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一邊開車，一邊安慰她，一個晃神兒，差點兒撞到人。

  ??二個人心裏都是已經，趕緊各自收斂心神集中注意力。然而，就在這時，文馨感覺到掛在腰間的鎖魂養魄袋裏的清風格外的不安分。

  ??她不由疑惑地打開袋口：“怎麽了清風？”

  ??清風十分的激動，圓圓的眼睛紅紅的：“主人，是明月，我感受到了明月的氣息。”

  ??“好好好，清風，你別急，我這就放你出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頭攢動的地鐵口。在這樣的環境下，憑借著清風一瞬間的感知力來尋找一個已經湧入人海的明月，尤其是在清風的感知失去方向之後，其難度真的無異於大海撈針。

  ??清風的眼眶都紅了，它迷茫地站在主人的肩膀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海。最初的激動過後，現在的它變得格外的沉默。甚至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它開始遊移不定的自我懷疑，剛剛的氣息真的是明月嗎？如果是明月，她會感覺到自己嗎？

  ??過了一會兒他又想，這一切都是幻覺吧？自己和明月之間的聯係早就斷了不是嗎？如今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覺得剛剛是明月呢？

  ??可如果呢？萬一呢？萬一真的是明月，她還活著呢？

  ??不可能，若是明月，自己為何又感覺不到她了呢？

  ??“主人，不用找了，回去吧。”

  ??文馨看著這樣的清風心突然就揪痛了一下，她抬手把清風從肩膀上拿下來捧在手裏：“清風，沒關係，你別急，我們再找找，說不定下一秒就能找到了呢？”

  ??清風的樣子實在太過讓人心疼了，小小的一隻可憐巴巴的，眼睛都紅了卻還在堅持不讓眼淚掉下來。別說是文馨了，就是曾經被迫害的程煜此刻都有些於心不忍：“放輕鬆點兒再試一次吧。說不定剛剛是你太緊張了所以才什麽都沒聞到呢？”

  ??說它心有不甘也好，不願接受現實也罷，聽她們都這麽說，它也想要這樣一個奇跡。

  ??它在心裏對自己說：清風，最後一次，如果真的不行，就和過去做一個了解吧。

  ??它輕輕的閉上眼睛，慢慢地把自己放空，同時利用嗅覺和心電感應來尋找那抹熟悉的氣味兒。

  ??熙熙攘攘的大街逐漸變得安靜下來，周圍的環境似乎也被定格住了一般。清風把自己的所有感官放到了最大。

  ??半晌，它睜開了眼睛。眼底的紅，似乎比以前更加深了，看著自家主人的眼神說不出的淡然：“主人，走吧。”

  ??那一瞬間，文馨從它的眼神裏看出了絕望和釋懷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情緒。她心頭一顫，莫名的悲傷讓她感同身受，大腦有一瞬間的刺痛。緊接著雙眼一番直直的暈了過去。再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聽到了程煜驚慌失措的聲音。

  ??重重迷霧中，隻有一縷微弱的亮光，牽引著她的靈魂走向位置的地方。

  ??文馨累極了，這條路實在太過漫長，讓她有種看不到希望得絕望和害怕。她一個人在未知的世界裏如浮萍般遊走，不知過了多久，這條路終於走到了終點。

  ??白光乍現，迷霧退散，她這才看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是……地獄？她之前在夢中來過多次，原來自己這是又做夢了嗎？

  ??“幽蘅，沒想到，為了我，你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文馨聽到熟悉的聲音，找了過去。果然看到程煜那抹熟悉的身影，哦！不對，他不是程煜，她急得他，他是幽蘅喜歡的人，是東瀾戰神。

  ??幽蘅一臉迷茫的看著他，似乎有些聽不懂他的話。果然，文馨下一秒就聽到她說：“東瀾，你能來找我我真的好高興，但是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嗬……”東瀾冷笑道：“冥王做了什麽自己都不知道嗎？”

  ??他話中的諷刺意味太過明顯，聽得文馨下意識地皺眉。她下意識地去看幽蘅，果然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一抹受傷。許是有些接受不了他那樣的語氣，再開口時她的聲音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文馨知道，她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東瀾戰神在她心裏的位置太重，重到文馨都能夠感受到那翻湧的厚重的無處安放的情感是那樣的濃烈鮮明。幽蘅的轉變是她在無數次的夢裏親眼見證的。

  ??記得最開始夢到她的時候，她是活潑俏皮的，雖然有時寒冷，但看得出來，在東瀾麵前時她總是有耗不盡的熱情。但是後來，她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而東瀾對她的態度真的可謂是始終如一，用百年如一日的冷來形容也不為過。

  ??文馨想，這大概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吧。

  ??莫名的她有些走神，心也不知為何突然抽痛了起來。再回神時，她的麵前竟然多了一個人，而場景也變了。而這個人竟然是胡白？！

  ??她驚愕地看著麵前的一切，大腦宕機了許久才想明白，這是戰場？？？！！！！

  ??文馨莫名地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兩軍對壘的場麵，媽媽個親啊，然而還不等她弄明白這是在鬧哪樣。就聽平地一聲兒雷。東瀾戰神看著擋在他麵前的胡白，憤怒道：“古月，你給我讓開。”

  ??文馨喃喃道：“原來你叫古月，不過也對，胡白的胡不就是古月嗎？”就在這時，古月回過頭朝她看來，眼神中意味不明。登時就把文馨嚇了一大跳。

  ??什麽情況？他不會是能夠看到自己吧？正當她陷入自我疑惑的時候，就聽到他用不卑不亢的聲音道：“不，東瀾，你會後悔的，你若執意要殺幽蘅，那就先殺了我吧。”他的話雲淡風輕，但是力量卻足有千金之重。

  ??文馨一個激靈，頓時回過了神，原來，胡白，哦，不！現在應該叫他古月，他剛剛看得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身後的幽蘅。

  ??她動動身手，準備換個地方吃瓜看戲。說動就動，下一刻她就飄到了一旁，心說：自己的夢就是省事兒，說瞬移就瞬移。簡直不要太隨心所欲。

  ??果然，換一個角度，吃瓜才更香。

  ??“古月，你讓開吧。他既不信我，我也沒什麽想說的了。就這樣吧，挺好的。是我錯了，能這樣做一個了解，也不錯。”

  ??“幽蘅，你在胡說什麽？”胡白滿臉的焦急神色，掩都掩不住地掛在那張五官分明的帥氣臉龐上。

  ??“嗬……”幽蘅笑了，笑得文馨一顆心針紮似的疼，這一刻，她似乎從這短短的一聲兒笑中體會到了非常複雜的情緒。這是自嘲的笑，無奈的笑，痛苦又無力，裏麵的心酸和無能為力等等一一在她心裏過了個遍。

  ??古月似乎是被她心灰意冷的樣子嚇到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動了動嘴想說什麽，最後仍就什麽都沒說。

  ??“胡白，讓開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終歸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

  ??“幽蘅。”古月大聲兒地叫著她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改變什麽一樣。

  ??幽蘅對他的大喊大叫恍若未聞，仍就自顧自地說道：“都是我的錯，竟異想天開的憑借滿腔熱血，一身赤忱來捂熱一塊冷如九天寒鐵的實心頑石。如今，也是時候頭破血流了。”

  ??看著這樣令人心碎的幽蘅，文馨的腦子裏突然就冒出了“哀莫大於心死。”這幾個字。

  ??古月見說服不了幽蘅，隻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了東瀾戰神身上，希望他聽了她剛剛的話，心中能有所頓悟，做兄弟做到他這個份兒上，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他自嘲地笑著：“東瀾，你我從君子之交淡如水到如今的莫逆之情，你心中所想所願，我比你更加清楚。東瀾，你醒醒吧，別再做讓自己以後後的事情了可以嗎？”

  ??“古月，你不是我，我心中所思所想再清楚明白不過，你若一意孤行偏要袒護於她，那就不要怪我離魅劍無情了。”

  ??“東瀾，我若讓開，你必定悔恨終身，你我兄弟多年，你讓我如何忍心看你如此？”

  ??“算了吧，古月大哥，何必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我，傷了你們多年的感情。不值得！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

  ??古月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終究是歎息一聲兒，閃身退到了一旁。

  ??東瀾戰神手執離魅劍，眼神冰冷銳利地看著對麵的幽蘅。

  ??“身為冥王，竟勾結魔族，妄圖顛覆我仙界，爾可知錯？”

  ??“錯？我幽蘅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一腔熱忱用錯了地方。”

  ??“好，既如此，那本君今日就為仙界清理門戶。”

  ??幽蘅終究是不甘心地落了兩行清淚：“仙門叛徒？找不到我幽蘅為冥王千年，在你眼裏竟是這般模樣。”

  ??……

  ??一場打鬥，刀光劍影下，是誰傷了誰？又是誰甘願灑了熱血。文馨已經來不及捕捉他們的身影，更是無暇分析猜測這種種的愛恨情仇。隻知當打鬥停止時，那本該插進幽蘅胸口的離魅劍，此刻卻安靜得躺在古月的胸口中。

  ??東瀾瞳孔一陣急縮，眼神中的慌亂太過晃眼，讓人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他顫抖著手想要去碰古月的胸口，卻在看到那不斷外湧的鮮血後，遲遲下不去手。喉嚨也陷入了短暫的失聲。

  ??然而，這時。古月卻一臉渾不在意的笑了，他看著不知所措，慌亂不堪的好友悠悠道：“東瀾，我上輩子真的是欠了你的，這次就算還清了吧。好好待幽蘅，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兒，不然，我這一劍真的就白挨了。”

  ??幽蘅看著這樣的古月內心複雜，不一會兒眼裏就蓄滿了淚水。她哽咽著，什麽都沒說。

  ??古月卻拉住了她的手，笑著道：“再堅持一下，說不定那頑石就真的能開花結果了呢？半途而廢，向來不是冥王的行事風格不是嗎？”

  ??幽蘅的信念，在這一刻，因為胡白的話徹底崩塌。她輕輕地扯起兩側嘴角，薄唇輕啟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值嗎？”連你都如此了解我，相信我，而東瀾……她真的很想大罵他一頓，敲醒古月。她想，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古月？若是當年……

  ??古月看了眼自己鮮血淋漓的胸口，心說：你們倆難道就不能先幫我止個血嗎？盡管沒什麽鳥用，但好歹讓他清清爽爽地走，多久一些體麵給他不行嗎？真的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值嗎？他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隻要他們能幸福，應該算值得的吧？！管它呢？何必活的那麽明白，想做就做了，哪來那些值不值得。

  ??“東瀾，希望通過我的死，能夠讓你看清楚一些事情，最主要的還是你的內心。”別讓幽蘅等太久，別讓她難過，因為你們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好好待她，也不枉我如此……成全！

  ??文馨看著眼前如同鬧劇般的一幕，心口一陣窒息般的疼，這疼痛勢要將她靈魂撕裂一般。疼得她竟這般把自己硬生生地從夢境中拽回到了現實。

  ??入眼是一張程煜放大的焦急帥臉，文馨有些恍惚，當眼前人的神態，莫名地跟夢中的東瀾重合時，這一次，她不能再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那些都是夢了。

  ??程煜是東瀾戰神，那個舍身忘死的胡白是古月，那麽自己呢？她為什麽會跟幽蘅長著一模一樣的眼睛？他們的容貌都未曾發生改變，從這一點上看，自己顯然不是幽蘅，但想必跟她也一定有著不可或分的關係。

  ??“馨兒，馨兒你還好嗎？”程煜頗為擔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為何，往日聽不夠的熟悉嗓音，如今聽起來竟然感覺有些煩躁。

  ??她看著程煜的眼睛直直地望進了他的眼底，一聲兒“東瀾戰神”脫口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自然的叫出口。但是當她看到程煜閃躲的眼神和慘白的臉色時。心裏突然冒出一個聲音，程煜，他，知道自己是東瀾戰神。尤其是在聽到他僵硬的問：“馨兒，你說什麽？”之後，這個想法兒就更加肯定了。

  ??她眼神複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後，這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我怎麽在醫院？”她主動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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