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鬼頭的話，刷新了文馨對人性醜惡認知的新高度。

  ??她像是被命運的枷鎖扼住了喉嚨，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心碎碎地疼。是的，不隻是站在她麵前的兄妹倆，還有那麽多剩餘的小鬼頭們。想到他們所經曆的遭遇和磨難，她的一顆心就控製不住的顫抖。

  ??那不隻是簡簡單單的三十多個孩子啊，要知道，在他們的身後會有多少幸福美滿的家庭，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支離破碎。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不是天災，竟然是人禍。這一刻別說小鬼頭們報仇心切了，就是文馨和紅衣自己都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殺人的衝動。

  ??好在，離家出走的理智及時歸位，不然恐怕她們兩個成年人都要跟著黑化了。

  ??文馨強製自己冷靜下來，她擔心地看了眼紅衣，還好，圍繞在她周身的戾氣還不算太重，不用擔心她會做出什麽不受控製有失鬼格的行為。

  ??她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在盡最大的努力平複自己失控邊緣來回徘徊的情緒。

  ??“紅衣，去吧那些小鬼頭都帶過來吧。”

  ??知道所有真相的她真的沒有辦法用懲罰的眼光來看待那些可憐的孩子。

  ??雖然她們為了報一己私仇罔顧無辜者的生命的行為是錯的，但是，文馨卻也不得不諒解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好在最終的結果是好的，沒有鑄成大錯。

  ??“大姐姐你等等。”小鬼頭哥哥叫住了即將轉身的紅衣，然後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妹妹，你跟大姐姐一起去。”

  ??怕她們誤會，他又解釋道：“讓丫丫跟著去，會方便一些，他們都聽我跟丫丫的話。”

  ??紅衣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自己這麽一挑，竟然就挑到了小鬼頭團隊的領頭人。心中難免有些乍舌。

  ??相比於紅衣的吃驚，文馨倒是顯得淡定的多，因為畢竟男孩的表現擺在那裏，男孩的種種表現，包括所展現出來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有的時候在某些方麵她甚至覺得，即便是果果都沒有他想得多，考慮的全麵。

  ??這個孩子無疑是優秀的，但是很顯然不公平的命運跟他開了一個不太友好甚至是可以說是十分惡劣的玩笑。

  ??文馨眼神裏的惋惜是那樣的濃烈，濃烈得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

  ??她知道，倘若他能好好的活著，將來一定會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國之棟梁，但是很遺憾，國家失去了這棵大樹，讓如此優秀的一顆幼苗就這麽夭折了。她的內心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涼感。

  ??“寶貝，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嗎？”

  ??文馨眼神中的情緒太過複雜，盡管他是一個天才兒童，思想也比同齡人成熟的多得多，但他仍就擺脫不了自己是一個孩子的事實，雖然他看不懂文馨的濃烈複雜眼神背後的情緒和意思，但是他仍就對這個大姐姐充滿了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啟航。啟發的啟，揚帆起航的航。”

  ??“好名字。”她笑著誇讚到。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跟你很配。”

  ??然而聽到誇讚的孩子不但沒有露出高興得笑容，反而變得有些低落地垂下了頭。

  ??直到看到這一幕，文馨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說什麽愚蠢的話。她有些手足無措。

  ??道歉嗎？傷害已經造成，道歉對於現在的啟航來說不過是二次傷害罷了。

  ??不知該如何挽救的她最後隻猶豫了一瞬，就直接彎腰把他抱進了懷裏。

  ??“航航，姐姐十分能理解你們大家想要報仇的心，但是牽連無辜終究是不對的。”

  ??啟航的情緒似乎更低落了一些，他的頭垂得更低了。說話的聲音也不再底氣十足，就連那語氣中的鋒利都弱了下來。“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姐姐，我也不想當壞小孩兒的，是她們逼我的。”

  ??“是她們做賊心虛，請高人在幼兒園裏貼滿了符紙，每個人的身上也藏了保命符。我們根本接近不了她們。我們都死了，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她們竟然還高興地組團來遊樂場玩兒，還笑得那麽開心。她們真的該死！”

  ??小小的鬼身有些透明，還並不能完全凝結成實質。就這麽在文馨的懷裏一抖一抖地。渾身上下，翻滾著濃烈的恨意。

  ??文馨心疼得不行，一下又一下地拍撫著他的背：“航航，冷靜下來，姐姐知道你恨，姐姐明白，姐姐都明白，姐姐會幫你，一定會幫你。”

  ??啟航的情緒在她的安撫下，慢慢地冷靜下來，抖動的身體也慢慢平靜下來。下一刻，他主動地摟緊了文馨的脖子，腦袋靠在她的耳邊哇哇大哭。

  ??文馨心疼地跟著落淚，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紅得像是得了紅眼病。心一抽一抽地疼。

  ??啟航的那一句“姐姐，我怕！”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她有些分不清剛剛那強烈的心悸，是因為自己創傷的後遺症？還是因為懷裏哭得肝腸寸斷瑟瑟發抖的啟航。

  ??半晌，懷裏的啟航停止了哭泣，有些害羞地把頭埋進了她的胸口。

  ??然而她的心情卻沒有因為啟航發泄後的平靜而好轉。

  ??有些人確實是該死，死千遍萬遍都不能讓人解恨，釋懷。但是她卻不能隨意剝奪她們活下去的權利。這讓她的心發堵，堵得喘不過氣。

  ??懷裏的啟航，經過強烈的發泄，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成熟冷靜了。但仍就躲在文馨的懷裏不願意出來。

  ??文馨的體溫比常人要低上許多，但是他此刻卻覺得無比的溫暖，有點兒像媽媽的懷抱。所以他貪戀地不肯離開。就這麽靜靜地窩在她的懷裏悶悶地道：“姐姐，我們很多人的身體還在，你去幫我們告訴爸爸媽媽我們真正的死因好不好？”

  ??“嗚嗚嗚……”這一刻，文馨終究是沒有忍住哭出了聲音。她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懷抱。

  ??啟航的懂事，讓她心疼。他的想法她明白，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她的心真的很疼。她無法想象，她一個不相幹的人都尚且如此心痛，意難平。他的爸爸媽媽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自古人生最大的悲傷無非是白發人送黑發人，更何況是啟航這樣優秀得孩子。她真的不敢想他的爸爸媽媽知道事情真相以後會做出什麽事情。

  ??有那麽一刻，文馨不是沒有想過違背師門規矩，動用自己的力量把那些人一波送走。但是僅有的理智製止了她，她不能這麽做，她也沒有那個權利那麽做。

  ??最終，她隻能哭著回了一聲：“好。”

  ??啟航用他的小小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姐姐別哭。”

  ??軟軟糯糯中帶著點脆音的反安慰，讓她一個沒忍住，哭得更凶了。

  ??紅衣和丫丫帶著所有小鬼頭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一幕。

  ??文馨在眾人形色各異的震驚臉下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止住了眼淚，緩和了心態。

  ??啟航拍了拍文馨的手臂，文馨會意放開了他。

  ??啟航離開她懷抱後，立刻跑去跟自己的小夥伴們匯合，三十多個小鬼頭圍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了好一會兒。

  ??文馨和紅衣就在一旁耐心地等待著。

  ??“姐姐，我們還缺五個同學，你能把他們也放了嗎？”

  ??文馨不解地看向紅衣，紅衣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我看到的都放了。要不我再去找找？”

  ??“去問問齊大哥吧，也許他知道呢？！”

  ??紅衣剛飄出休息室，就迎麵撞上了青勾。

  ??“青勾，你知道剩下的小鬼頭在哪兒嗎？”

  ??“什麽小鬼頭？”

  ??“就是後來破壞過山車的那五個小鬼頭啊，主人要見他們。”

  ??青勾的眼睛猛地一縮，他避開紅衣看過來的眼睛：“我去找，你回去等吧。”

  ??說完他就轉身飄走了。紅衣雖然感覺他有些奇怪，但是卻也沒有多想。

  ??青勾找到一處陰暗的角落裏頭疼地坐在了地上。

  ??那最後的五個小鬼頭，天知道被那頭九尾狐給帶哪兒去了啊？

  ??“該死的，他是故意的吧？”青勾忍不住咒罵道。

  ??“紅衣，問到了嗎？齊大哥知道嗎？”

  ??“我碰到青勾了，他說讓我回來等，他去找。”

  ??啟航著急地跑了過來：“姐姐，他們都是好孩子。”

  ??文馨摸了摸他的頭：“姐姐知道，放心，他們應該沒事兒，一會兒就回來了，別急。”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莫名地慌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胸口。

  ??紅衣趕忙飄過來扶了她一把：“主人，你還好嗎？”

  ??“沒事。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她沒有說自己心裏剛剛一閃而過那不怎麽好的預感。紅衣隻當她在憋悶的房間坐久了想要出去透透氣。

  ??“馨兒，你怎麽出來了？”正在跟齊越玩兒大眼瞪小眼遊戲的程煜見她出來，果斷拋棄了自己的對手。

  ??齊越端著社會好大哥的人設沒有跟幼稚的***計較。

  ??文馨不想讓大家擔心，自然是不會說實話。

  ??“沒事兒，那群小鬼太吵了，我出來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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