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池非遲召喚了一隻烏鴉到身前，去玩偶牆上取下血兔子玩偶，遞給烏鴉，“叫上兩隻鳥，送到非墨那裏保存。”

  ??“嘎！”

  ??烏鴉點了點頭，用爪子抓住兔子玩偶。

  ??池非遲把烏鴉送到附近的天空中，這才轉身收拾桌上的電腦和照片，準備出門。

  ??這才剛調查完本堂瑛佑的事，小林澄子就提出‘麵談’，還說到‘家訪’，他得防備著老天爺給他下套。

  ??……

  ??帝丹高中。

  ??窗外，小雨像一襲籠罩著天空的薄紗，輕盈柔和，讓人不知不覺就會忽視掉雨聲。

  ??隨著上課時間到，辦公室裏有課的老師走了一批，變得冷清了不少。

  ??小林澄子在抽屜裏翻找東西，聽到敲門聲，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池非遲後，愣了一下，站起身招呼，“池先生，你來了啊，請進！”

  ??既然是正式來學校，池非遲也就穿了正裝，雖然沒有穿禮服‘欺負’人，但黑色外套白襯衫，西裝筆挺，依舊顯得很正式，再加上冷淡的神情和目光、偏高的個子、走近時從容但不拖遝的腳步，讓小林澄子心頭瞬間壓抑了不少。

  ??池非遲到了小林澄子辦公桌旁，見小林澄子有些心不在焉，主動出聲道，“小林老師，打擾了。”

  ??“啊？”小林澄子回神，拉過一旁的空椅子，“抱歉，我剛才走神了，您請坐吧！”

  ??“謝謝。”

  ??池非遲把椅子往後拉了一些，從容坐下。

  ??小林澄子也重新坐了回去，發現自己抬眼就能看到池非遲，大概是離壓力源過近，心裏還是有種‘即將考試’的緊張感，緩了緩，拿起之前翻找出來的一些照片，正色道，“池先生，雖然我跟你之前見過，但我從來沒有作為灰原同學的班主任，正式跟您溝通過，既然今天勞煩您跑過來，在說我個人的事情之前，我想跟您說說灰原同學在學校的表現，如果您對帝丹小學或者我個人的教學工作有什麽疑問，請務必指出來……”

  ??前言正式嚴肅，但實際上說起情況來，氣氛就輕鬆得多了。

  ??小林澄子跟池非遲分享了班裏手工課的作業展照片，有把孩子們全部作品放在一處拍的照片，也有小組的照片。

  ??而在小組照片中，孩子們和作品是一起出鏡的。

  ??少年偵探團五個人在一組，用粘土做的小海豚放在桌上，人就在桌旁。

  ??元太手邊的作品與其說是海豚，不如說是長得像鰻魚的奇怪生物，粘土還塗了一片黑墨，朝鏡頭比‘V’手勢露出大笑。

  ??光彥、步美站在桌後，身前的作品顯得正常一些，不過還是加了黑墨。

  ??再往右是灰原哀，看灰原哀的作品，就能知道三個孩子為什麽在作品上加黑墨了。

  ??那做的根本就不是海豚，而是虎鯨！

  ??隻不過三個孩子做的比較抽象，灰原哀做的逼真不少。

  ??灰原哀在照片中，側身在步美身後，就像一個害羞的小女孩，低著頭，再被步美和一旁的柯南一擋，連側臉都不怎麽能看清。

  ??至於柯南那邊，桌上就是規規矩矩的海豚，沒有特地染色做成虎鯨。

  ??“原本我是讓孩子們做海豚的，因為海豚可以在動物園、電視上看到，出現的頻率很高，是很受大家喜歡的動物，大家也都認識，”小林澄子說起孩子們，倒是把之前的不自在忘得一幹二淨，無奈笑了起來，“不過小島同學、吉田同學、圓穀同學和灰原同學都加了黑墨……”

  ??池非遲低頭看著照片，非赤從池非遲衣領探頭，也認真盯著照片，不時吐一下蛇信子。

  ??“我問小島同學是不是在做非赤，他說不是，是你養的虎鯨，”小林澄子偷偷抬眼看了看池非遲，見池非遲依舊一臉平靜冷淡，心裏不由感慨，現在的有錢人愛好真特別，不僅養蛇，連虎鯨都養上了，“江戶川同學說他比較想做海豚，小島同學還差點跟他吵了起來，不過他們最後還是決定讓一隻海豚混進小虎鯨的隊伍裏，真的很可愛呢！”

  ??池非遲：“……”

  ??他覺得小林老師這種說法更可愛。

  ??“對了，你看這裏，”小林澄子伸手，指著照片上、灰原哀作品虎鯨的前端，興致勃勃地繼續分享，“灰原同學做的小虎鯨不僅身體結構、顏色都很逼真，頭前端也沒有海豚那麽尖，對吧？她說，是因為海豚有突出且細長的喙，而虎鯨的嘴巴看起來沒有那麽突出，會圓潤一些，還有背鰭……”

  ??想到那節課變成了灰原哀和柯南進行虎鯨科普，小林澄子陷入痛並快樂著的情緒中。

  ??因為那節課上，灰原哀和柯南還陸陸續續說了‘虎鯨和海豚是近親，不過區別有以下幾點’、‘虎鯨用肺呼吸’、‘虎鯨被叫殺人鯨，能捕食鯊魚，但是跟海豚一樣，對人類還算友好，除非虎鯨由於圈養、精神壓抑，所以他們池哥哥的虎鯨是放養在大海裏的’、‘野生虎鯨可以活40——60歲’、‘虎鯨群體生活，由雌性主導’……

  ??雖然有一些話她不太懂，比如放養在大海裏是怎麽做到的、是不是需要在海上設置圍網防止虎鯨跑掉，但總的來說，她上完那節課，感覺掌握的知識增加了，

  ??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時不時地鬱悶啊，感覺自己像那幾個孩子們的學生一樣。

  ??但她又忍不住自豪，其他班可沒有這種科普，他們班的教學質量超棒，孩子們也超棒！

  ??反正心情很複雜就是了……

  ??池非遲一看小林澄子這模樣，就知道小林澄子肯定跟學校其他老師沒少分享，當然，也可能是自豪地炫耀。

  ??小林澄子吧啦了一通，突然想起池非遲似乎經常帶孩子們玩、自己又養了虎鯨，搞不好這些知識還是池非遲教的，她在池非遲麵前說就像班門弄斧，果斷打住，低頭翻找出一張畫了畫的美術紙，“這個呢，是灰原同學美術課的作品……”

  ??池非遲看到畫之後，來了興趣。

  ??畫作顏色鮮豔，除了大膽地用了紫、綠、黑、青這類顏色之外，灰色、棕色顏料也選取飽和度比較高的顏色，用豐富的色彩神奇地構建出了光照效果。

  ??畫風抽象，隱約能看出是由不同顏色的直線、三角和方塊拚湊的三張人臉，人臉的臉部也相當誇張。

  ??最左邊、麵向左的人臉，主要是灰色調，方塊和直線組成了一張誇張又僵直的臉，靠中上方的眼睛位置，是一個大大的紫色三角形。

  ??右邊、臉朝右的人臉，主要有灰色和棕色，線條扭曲出圓鏡的視覺效果，臉上有兩個豎著排列的白色三角形。

  ??中間的人臉似乎是正麵臉，色彩主要是橙、紫、黑三色，整體細長，除了占據畫紙中間從上到下一整塊位置之外，兩側錯落的黑色方格還鋪滿了左右的空白處，跟左右臉的灰色塊、棕色塊形成了讓人舒服的色彩過渡，就像把三張臉詭異地拚接在了一起。

  ??乍一看，畫上總體說不上來是什麽抽象的東西，但仔細看，畫上的臉從左中右的順序，應該是他、池加奈、阿笠博士。

  ??“這就是灰原同學美術課的作業，”小林澄子汗了汗，“作業的題目是家人……”

  ??池非遲點了點頭，“嗯，能看出來是我、我母親和阿笠博士。”

  ??小林澄子：“……”

  ??(=?Д?=)

  ??這都能看出來是誰？

  ??她當初第一眼看到，覺得畫上誇張的線條、過於亮麗的顏色、不明所以的圖案很詭異，差點懷疑灰原小朋友平時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心理不太健康，所以才會畫出這麽詭異的畫。

  ??不過少年偵探團的其他孩子能認出畫的是誰，池先生也能認出來……

  ??問題來了，是她瞎，還是她自身攜帶的藝術細菌不夠？

  ??池非遲繼續觀察著整體風格和色彩的運用，“仿照羅伯特-德勞內的《戰神廣場：紅塔》，但顏色運用比《戰神廣場：紅塔》誇張得多。”

  ??“是、是啊，灰原同學也是這麽說的……”

  ??小林澄子幹笑著，算是徹底服氣了。

  ??沒錯，當時灰原哀用跟池非遲有八分相似的冷淡神色，說出同樣的話——‘這是仿照羅伯特-德勞內的畫作《戰鬥廣場：紅塔》來畫的，不過我想讓顏色造成的視覺衝擊更強烈一點’。

  ??然後一臉了然的柯南，又開始跟她科普什麽是俄耳普斯主義風格……

  ??(╥_╥)

  ??其他人怎麽能明白，每天接受學生教導的她，心情有多麽複雜！

  ??心裏同情且心疼了自己兩秒，小林澄子打起精神來，收拾著桌上攤開的畫作和照片，“灰原同學的基礎課業完成得很優秀，手工課、美術課的表現也很好，她的動手能力強，又有想法，體育課的成績也能排得上前列，學業上絕對沒有半點問題，不過……池先生，雖然這麽問很冒昧，但我還是想知道，您家裏對孩子的教育是不是有些完美主義？比如對各方麵的要求都比較高？”

  ??池非遲沒有絲毫遲疑，從容且冷靜地回應道，“您大概有所誤會，我們家養孩子也是放養的。”

  ??“是、是嗎？”

  ??小林澄子有點懵。

  ??她以前跟學生家長溝通，遇到過對方說‘我們家很開明’、‘我們家比較重視規矩’、‘孩子健康就好了’之類的話，還是第一次聽有家長說——我們家養孩子是放養的！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