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程為剛問。

  ??袁子佩道：“鋪子開門做生意，不止鋪子裏有賬目，跟鋪子有往來的商行也是有賬目的。這些就是縱橫商行這十五年來跟我的五間鋪子來往的賬目。僅僅縱橫商行這裏給出的，我五間鋪子十五年的收益就不止十五萬兩。”

  ??“不可能！那是假的！”婉郡主直覺的否認，“縱橫商行乃是大晟朝第一大商行，與往來店鋪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怎麽可能提供給你。筒直是不能更荒唐！”

  ??“對！”程玉青附和，“做生意都是要講誠信的，這般的隨意出賣信息給外人，以後還怎麽混？誰還敢相信他們縱橫商行？”

  ??“誰說他們是外人？”一個聲音，帶著戲謔，從人群中清亮的發出。“我縱橫商行做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何來不誠之說？”

  ??一個身材頎長，臉戴半邊麵具的人緩緩走了出來。

  ??“藏首藏尾的，還要說什麽光明磊落？”程玉青嗤之以鼻。

  ??程為剛瞪了她一眼，她扭頭，不情願的閉了嘴巴。

  ??“你是誰？”程為剛厲聲質問。

  ??麵具男子薄唇微翹，“在下縱橫商行的總管事。”

  ??“你就是人稱安爺的那個總管事？”慕予卿失聲問。

  ??麵具男子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安管事來的正好！”婉郡主道，聽語氣，顯然是認識的，“這袁氏陪嫁的那五間鋪子的賬目，本著保密的原則，你們縱橫商行不可能泄露吧？”

  ??這是準備打袁子佩的臉了。

  ??安爺笑，“郡主見諒，這賬目還真就是在下提供的。”

  ??“你……”婉郡主橫眉怒對，“你們縱橫商行是不準備在大晟朝混下去了嗎？”

  ??安爺道：“郡主此言差矣，我們縱橫之所以這樣子做，正是為了‘誠信’二字。敢問郡主，那五間鋪子的主人是不是袁氏夫人？”

  ??婉郡主的臉色就鐵青了起來。

  ??安爺轉向程為剛，“侯爺可能回答？”

  ??“自然是袁氏的！”程為剛不情願的開口。

  ??安爺笑，“那就是了，人家主人來查看自己鋪子的賬目，我們作為合夥人，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你怎麽就那麽斷定她是主人？”程玉青快嘴道。

  ??安爺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縱橫做事，向來講求章法。交出賬目之前，自是去京兆府核對過了的。這一點，刑部侍郎百裏大人可以作證。”

  ??“是！”風行開口，“也因此，這些賬目是我家大人交代小的送來的。”

  ??經過了官府的核對，經過了二品大員的手，誰還能提出質疑？

  ??袁子佩冷笑，“所以，這十五萬兩銀子的銀票，還請當場交付吧！”

  ??婉郡主身子搖了搖，鐵青的臉色已經轉白。

  ??“郡主千萬別暈！”慕予卿上前一步，“當然了，就算你現在暈了，我也有辦法讓你立刻醒來。十五萬兩隻是鋪子收益，我這還有一筆賬要算呢！”

  ??“原卿！”程為剛投過來一個嚴厲的眼神，“不可對長輩無禮。”

  ??慕予卿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轉頭對著人群道：“大家夥剛剛也聽到了，侯府的人口口聲聲說，我外祖留給我母親的名畫古玩淋了雨水，是不是？”

  ??“是！”異口同聲，響徹雲端。

  ??慕予卿將手中的盒子舉起來，“可你們知道剛剛範世子給我送來了什麽嗎？亨通當鋪的當票！而簽字畫押之人不是別人，居然個個出自義侯府。”

  ??“原卿，不得胡說！”程為剛走過來。

  ??風行往慕予卿身前一擋，“侯爺不可動手！”

  ??慕予卿回頭，正看到程為剛伸手過來，眉眼立馬就冷了，“我胡說？證據都在這兒了！義侯可看清楚了，這張是尚嬤嬤簽字畫押的！這張則是你寶貝兒子程少青簽字畫押的，還有這張……”

  ??“夠了！”程為剛低吼。

  ??“你做什麽？”袁子佩大步衝過來，“你吼我的兒子做什麽？從前竟是不知道，義侯是這般是非不分之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去吼你那個吃裏扒外的不孝之子，居然衝著我的兒子發瘋？明明是自己理虧，不去反省自己，卻反而去苛責別人，大晟朝的侯爺就是這副德行的嗎？”

  ??程為剛啞口無言。

  ??圍觀的人更是義憤填膺。

  ??婉郡主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母親！”程玉青大叫著撲過去，“你不能有事啊！”

  ??程少青則一手梧著屁股，一手指著袁子佩和慕予卿控訴道：“我母親是皇上欽封的郡主，你們對我母親不敬，就是對皇上不敬，就等著皇上砍你們母子的頭吧！”

  ??慕予卿冷笑，“你說的皇上好像是你們家的似的！若這裏是江南，我對她婉郡主不敬，自然沒有活頭。但這是京城，天子腳下，還要受平南王府的氣嗎？還是說，咱們皇宮的皇上是聽從平南王府的？”

  ??“你閉嘴！”程為剛揚起巴掌。

  ??“你敢！”袁子佩擋在他麵前。

  ??程為剛道：“他都被你慣壞了！十好幾歲的人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難道還不知道輕重嗎？”

  ??袁子佩冷笑，“義侯現在是平南王府養的一條狗嗎？居然聽不得人說平南王府的壞話！”

  ??“袁子佩！”程為剛目哋爆裂。

  ??袁子佩仰臉，無懼的瞪著他，“我有說錯嗎？你們義侯府若是沒有把我的嫁妝收益送去討好平南王府，就趕緊把銀子交出來。否則，我就到金鑾殿上告你們！”

  ??“子佩！”蒼老的聲音飽含疲憊的響起，“你可別忘了，你也是義侯府的一份子。”

  ??人群自動讓開，拄著拐杖的滿頭銀發的程老夫人緩步走來。

  ??慕予卿看著她，眉毛沒來由的跳了一下，不確定這老夫人的出現是來幫正忙的還是倒忙的。

  ??“母親！”程為剛一臉驚喜的迎了上去，“您可算回來了！”

  ??……

  ??“叮嚀”一聲，婉郡主那邊也適時的醒了過來。

  ??慕予卿暗暗的好笑，卻原來是假暈啊！

  ??袁子佩福身行禮，“老夫人！”

  ??程老夫人揮開程為剛的攙扶，徑直到了慕予卿麵前，“這就是那個孩子？”

  ??慕予卿問詢的看向袁子佩。

  ??袁子佩點了點頭。

  ??慕予卿拱手行禮，“原卿見過老夫人！”

  ??程老夫人略顯渾濁的眼中溢滿淚水，“竟是連聲祖母都不肯喊嗎？”

  ??慕予卿振唇不說話，或許若是程原卿站在這裏的話，麵對如此慈眉善目的老人，應是很願意喊一聲祖母的吧！

  ??“沒喊過吧？”程老夫人點點頭，“不喊也沒關係。果真是一副好相貌，很像你母親。當初你母親懷著你的時候，我就想象著你的樣子。卻原來千百種想象，也不敵現實中這一眼啊！”

  ??慕予卿僵著身子，幹巴巴的道：“老夫人卻跟我想象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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