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直播的日子就是舒坦，但是偶爾也難免感覺缺了些什麽。跟程煜早早互道晚安後，就打著哈欠迅速進入了睡眠。

  ??再睜眼時，文馨是被腦子裏的直播係統，橙逗樂給河東獅吼吼醒的。

  ??難得昨天跟廣大的人民群眾，也就是直播間的忠實粉絲們請了天假，說今天會好友不播了。結果，嘿！還有不到一個鍾頭就算明天了，給她來了這麽一出。

  ??出租車上，文馨被人打斷睡眠臉黑成了碳，活像一個冷麵閻羅。

  ??“捉鬼小能手，你行，我好不容易給自己放個假，你就組團給我找不痛快。”文馨咬牙切齒地道。

  ??人小鬼大：嘖嘖嘖……看看我鬼姐，這臉黑的，我感覺黑夜在她麵前都略顯遜色了。

  ??萬鬼我最大：就是，就是，捉鬼小能手你真夠狠的。

  ??人鬼情未了：我擦，鬼姐不是說今天放假不播了嗎？

  ??心裏住著一隻嚶嚶怪：嚶嚶嚶……這是鬼姐姐給失眠的我最好的安慰嗎？嚶嚶嚶……

  ??我和鬼姐沒一腿（隻是單純的粉）：嘖……樓上的小黃文看多了吧？動不動就失眠。

  ??最愛人民……幣：我擦，來晚了來晚了。

  ??周末加班死領導：啊！愛了愛了，主播一來，我加班都有動力了。

  ??鬼哭狼嚎我最嗨！：嗬嗬，樓上的，你老板命挺硬啊，這麽加班，他還依然活得如此堅挺。佩服佩服。

  ??抓重點我誰也不服：我去，這大晚上的人挺齊啊。

  ??文馨聽了半天都沒有聽到齊越的回複，整個人更加煩躁。

  ??〈成逗了，你想死就直說，不用這麽費心巴力地作死。〉

  ??直播測試者2號橙逗樂瑟瑟發抖〈宿主大大，我怎麽了嗎？〉

  ??〈怎麽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這些人多吵你聽不到是不是？〉

  ??統生艱難，橙逗樂十分委屈〈人家這不也是好心，想讓你醒醒神麽？！〉

  ??文馨的臉更黑了，任誰在寒冷的冬日，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裏撈出來接受寒流的洗禮心情都不會好。

  ??“這麽冷的天兒，我還用得著你給我醒神兒？”

  ??〈對不起，我錯了！我這就幫你屏蔽掉一部分無用評論。〉

  ??心火旺盛的文馨一個不經意的抬頭恰巧對上出租車師父一臉見鬼了的探索的眼神兒。

  ??直播間的評論頓時就又炸了。

  ??鬼哭狼嚎我最嗨！：我去，大家看到了嗎？

  ??周末加班死領導：師傅的表情好像我們鬼姐是什麽髒東西一樣。

  ??柳葉彎彎：啊！我錯過了什麽嗎？

  ??人小鬼大：姐姐，你錯過了一個億！

  ??萬鬼我最大：師父別慌，我鬼姐是人。

  ??好家夥，是人的鬼姐臉色黑得都快與夜色融為一體了。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努力克製住了話到嘴邊兒的MMP：“師傅，有事兒？”

  ??從直播的畫麵明顯能夠看到師父聽到主播的話後，輕微的抖了一下：“沒，沒事兒。”

  ??文馨心說：您這可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但是見師傅實在是不安，倒也就貼心的沒有追問下去。

  ??但是，沒過多久，她就又抓到了師傅偷窺的現行，遲遲等不到齊越回應的文馨心裏是既擔心又煩躁：“師傅，您到底什麽事兒？我這坐個車都快讓您給盯毛了。”

  ??“小姐，要不您換輛車？我上有八十老母要孝敬，下有妻兒老小要照顧。”師機師傅微微顫抖著聲音說道。

  ??文馨突然就笑了：“師傅您放心，我不會白坐您的車的，我會付錢的。”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師傅聽了她的話後更加驚恐了，他腳下一抖差點兒沒出事故。

  ??“不不不，姑奶奶饒命。我不要您車錢。”

  ??“哈？？？”

  ??文馨一臉懵逼地動了動身子往前探了探，拉進了彼此間的距離：“師傅，您說什麽我沒怎麽聽清，要不，您再說一遍？”

  ??“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別殺我別殺我，求求您了放過我吧。”師傅被嚇得不輕，在這寒冷的夜晚，貼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濕了，但他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寒冷，有的隻是源於內心的恐懼。

  ??他的話，文馨這次聽得清楚，但是更懵了。為了不讓師傅因為害怕出車禍連累自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怕自己，但仍就配合著坐回去，給他留出安全的距離。

  ??但是這點兒距離，對於已經認定了她是鬼的師機師傅根本就無法滿足，也不足以讓他安心。

  ??文馨為了弄清楚哪裏出了錯，隻能求助於自己的粉絲。

  ??“小可愛們，你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嗎？這個師機師傅好像很怕我的樣子，我貌似沒做什麽吧？”

  ??心裏住著一隻嚶嚶怪：嚶嚶嚶……鬼姐姐，師機師傅好像把你當成鬼了。嚶嚶嚶……

  ??人鬼情未了：我也這麽覺得！

  ??鬼姐的腿：我附議。

  ??底下一溜跟著附議的……

  ??文馨徹底懵了，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怎麽就突然鬧出了這麽大的誤會。

  ??她下意識地抬頭朝開車的師傅看去。文馨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好好聊一聊，不然這雪天路滑的，她怕是真的要上一則交通新聞了。

  ??“師傅，停車。”文馨說完就等著停車跟他好好聊一聊了，不曾想，下一秒沒有迎來刹車，反而等到了一腳油門兒。

  ??文馨的眼角控製不住地就是一頓抖。不用問她都知道，定是人師傅被自己嚇慘了，誤把油門當成了刹車給踩到底兒了。

  ??她扶著把手，沒再發表任何意見。沒辦法，這個師機師傅的神經實在是敏感脆弱得不行，為了自身的安全她是真的不敢再開口讓他受刺激了。

  ??不多時，師傅找到了刹車，成功把車停了下來。坐得筆直，眼神飄忽不定的但就是不敢看文馨。

  ??文馨快速地打開了車內有些發黃的燈：“師傅，別怕，你看看，我有影子，我是人。不信您摸**的手，有溫度。”

  ??師機師傅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自我掙紮著鬥爭了半天，這才下了天大的決心轉過頭看了文馨一眼。

  ??在看她身旁倒映的影子後，又炸著膽子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掌心。

  ??然後猛然呼出一口氣，頹然地攤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丫頭啊。你可真的是把我嚇慘了你知道嗎？”

  ??“大爺，您也把我嚇著了好嗎？”頓了頓她又說：“不是，大爺，我到底幹什麽了？怎麽您就誤會成我是鬼怪了呢？”

  ??“丫頭，你上車的時候說你去岐山公園我也沒多想，但是你上了車以後就一直在那兒自言自語的，再說那岐山公園後麵可就是岐山公墓，你這大半夜的去那麽個地方。人又神神叨叨的我能不多想嗎？”

  ??文馨一聽，得！看來啊，還真的是自己的錯。

  ??“那大爺，您還載我過去嗎？”

  ??“丫頭，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到底要去岐山公園幹什麽啊？”

  ??“我說我去抓鬼您信嗎？”

  ??“丫頭，我歲數大了，你看這樣行不行，這車費我也不要了，您現在下車，我親自幫你打個別的車載您去，您看這行嗎？”

  ??文馨最後還是下了車，臨走的時候還扔了一百塊錢給他：“師傅，這大冷天兒的您也不容易，今兒嚇著您是我的錯，這錢您收著，就當我買酒給您壓驚了。”她攬了攬圍巾，又拽了拽帽子盡量讓自己暖和一些。

  ??她倒是真的沒有怪那個師機師傅，畢竟這大半夜的，怕鬼也是正常的。

  ??想想齊越半個多小時前給自己打的那通電話，文馨有些頭疼。

  ??成逗了還在為她選擇性地播報著評論彈幕。但是她現在已然沒有心情去聽那些或是嘲笑，或是打趣兒亦或者是替她抱不平的那些評論發言了。

  ??岐山距離銀月灣大概有四十多分鍾的路程，剛剛的出租車已經載著她走完了大半的路程，看了眼微信裏的定位，距離目的地還有四公裏。

  ??齊越也不知道在忙什麽？她猶豫了一瞬後果斷播出了他的電話。

  ??“齊大哥，我還得等會兒能到，這個地方不好打車。”

  ??“嗯，我看著直播呢，我過來接你了，等等，我看見你了。”

  ??文馨看了眼被掛斷的電話，一個“艸”字在嘴裏循環播放了不下二十遍，最終還是不得不吞進肚子裏。

  ??“滴滴……”

  ??尋著車笛聲兒，文馨看到了把頭探出車窗外跟她揮著手臂打招呼的齊越。

  ??文馨站在原地翻了個白眼兒，這才抬步小跑著朝著隱藏在夜色下的路虎跑了過去。

  ??“嘶——凍死我了。”她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搓著手抱怨著。

  ??齊越關上了窗戶，回身從後座上勾了條白色的毛毯仍在了她身上。

  ??文馨這才看清他臉上頗顯嚴肅的神情。心裏下意識地就是一緊：“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齊越沒說話，隻是問她：“鬼姐，今天可以不直播嗎？”

  ??他眼神傷感認真，細看之下不難發現眼底隱忍的那一絲祈求。

  ??文馨沒問他原因，也沒有理會網友粉絲的拒絕，抗議。她直接跟粉絲說了聲兒“抱歉，私人事件今天就不給大家直播了。”然後就給成逗了下達了關閉直播的指令。

  ??橙逗樂仍就在堅持，爭取，它真的不想錯過這場直播的機會啊喂！〈宿主大大，你相信我，這是一次直播價值巨大的直播，不然我也不會大半夜的把你叫起來了對不對？〉

  ??〈成逗了，我知道你想要最佳直播測試者的係統榮譽，我答應你以後會好好配合補償你。這次就先算了吧。〉

  ??〈不是啊，我保證，這次直播的收益一定會創曆史新高的，那些真金白銀你真的不想要嗎？〉橙逗樂試圖通過金錢的收益做最後的掙紮。

  ??〈成逗了，錢是很重要，但是這世上有許多比它更重要的東西。所以，別再說了，關直播吧。〉

  ??橙逗樂雖然無法理解她說的話，但是秉承著天大地大宿主大大的指令要求最大的原則，最後仍就不情不願地關閉了直播。

  ??文馨鬆了一口氣，對他的理解支持表示感謝〈謝謝你成逗了，我以後一定會補償你的，你放心，有我鬼姐在，一定會讓你如願成為最優秀的直播測試者的。〉

  ??橙逗樂默默地記下了這份承諾，沒有回應。

  ??齊越很感動，暗暗地在心裏記下了這份情。想著他日有機會再來報答。

  ??“文馨，謝謝！”

  ??他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暗啞。是平時不曾在他口中聽到的。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

  ??齊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道：“我師父的遺體被盜了。”

  ??“哈？？？”

  ??他的這句話暴露的內容有些多，讓她有些懵。

  ??“等等，你是說你師傅的遺體被盜了？”

  ??“對，墳被刨開了，裝屍體的紅木棺材也被毀了，現場除了一塊兒黃色的碎布，就連腳印都沒留下一個。更不要說別的線索了。”

  ??文馨：艾瑪瑪，啥情況啊這是？現在的人死後不都得火化嗎？合著齊越這意思，他師父不但沒有火化還是土葬？文馨暗暗消化著他說的話。

  ??“內個，你師父他老人家的……墓裏有值錢的陪葬品？”文馨斟酌著問道。

  ??齊越一愣，沒好氣兒地在她頭上拍了一下：“想什麽呢你？你以為是古代啊？能合法的土葬就不錯了，還墓葬品？沒那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墳。”

  ??“啊？！那盜屍體幹嘛？想把人複活啊？”

  ??“我也不知道，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歸透著股詭異。我和幾個師弟能力有限是看不出什麽了，希望你可以。”

  ??“你這麽說，我壓力好大啊！”

  ??“複活倒是不可能複活的，但是經你這麽一提，倒是讓我想到了你之前在市醫院交過手的那些僵屍。你說盜我師父遺體的人，會不會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想要把他做成傀儡啊？”

  ??齊越一邊開車，一邊跟他聊著自己的想法兒。

  ??雖然想法很荒誕，但是文馨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目前看來可能性最大的一個答案。

  ??“齊大哥，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些人知道你師父的墳的位置？”

  ??“我師父一心醉心於修道，一生未娶，雖然足夠努力，奈何資質天賦不高，他這輩子隻收了我們八個徒弟。師父是我跟六個師弟按照他的遺言親手埋葬的。除了我們沒有人知道他的埋骨之地。”

  ??“你是說，你師父一共收了八個徒弟？”文馨有些疑惑地問道。

  ??“嗯，對，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我應該算是二師兄，可能是天妒英才吧，真正的大師兄英年早逝，我這才有機會成了大師兄。”

  ??“那有沒有可能……是你其他的那幾個師弟，無意中泄露過你師父墳的位置？”

  ??“這個倒不會。”

  ??“為什麽？你怎麽就這麽肯定？”

  ??“師父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從不私下討論他的任何事情，因為師父已經離世，再與旁人討論視為不孝。

  ??我相信他們跟我一樣都不會這麽做的。而且師父他老人家死前有過遺言，並不允許我們在他死後頻繁去祭奠。他說是不想被人打擾。所以除了特殊的節日，我們師兄弟都不會去他墳前叨擾。”頓了頓他又說：“為了尊重師父生前的遺言，我們師兄弟每次都會約好一起上山祭奠，不會單獨去祭拜。”

  ??“那你們是怎麽發現他的遺體被盜了的這件事兒的？從你給我打電話時的語氣看來，應該是剛剛發現。但是，這個點兒……你們師兄弟不會相約大半夜去祭拜師父吧？”

  ??“當然不是，我們每次祭奠完師父，都會回到師父的院子裏，在那裏住上一夜。是陪伴也是懷念。之所以會發現師父遺體被盜，是四師弟夜裏起夜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後山，也就是我們師父墓地的位置有火光攢動。這才把我們所有人叫醒一同上山一探究竟。”

  ??齊越的話落，路虎也在岐山的山腳下停了下來。

  ??二人一起下了車，步行來到了半山腰，進了齊越口中所為他師父生前生活的小院兒。

  ??一路上，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沒再交流。

  ??雖是半夜，但是小院兒的磚房裏卻燈火通明。

  ??他們一進門，小輝就率先抬步迎了上來：“抱歉鬼姐，這麽冷的天大晚上的把你折騰過來。”

  ??房間裏的氣氛十分低迷沉重。文馨的心也跟著沉了兩分：“沒關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一行人沒有耽擱，在房間內簡單的客套兩聲兒就直接朝後山行進過去。

  ??文馨能夠夜視，走的快一些，其他人不想引起山下居民的注意，連手電筒都不敢開，就這麽借著月色和血的亮光摸索著前進。

  ??一段不遠的山路，她們一行人整整走了半個多小時才氣喘籲籲地抵達了目的地。

  ??到了墓前，有了樹木的遮擋，齊越這才打開了手機上的電筒功能，照亮了墳墓周圍的情況。

  ??文馨的視線停留在了一塊兒倒在地上的無字石碑上，齊越就自動上前解釋道：“這是師父自己要求的，為他立一塊兒無字碑也是不想被人打擾。”

  ??文馨點點頭不置可否：“這裏你們動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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