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想過回來,卻又被拒之門外
作者:祖灰      更新:2021-08-04 12:11      字數:2813
  今天是向新學校的第一次報到,我靠在走廊裏的牆壁上呆呆的望著對麵玻璃上的影子,我用小熊發卡別起劉海兒,棕色疤痕不規則的突起表麵和棕色小熊發卡的磨砂質感交相呼應,一直蔓延到側臉的樣子,多和諧啊。在我旁邊的那張臉則完好無損,當我望向她時她微微把頭低下,為什麽呢?歉疚嗎?!

  ??無論我和藍琪兒是站在外麵還是站在同學們的視線下麵,議論,從未停過。而這議論大多分兩種,第一種是“藍菲兒可真嚇人。”第二種是“藍琪兒可真完美。”

  ??自我介紹的時候我惜字如金的隻說了三個字“藍菲兒”,然後藍琪兒就開始了長達十分鍾的自我介紹,以及,替我介紹。引得全班一陣陣歡迎的掌聲。知道什麽叫巧舌如簧麽?它是專門為藍琪兒定製的詞匯。知道什麽叫聰明機智麽?那也是她的專屬詞匯。看吧,她不僅能蠱惑底下那一群無知少年,連長得像“跳舞僵屍”似的班主任也在頻頻點頭致意。全班都籠罩在一種和諧的氛圍之下,除了我。而在物理課上一道分值二十五分的大題被藍琪兒輕鬆拿下後,更是奠定了藍琪兒在同學們心目中不可磨滅的完美形象。

  ??她坐在前排的黃金地帶,而我窩在角落裏自生自滅。她那裏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有捧著書的,有堆著笑的,還有一群犯花癡的男生不管上課下課都趴在教室門口的玻璃上往裏望的。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隻想睡好我的覺,可是外邊的那幫該死的小子不斷發出的讚歎聲讓我連最基本的睡覺也不能…我不能否認她真的很美,美得就像,,,八年前的我。

  ??如果說,藍琪兒是各種美好詞匯的代言人,那自然‘獨立’一詞也不例外,從學校到家隻有二十分鍾的路程,沒有特殊情況藍琪兒是不會讓蘇青蔓開車接送的。

  ??可是,他們都忘了什麽叫做“樹大招風”。在第一天放學的路上藍琪兒就詮釋了這個詞。

  ??在晚自習下課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夥人擋住了藍琪兒的去路,本來與藍琪兒同行的兩個新交到的‘朋友’被嚇得落荒而逃。為首的頭頭叫薑塵,標致性的特征就是頭上一撮焦黃焦黃的‘黃毛’。

  ??我經過那群人的時候,我正抱著剛買的全家桶在路上一個人獨享,原來我也算是‘焦點’,所到之處也會惹來眾人的目光,其中自然包括藍琪兒求救般的目光,可是她隻望了我一眼就將視線移開了。聰明如她又怎麽會不清楚,要我救她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當我離開的時候薑塵明顯放輕鬆了很多,他可能正在為沒有多看我兩眼不會做噩夢而慶幸。

  ??沒人會想到我會放棄剛剛吃了兩口的全家桶,再回來。

  ??當薑塵剛剛想碰藍琪兒的時候,人群中一把精致的瑞士刀,在他臂膀上劃下了長長的一條,像被憤怒撕開的怨恨的血盆大口。瑞士刀的主人是——我,我知道我當時仇視的目光可以殺死誰。

  ??我沒有夜盲症,所以我能清楚的看見,夜幕中,正在流血的薑塵因為太過驚訝而放大的瞳孔,如果當時我把臉轉向藍琪兒就會發現,此情此景,她才是最難以置信的那個人。

  ??薑塵恢複鎮定,麵露怒色對我說,“藍菲兒,是吧?”

  ??我沒有答話,隻是用右手努力的在空中揮舞以我為圓心在這個小小的立體空間畫出了一個半圓。把藍琪兒緊緊壓在我身後,不敢製造出一點縫隙。

  ??薑塵對我說:“藍菲兒,你臉上的疤是怎麽弄的?是誰把好好的一個美人變得如此不堪?聽說,是你身後的你的雙生姐姐的責任吧?!你,難道就不恨她?!”

  ??由於我和藍琪兒靠的太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藍琪兒的身體有明顯的顫動,這一點,我很清楚。

  ??薑塵捂住左臂的傷口,“如果,你能不管這個閑事,或者說,和我們站在一邊的,那麽,我會認為這個‘小小’的傷口僅僅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但是,如果你執意如此,在這個學校與我結仇的,都沒有好下場。”

  ??我一直插著兜的左手緩緩的拿出來,屏幕上“110”三個字,異常的清晰,這三個字的下麵有一個名字叫‘撥號’的小小的圖標。

  ??我將左手高舉,“如果有一雙手能撕破她的喉嚨,那這雙手的主人,必須是我。”

  ??我知道我隻是狐假虎威罷了,薑塵在公安局已經有過存檔,這點全校皆知。他忌憚的,是我手中的手機和瑞士刀,不過那又怎麽樣,他們走了。

  ??藍琪兒軟塌塌的靠在了我的後背上,異常安心靠在我的身體上,這是在這八年間從所未有的事情。藍琪兒滿是笑意的望著我,說“菲菲,你,還是愛姐姐的是吧?!”

  ??我麵對如此詭異的一幕下意識的用手肘頂開,目光依然冷淡,“你不問問我這把瑞士刀是哪裏來的嗎?它其實一直在我包裏,因為它刀鋒存在的目的是要沾滿你的血,離我遠點,明白嗎?”

  ??我的手裏還殘存著‘黃毛’薑塵的血,我把它輕輕抹在此時此刻狼狽不堪的藍琪兒的臉上,然後,我輕輕笑了。

  ??雖然已經警告過藍琪兒,可是一路上她還是和我離的很近,我最討厭她一路上喋喋不休的那張嘴,也是那張嘴,曾經給我講過故事,在我哭的時候親吻我的臉頰,和我舔同一個哈密瓜味蛋筒冰淇淋。我和我身邊的這個女人吵過架,為了小俊哥送的一個小熊發卡爭得麵紅耳赤,最後以我死死的咬住她的耳朵為圓滿結束,可不管怎樣她還是讓著我的,她還是一直在護著我,就像我護著她,那時小小的我們盡情的嬉鬧,歡笑,爭吵,傷害,可是,那時的我們都從未想過,不久的某天,我會恨不得用我的雙手撕破她的喉嚨以平息我身體裏沸騰的血液。多少次午夜驚夢,我都想指著蘇青蔓的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哭著說:“為什麽這麽對我?”可是我隻會一個人靜默的哭著,嗚咽得像一隻受傷的小野獸。

  ??從來沒有誰,能保護我。一直在保護我的,隻有我自己罷了。

  ??路那麽短,又那麽長。家門口的燈光昏黃又溫馨卻未必是為我而亮。

  ??剛一進門,就看見了焦頭爛額的蘇青蔓,她與此同時也因為開門聲而抬頭——如果時間在此靜止,如果我能把刀橫向自己的心髒,那麽此刻一定是最溫馨的結局,因為下一秒鍾,蘇青蔓會拿起手邊的玻璃魚缸,半潑半砸的向我襲來。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你姐姐。”

  ??蘇青蔓的尖銳的聲音幾近使我失聰,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扔向她,然後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全過程曆時三秒鍾,我,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在黑暗中的我,在沒有任何養分的依賴著我的仇恨的時候,上帝告誡我要去給予別人愛,我,想過回來,可是有人,把我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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