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墨道：“她真沒要求臣做什麽，是她的弱小激起了臣的保護欲。義侯跟她母親已經和離了，她什麽依仗都沒有了，即便如此，義侯府還是不肯放過她。就在昨夜，義侯府居然派人去她家潑糞。不管皇上有沒有惻隱之心，反正臣聽了很生氣。”

  ??“居然有這種事？”皇上暴起，“義侯府做事竟是這樣子越來越沒有章程了嗎？”

  ??百裏墨見目的達到了，緩和了口氣道：“那畢竟是義侯府，民不與官鬥，她一介小民鬥不過的。想著信王府的那兩個主子還用的找她，所以，臣就想著能給她找個依靠最好。”

  ??皇上在屋內踱步，然後仰頭看了看高高的屋頂，“你可調查清楚了，慕士坤父子的確與那一百萬兩銀子的去向無關？”

  ??百裏墨道：“皇上若是想看證據，再給臣幾天的時間，定然能把證據呈上來。如今，戶部侍郎鄭鴻祿那裏，已經頂不住了，這兩天應該就會吐口了。”

  ??皇上重重的看他一眼，“你果然打的好主意！朕心裏清楚，慕士坤父子都是可用之人，真要能證明他們無辜，朕也是喜聞樂見的。但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人是不能隨便放的。”

  ??百裏墨道：“臣知道！”

  ??皇上就又笑了，“既是知道，你跑來說這麽多究竟想做什麽？”

  ??百裏墨道：“還請皇上恩準，將慕府的宅子先行賜還，也好叫程原卿母子有個落腳地。”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程原卿！”皇上富有深意的看著他，“百裏墨，你是不是不正常？”

  ??百裏墨眼觀鼻鼻觀心，“臣沒有什麽不正常的！”

  ??皇上圍著他轉了三圈，“那程原卿男生女相，不會把你給迷惑住了吧？再怎麽生的好，也是個男的，你該不會因為他而染上斷袖之癖吧？”

  ??百裏墨清了清嗓子，“皇上想多了！男人之間，也是可以有深厚的兄弟情誼的。臣從小就渴望有個弟弟，乖巧的，聽話的，能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臣身後的弟弟。”

  ??“鬼扯吧，你！”皇上冷哼一聲，“朕不管你做什麽，記住你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就行了。你是有父母的人，更是有祖父母的人。”

  ??“臣謹遵教誨！”百裏墨高聲道。

  ??“嘁！”皇上擺手，“行了！拿朕的口諭去內務府取鑰匙吧！”

  ??百裏墨謝恩。

  ??“回來！”皇上喊住他，“你這輕輕鬆鬆的拿走了鑰匙，就不擔心朕跟江嵩那隻老狐狸沒法子交代？”

  ??百裏墨回頭，“皇上乃是九五之尊，連老虎見了您都得俯首稱臣，會怕一隻老狐狸？”

  ??“你的意思是，朕做事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了？”

  ??“皇上聖明！”

  ??“滾吧！”皇上擺擺手，唇角卻高高的翹了起來。

  ??百裏墨拿了口諭，雷厲風行的到了內務府，取了慕家宅子的鑰匙，便急匆匆趕去了榆錢胡同，卻被告知慕

  ??“傻瓜！”百裏墨罵一句，又馬不停蹄的到了刑部。

  ??刑部的大門是關著的，四品以上的都去城外迎接朱明坤了，不夠品級的就放羊了。

  ??‘……

  ??慕予卿正縮著脖子在門前走了一會兒，踩踩腳。聽到了馬蹄聲，便急急的奔了過來。“風行，大人可在車裏。”

  ??不等風行回答，車門已經打開，露出了百裏墨那張剛毅的臉，“上來！帶你去個地方。”

  ??慕予卿便手腳並用的爬上了馬車。

  ??百裏墨看著她紅紅的鼻頭心中就來氣，“伺候你的人做什麽去了？”

  ??想罵她傻，卻又不舍得，便隻有遷怒了。

  ??慕予卿道：“我是來衙門當差的，再帶著伺候的下人，像什麽樣子，豈不給大人丟臉？”

  ??百裏墨就生出了無力感，“門是關著的，不會退回去？”

  ??“就想著等等，說不準大人就出現了呢！果然，還是讓我等到了不是？”慕予卿嘻嘻笑著，還有些小得百裏墨道：“我要是一直不來呢，你要一直等下去嗎？”

  ??慕予卿道：“我在心中數數呢！再說一千個數，大人若是不來，我就再去侍郎府碰碰運氣。”

  ??“這麽想見我？”百裏墨心中的鬱氣突然就消散了。

  ??慕予卿笑笑，“還不是家母，衣服送給您了之後，就急於想知道合不合身。她說了，若是不合身，就拿回去給她改一改。”

  ??說著話，卻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一直閃爍，一看就是不慣於撒謊的樣子。

  ??百裏墨笑意淺淺，“很合身，有心了！”

  ??“真的？”慕予卿的歡喜就溢出了眉梢，“那大人可喜歡？”

  ??百裏墨點點頭，“以後別做了，針線傷眼睛。若是實在想表達心意，繡個荷包帕子什麽的就好了。”慕予卿傻樂，“大人喜歡就好！改天，大人穿給我看看，可好？”

  ??“再說吧！”百裏墨指了指自己的腋窩下，“這裏暖和，要不要暖手？”

  ??慕予卿忙擺手，“不！不用了！大人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呀？”

  ??見她不入套，隻得作罷。“於你來說，應該是好地方。你把程少青送去京兆府了？”

  ??說到這一點，慕予卿就歎氣，“殷合飛是個和稀泥的性子，八成關不了一天，就會放人的。”

  ??“那你還去做。”百裏墨好笑的看著她。

  ??“氣不過唄！”慕予卿撇撇嘴，“哪怕是無關痛癢，也要惡心他們一下。”

  ??“你打算就這麽小打小鬧的跟他們耗下去？”

  ??慕予卿抬手揉搓耳朵，“不然呢？小打小鬧久了，也是可以積少成多，傷筋動骨的。我決定了，就這麽跟他們耗了。反正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今天夜裏，我就讓黃芪她們悄悄的潛進義侯府，把他們做飯的鍋全砸了。哼！”

  ??百裏墨憋笑，“幼稚！”

  ??慕予卿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我倒是想一包毒藥把他們全都放倒，可就怕大人的明察秋毫和秉公辦案把我給懲治了。”說著話，還不忘衝他眨眨眼睛。

  ??百裏墨唇角抽了抽，“我可以裝作視而不見，隻是，你就不怕對不起你師傅的醫者仁心嗎？”

  ??“我師傅有醫者仁心嗎？”慕予卿翹了唇角，“她交給了我所有的醫術，就獨獨忘了這個醫者仁心。”

  ??程原卿那個人，算得上是亦正亦邪。

  ??讓她救人，她不推辭。但說到用醫術害人，她也不含糊。

  ??“哦？”百裏墨就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師傅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慕予卿道：“師傅她本是最善良無害的人，但一次又一次的被中山狼傷害，再柔軟的心也就變硬了。正如是藥三分毒，是藥也是毒，是毒也是藥，這樣的道理，就跟正邪之間差不多，是沒有絕對的界限的。師傅救人，不會一概而論。她想救的人就救，不想救的人哪怕用刀子壓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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