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日裏的觀察我發現，小雅和她父親的關係有些微妙。現在她的沉思更是應證了在此之前我的那些判斷。

  ??沒有去打攪她，我悄悄起身關上了包間裏的空調。

  ??空調機有些年齡了，一直在“轟轟”作響。

  ??能看出來現在小雅真的是很不容易。

  ??也許是還沒有做好對我徹底敞開心扉的準備，又或者是還有別的什麽不可言喻的難處，小雅終歸什麽都沒對我講。

  ??回去的路上比較悶，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做為公司裏麵最底層的員工，我是沒有資格去窺探老板家的秘密的。小雅的守口如瓶，對我而言也是好事。

  ??發工資的日子到了。

  ??財務一早就通知了我，但等我真正忙完一天的工作已近黃昏。

  ??工資封在一個牛皮信封裏，厚厚的一摞。老李遞給我時，臉上表現出了一種旁人難以察覺的表情。

  ??匆匆簽完字，我拽著信封疾步離開了財務室。

  ??應聘時講好的工資待遇是每月一千，提成另算。但很明顯，目前這個信封裏麵裝著的錢將遠遠超出當初的約定。

  ??屏住呼吸，在衛生間裏我悄悄打開了它。

  ??三十張嶄新的藍精靈赫然在目。

  ??那個時候還沒有月薪三千的工作。我以前的單位待遇算好的，但每月下來也達不到這數。

  ??所以驚喜之餘，更多的是難堪。

  ??不過我沒有給小雅打電話。因為我知道她會如何解釋工資的構成，道理我講不過她。

  ??而且，我更清楚，她這是在悄悄地幫我。

  ??我們屬龍的人都蠻講義氣，男女都一樣。我不會白拿這份薪水，我知道以後自己該怎麽做。

  ??彭州的活兒開工了，我是24小時蹲守在工地上。整整半月沒有回成都。

  ??驗收時小雅和吳哥都來了。

  ??從他們看我的眼神裏我讀到了感謝和讚賞，這讓我一直虧欠的心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提成的紅包有五千，這對當時的我來講就是一筆巨款。怎麽安排它，我想了許久。

  ??老唐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別看他平時嚷嚷地厲害，但真當我交上生活費時他又怎麽也不肯收了。

  ??最後實在沒有用處，我把錢存進了銀行。

  ??這應該是我生平第一次存款。

  ??在公司裏的地位逐月提升，很快我便幹到了總經理助理的位置。

  ??當然流言蜚語是蠻多的。

  ??周一朝會，終於有人對我開炮了。

  ??“公司人事還是應該有點章法，有些人是不是爬得太快了？”，說這話的是一位股東的兒子。他老爹生病住院，今天他是代為列席。

  ??“你什麽意思？”，小雅把手中的筆一扔衝他喊道。

  ??“什麽意思？你問問在座的。給根雞毛你還當令箭。。”，

  ??這下會議室裏炸開了鍋。

  ??吳哥今天不在，是小雅主持會議。見她一人很難應付這場麵，所以我站了起來。

  ??“來，你。。看見這兩個花盆了嗎？你馬上把它搬到樓下花園去。”，我指著角樓裏兩個碩大的陶瓷花盆對那位股東的兒子說道。

  ??“你有什麽資格對我發號施令？什麽東西。”，他很不屑的白了我一眼，然後把頭扭向另外一側。

  ??我輕輕走到他身後，猛得抓起他頭發就朝桌麵上狠砸。隻聽得“咚咚咚”三聲悶響，他趴在桌上再也動彈不得。

  ??與會的其他人都有些驚，沒有人再說話。

  ??“我來告訴你我的資格在哪裏，你給勞資聽好了。第一，我是總經理助理，而你什麽都不是。第二，我為這個公司搬過的花盆不計其數，而你什麽都沒做過。第三，我是為這個公司創造財富的人，你是依附著你老爹吮吸我們血汗的人。最後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我是二當家的人，今天在這裏她就是老大。你隻要以後再敢對她出言不遜，我可以保證隨時廢了你。如果你不信，可以試一次。”，我坐到股東兒子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臉然後說了上麵的話。

  ??我這人發起狠來凶像畢露，再說公司裏的人或多或少還是聽說過一些我過去的傳聞。所以在小雅宣布散會時，沒有一個人再對那位股東的兒子表示同情。

  ??當然今天這事我也做得比較過，這將直接導致我很快離開這裏。

  ??晚上下班時，小雅在停車場等著我。

  ??上了她的車後，我們一路飛馳到了她的家。

  ??吳哥去了北京，家裏就隻有保姆周姐一人。安排好飯菜後，她早早就給我們告辭。

  ??因為上午的事，小雅對我的看法完全改變。今天這頓飯，其實就是最後的晚餐。

  ??“你的脾氣好暴躁！”，在給我斟了小半杯紅酒後小雅說道。

  ??“對不起，讓你難堪了。”，接過酒杯後我仰頭而盡。

  ??“公司是我爸的一幫朋友一起打拚出來的，你今天的做法會寒了這些人的心。”，小雅見狀又給我滿上了半杯。

  ??“我明天就離開。”，悶了半晌我抬起頭望著她笑道。

  ??“想好去哪兒了嗎？”，她放下酒瓶後輕聲問我。

  ??“暫時還沒去處。不過你知道我的，總會有辦法。”，拍了拍她手背我笑著說。

  ??“唉，是我考慮不周，好心辦了壞事。對不起啊軍軍。。”，小雅沒有看我的眼睛，她垂下了頭。而且語音這時變得有些哽噎。

  ??“。。。”，握住她的手我沒再說話。

  ??就這樣靜靜坐了一會兒，我起身告辭。

  ??她沒再留我。

  ??本以為我和小雅的緣分就此已到盡頭，孰知。。

  ??在家躺了兩天。

  ??見我情緒不高，老唐沒有來問東問西。

  ??芝梵變著花樣兒逗我開心，這讓我的心情好了許多。

  ??終於第三天我振作了起來，準備重新去找一份工作。

  ??當我整理好一切即將出發時，吳哥的電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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