到了極點，壓根不計後果的我行我素，虞冉筱從前能護住她，因為她是女帝，大把人忌憚著，現在可沒有那個勢力了。

  ??該收斂時，就要收斂。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虞冉筱不禁把目光再次放到莫柯身上。

  ??莫柯偏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咳出極點血絲，弦音又囫圇往他嘴巴裏塞了兩顆藥丸，在莫柯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捏著莫柯的下顎把藥給他喂了進去。

  ??莫柯差點沒把藥給吐出來，他無奈地說，“你、你別把該發在譽後身上、的脾氣發我身上。”

  ??虞冉筱也說，“人家身負重傷，我可拜托你手下留情吧。”

  ??弦音大概已經在琢磨怎麽去取譽後狗頭了，被他們兩個指責半句話都不反駁。莫柯更為無奈，他勉強支著自己的身體坐直了一些，給虞冉筱娓娓道來，“我、我知道是因為，原先那一些人勢大，我隻能暫時裝死，就聽到了他們的討論。”

  ??虞冉筱不疑有他，又有些無奈，“這些事，有一點腦子的人就能推測出來，你不必刻意冒著生命危險來跟我說。”

  ??弦音說，“主子是說我們都沒有腦子麽？”

  ??虞冉筱戳了一戳弦音的額頭，“說誰也不敢說你啊。大小姐。”

  ??弦音卻依舊因為虞冉筱隱瞞她別扭著，才不想聽虞冉筱的辯解，虞冉筱脫下身上的披風，蓋在莫柯身上，莫柯臉上露出幾分受寵若驚的神色，掙脫著要坐起來，口中發出破碎的聲音，“主、主子，不必如此，我、我撐的住。”

  ??虞冉筱搖了搖頭，“別拿回來，現在你更需要這個。你今天先別離開了，就在我房中睡吧，再顛簸回去，怕是很麻煩。”

  ??莫柯有些猶豫。

  ??“我們都出生入死這麽多次了，沒有什麽好忌諱的。”虞冉筱平靜地說，“你們不是我的下屬，是我的夥伴。懂麽？”

  ??莫柯這才點了點頭，虞冉筱又聽見他嘀咕，“其實我一直沒把主子和弦音當女子看，你們都是女中豪傑。”

  ??任何一個‘女子’，聽到這一種誇獎都不會太開心，虞冉筱權當沒聽到，反正她這張臉都長成這樣了，軍營裏的人都跟眼瞎了似的把她當男人來看，莫柯的評價還算中肯，最起碼是‘女中豪傑’，勉強和‘女’字掛鉤。

  ??“唔。方才有人在練劍，把校場那塊巨石劈壞了。”衛兵首想了一想，“對了。副將，那似乎是你們隊裏的人，就那個和你關係不錯的林渡。”

  ??虞冉筱眉心微微一攏，有些意外，“林渡？”

  ??林渡的身法著實有些詭異，虞冉筱也一直摸不透他的深度，但大半夜的，還下著雪，他沒事去劈校場的石頭？

  ??“行吧。你們繼續辛苦。我去看看什麽情況。”虞冉筱拍了一拍來人的肩膀，提步往校場走去。

  ??身後再度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虞冉筱攏了攏披風，漫步往校場行去。

  ??校場空蕩蕩的，雪鋪了滿地，月華流轉於白雪之上，散發著幽幽熒光。虞冉筱走到校場中央，平時在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整個校場的情況。

  ??射箭的、練劍的、肉搏的，亦或者是賽馬的，站在這裏都可以將他們的勝負看得一清二滕，因此這個位置建了一座高台，以便視野更加清晰一些，平時裏是那些訓練衛兵騎兵的將軍們才會站在此處，虞冉筱時不時也會受個命來監督監督。

  ??實際上，他們那一堆青州兵是隨時有可能被南梁帝打發回去繼續看守青州的，畢竟京中不需要這麽多人，更何況能被調去青州的就不會是什麽好兵好馬，來京中這麽久，也就一直是在幹一些雜活，真正要上戰場打仗的那一群士兵，枕戈待旦，日日都在此處訓練。

  ??沈執倒真的是偶爾巡邏，不過偶爾需要和虞冉筱換個崗，曆練一二。多半的時候都會在這裏陪士兵們一起訓練，虞冉筱顯然是沒有得到重用的，若她當初答應了南梁帝的要求，去虞將軍身邊，恐怕就是不同的效果了。

  ??虞冉筱很隨意地在高台邊緣坐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出來吧。”

  ??不遠處有一排槐樹，槐樹可遮天蔽日，因為冬天來臨的緣故，葉子全部掉光了，光禿禿的一片，月光通過縫隙撒了下來，照亮了樹後的兩個影子。

  ??虞冉筱話音剛落，樹後的兩個影子劇烈的動了兩下，看影子大概是又在交手，過了一會兒才拖拖拉拉的出來。

  ??虞冉筱的目光在林渡身上滑過，落在了弦音身上，將詫異深深地壓進了眸心深處，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回事啊？你們。”

  ??他們兩個還互掐著彼此的衣領，林渡垂著眼看弦音，弦音則咬牙切齒，隨時可能用眼刀子把林渡淩遲。

  ??“你們兩個別鬧了。放開。”虞冉筱淡淡說。

  ??兩個人都同時扭頭，弦音的眼裏充斥著幾分不甘之色，林渡則很平靜，似乎在用眼神示意弦音放手。

  ??弦音狠狠地甩來了林渡，後退了一步。

  ??林渡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把褶皺都撫平了，弦音則在暗暗用眼神詢問虞冉筱，要不要取了林渡狗命。

  ??虞冉筱扶額，當真不太清滕弦音這個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性子究竟是從哪裏學的。她無奈地問，“林渡。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跑來這裏做什麽？”

  ??林渡奇怪地看著虞冉筱，“我聽到房頂有動靜，便追上來看了看，誰知她非要和我打，還砍壞了一塊石頭。”

  ??林渡指了指不遠處一分為二的巨石，巨石紋路凹凸，兩端尖、中間寬，大約有三丈高，上麵用紅色顏料書寫‘校場’二字。

  ??虞冉筱沉默了。

  ??“一刀切了？”

  ??“什麽叫我切的？主……根本就不是我，我隻切了一刀怎麽可能碎，後麵的一刀是他補的。”弦音在一邊滿臉不滿的抱著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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