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卿聽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百裏墨歎了口氣，“我就是不明白，一個人一個月都摸不清敵情，昏睡了三天怎麽就一下子通透了呢？”“啊！”慕予卿失聲驚叫。

  ??百裏墨回頭，就看到了她煞白的臉色，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麽都沒說。

  ??“你想到了什麽？”範翊問，“看把你嚇成這樣。”

  ??慕予卿握緊拳頭，指甲嵌進了肉裏，“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大夫也是分很多種的。在鄉下有一種遊走的大夫叫靈醫，專治那些個正經的醫術治療不了的病。”

  ??“靈醫？”劉卓辰一頭霧水，“沒聽說過。”

  ??慕予卿看向範翊，“都說病在身上亂投醫，範小爺病了那麽久，應該請過靈醫吧？”

  ??範翊摸了摸鼻子，“你說靈醫太偏僻了，你就說是跳大神的，他們就懂了。”

  ??“看來範小爺也是請過的。”慕予卿看了他一眼。

  ??範翊摸摸鼻子，“有什麽辦法？病在身上亂投醫唄！”

  ??慕予卿道：“靈醫的另一種說法就是跳大神，有些人得病比較詭異，也就是俗話說的不是實病，找個神婆看看，做場法事什麽的，或許就好了。這種匪夷所思的病尤其會找上小孩子，但是大人元神弱的時候也是會引邪祟上身的。仁侯既是這般反常，該不是鬼上身了吧？”

  ??百裏墨就被自己的唾沫嗆到了，連連咳嗽。

  ??慕予卿趕忙過去拍背，“怎麽了？大人沒事吧？我就是一說，大人不相信也沒關係。”

  ??百裏墨推開她的手，“靈醫跟你不該是勢不兩立的關係嗎？”

  ??慕予卿道：“怎麽會？既然都是醫，那就是可以互補的。一個人得了實病，靈醫就束手無策了，這個時候就隻能我們真正懂醫術的人出馬了。相反，有些匪夷所思的病，往往靈醫給鼓搗一下就好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何必把思想搞的那麽局限？”

  ??“不對啊！”範翊大搖其頭，“舉凡有大才的人，不都該恃才傲物的嗎？剛愎自用，藐視一切同行，甚至不惜將所有同行擠兌死。你這倒好，反倒對同行推崇起來了，太不正常了。”

  ??慕予卿笑，“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劉卓辰嘁了一聲。

  ??“你可想好了？”百裏墨加重了語氣問。

  ??慕予卿愣了愣，“想什麽？”

  ??百裏墨道：“若朱明坤的感情是真的，你……表姐就真的不後悔？”

  ??慕予卿就笑了，“大人，開弓可有回頭箭？玉笛說過，新婚夜，朱明坤將我表姐推倒，磕的頭破血流，大人可曾見過這樣的真情？由此，我就推斷，朱明坤那個人太會演，演著演著，不但騙過了別人，隻怕連自己都騙過了。”

  ??“南柯一夢，夢醒大悟，也是有的。”百裏墨道。

  ??慕予卿心驚肉跳，上一世於自己可不就是南柯一夢夢醒大悟嘛！但是朱明坤的一切又與她何幹？

  ??“悟了又如何？哪怕他真的良心發現大徹大悟打算跟我表姐好好過日子，又如何？難道我表姐就須得在原地等著他嗎？他想棄就棄，想要就要，他以為他是誰？別人的命憑什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我表姐是個人！活生生的一個人！她有權決定自己的未來，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慕予卿義憤填膺的道。

  ??“可你表姐終歸是你表姐！”劉卓辰加重了語氣，“你不可能給她做任何的決定。你自己也說了，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

  ??慕予卿就笑了，“但偏偏，我表姐最聽我的話。我說往東，她絕不會往西的。”

  ??百裏墨唇角抽了抽，“真的決定了？”

  ??慕予卿點點頭，“大人不用再試探了，我表姐和朱明坤再無可能。哪怕朱明坤真的情深義重，那也隻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表姐無關的。我師傅說過，人絕無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的，隻因為河水是流動不止的。時移世易，物非人非，多說無益。”

  ??百裏墨舒了口氣，“你師傅還是大智之人！”

  ??“那是！”說到程原卿，慕予卿的語氣一下子就變得輕快了，“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的。”

  ??“是我孤陋寡聞了嗎？”範翊捫心自問，“竟是不知世上有這樣的奇人存在。”

  ??慕予卿笑，“你若是早知道，病不就早好了。”

  ??“言之有理！”範翊豎了豎大栂指。

  ??白風起敲門進來，飯菜便流水一般的上了桌。

  ??百裏墨為慕予卿夾菜，一個夾的順手，一個吃的坦然，就仿佛這種默契已經流淌了很久。

  ??反觀對麵的兩位，就有些食不知味了，兩人還頻頻的交換眼神。

  ??飯畢，百裏墨本欲親自送慕予卿回榆錢胡同，卻被劉卓辰攔住了，說有要事找他商談。範翊便自告奮勇的送慕予卿。

  ??慕予卿推拒，“我又不是小孩子，完全能自己回家。”

  ??百裏墨拍板，“那就讓範翊送你吧！”

  ??慕予卿便不反駁了。

  ??上的是範府的馬車，車子要比百裏墨的寬敞，誇張的鋪了軟軟的墊子，還有兩個抱枕，其舒適度竟是比閨閣女子出行還要講究。

  ??範翊斜靠在抱枕上，上上下下打量他。

  ??慕予卿歎氣，“範小爺有事，就請直言吧！”

  ??“你怎知我有事要說？”範翊坐直了身子。

  ??慕予卿道：“你這般審視我，似是想從我身上看出花來，難道還不夠令人生疑嗎？再者說了，同為男子，你還是病弱的那個，我何須你來送？”

  ??範翊歎氣，“既是這麽敏銳，怎麽就察覺不出百裏墨待你的非比尋常？”

  ??慕予卿扭頭不看他，“大人待我好，讓範小爺嫉妒了？”

  ??範翊道：“好的已經越界！”

  ??“敢問界限在哪？”慕予卿的倔強勁頭也上來了。

  ??範翊道：“你師傅既是博學強識的，難道獨獨於情事上沒有教導過你？”

  ??“我不知道範小爺在說什麽。”慕予卿裝傻。

  ??範翊苦口婆心的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大如天，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這就奇怪了！範小爺希望我好，卻又不希望大人對我好，是何道理？”慕予卿譏誚了唇角。

  ??“他對你好的過了頭了啊！”範翊扶額，隱隱的覺得頭疼，“你已經十五歲，於情事上應該略懂一二。你是學醫的，也應該知曉，這感情之事不止是男女之間有，男男之間也是有的，不然也就不會有‘斷袖之癖’這個詞問世了。”

  ??慕予卿眼眸縮了縮，“你是說……”

  ??她突然想到了，百裏墨今天親了她。

  ??她那時候沒有多想，是以女子的心情來感受的。

  ??現在，經過範翊這麽一點撥，她突然就覺得不對勁了起來。

  ??“你想到了？”範翊歎氣，“百裏墨他對你怕是生出了非同一般的感情。你可知那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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