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點滴
作者:飲春江      更新:2021-08-03 14:12      字數:3234
  分手時特地讓老三攙著我去給彪哥和二娃子道謝。

  ??他們和老三不是一個圍子的人,論當時的江湖地位二人甚至要高於老三。也就是說今天是純幫忙,而且是主動降了身份,這完全出於私人感情。要知道他們可是動了刀槍的,這隨時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這個情對我而言可謂巨大。

  ??“彪哥,老二。今天的事謝了哈!改天我好點了再專門擺席感謝。”,艱難地走到他倆車前我特別誠懇地說道。

  ??“謝啥子哦,三娃兄弟就是我們兄弟,不存在勒。”,彪哥指了指扶我的老三很難得的笑了笑。

  ??老二在接電話,所以隻是側身對我點了點頭。

  ??他臉上的一對酒窩在似笑非笑間顯得有些猙獰。

  ??用“猙獰”這個詞在此處可能稍顯不妥,但我實在是找不出更為貼切的字眼去形容此刻他臉上的表情了。

  ??也許是手機屏幕發出的陰森藍光給我造成的錯覺吧!

  ??我沒再去細想。

  ??表情嚴肅的人和沒有表情的人我都不怕,我怕的是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的人。

  ??一個人一生之中不順之事七八,哪裏會有那麽多的笑容可以綻露。始終微笑的人也是始終隱藏的人,他的微笑下麵究竟是些什麽誰也不會知道。

  ??所以我的交友原則裏麵有一條非常重要的就是-------絕不與隨時都是一張笑臉的人過度來往,無論男女。

  ??看上去雖有些偏激,但時間卻證明了原則製定者的英明。

  ??欠他倆的情我一直未能償還,時至今日這個情也依然欠著。有時我會去燒些錢紙給他們,有時也會在家中擺上兩杯水酒。。

  ??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老二兩年後死在了彪哥槍下,而彪哥則又隔了幾年後死在了刑場。

  ??關於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不想做評論。我隻知道二人都於我有恩,這就夠了。

  ??送走老三後我幾乎是爬回的家。

  ??赤身裸體的站在穿衣鏡前,我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寒意。

  ??劇烈的疼痛已經把身體其餘的感知全部都驅趕殆盡。

  ??一身上下到處都是條狀紅瘀,特別是臉上的一道最為明顯。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左臉已經腫脹起來,身上的其他地方也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浮腫。

  ??衝著熱水澡疼痛感稍微緩解了些,但我不知道第二天自己還能否從床上爬起來。

  ??床頭前還剩有半瓶紅酒,我一把抓起“咕咕”灌下。

  ??此時的心情之複雜難以言喻。

  ??小倩與四哥的事已經讓我非常難堪了,現在再加上這事。還有楊曦,一直沒有消息,手機也無法接通。

  ??如果這些都僅僅隻是讓我心煩的話那麽此刻還有更讓我恐懼的事纏繞在心裏。

  ??老二那一刀會不會要了人性命?

  ??何東從不下殺手,但老二就不同。那一刀是奔著對方後心窩去的。雖然當時離得有些距離,但我大致能看清他的出手軌跡。

  ??若出了命案,我絕逃脫不了幹係。

  ??越想越緊張,甚至還產生了收拾東西趕快跑路的念頭。可是人特別疲乏,加之周身是傷根本無法動彈,考慮了半天最後的決定還是關燈睡覺。

  ??事情不出也出了,聽天由命吧。

  ??可能是紅酒的作用,這一覺睡得特別舒坦,醒來時我甚至忘記了昨天的事。

  ??不過剛一撐起身就感覺左手手臂一陣鑽心的疼痛,沒辦法我隻好又躺回到床上。

  ??好餓啊,又渴。

  ??最後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撥通了老江的電話。

  ??就幾分鍾,我便聽到了她的敲門聲。

  ??於是我又給她打了過去,“鑰匙在你腳下紅色墊子的下麵。”

  ??“哈哈,你在玩什麽啊?”,她完全不知情。

  ??我沒回答,給她掛了。

  ??她把門打開後在客廳沒看見我便徑直走進臥室,當發現我穿著內衣躺在床上時她的臉上一下子泛起了紅。

  ??是啊,一大早把人叫來演話劇啊?

  ??“你別誤會。我傷了,下不了床,你幫我買點吃的好嗎?”,見狀我趕緊出了聲。

  ??“傷了?怎麽回事啊?我看看,傷哪兒了。。”,聽我這麽一說她表情瞬間變了,並且幾步就來到了我跟前。

  ??“你要幹嘛?”,見她要撩起我被子我連忙護住。

  ??“傷哪兒了啊?是不是打架啊!”,她問道。

  ??“到處都有,你看這。對了,別跟其他人說啊,二姐都不行。”,我說話時把左臉側給她看。

  ??她伸出手輕輕觸了一下我的臉。

  ??也許是瘀血把她給嚇住了,也許是其他,總之這一刻她流下了眼淚。

  ??“是不是很難看?”,我努力擠出些笑想逗她。

  ??她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衝出了門去。

  ??“你別跑啊?你跑了我吃什麽啊?”,無助的我在心裏自言自語歎道。

  ??實在是太渴了,忍著巨痛我從床上掙紮起來找水。

  ??正當我扶著牆壁異常艱難的往外挪動時,老江回來了。她買了一大包吃的喝的,還叫來了樓下診所的醫生和護士。

  ??一看見他們我心裏暗暗直叫苦,這秘密恐怕是守不住了。

  ??那醫生是個新來的,過去沒見過。年齡四十左右,麵像挺善。他給我開了整整一張單子的藥,吃的,抹的,噴的應有盡有。

  ??這還不算,連點滴瓶也掛上了。

  ??“醫生,這點傷用得著輸液啊?”,我疑惑地問他。

  ??“怎麽用不著,不把炎症控製住你麻煩得很。”,他倒是一臉的認真。

  ??和醫生爭執是最愚蠢的事,所以我不再答話。

  ??老江跟他們一起去拿藥,但卻把那一大包吃的落在了客廳茶幾上。

  ??這應該是我生平唯一的一次“望梅止渴”。

  ??幾天以後,我終於可以下床活動了。

  ??在這幾天裏,一直是老江來照顧我。她每天陪著我聊天,吃飯,喝酒;給我講笑話;關照得無微不至。有好幾次我都想問她和賀勇現在的狀況,但每次都是話到嘴邊又咽下。

  ??她的性格很開,而賀勇是屬於王宏那種類型,兩人處起來會很吃力。不過人自有命,是散是聚全看造化緣分。人家兩個人的事,做為第三方我覺得還是不插嘴為好。

  ??很快要過春節了,我給老江封了一個大紅包,準備等她今天來時給她。她現在沒有工作,經濟情況並不好,家裏據她平時聊到好象也無法給予太多的支持。她這樣幫我,我自然也應該竭盡所能幫幫她。

  ??錢無法解決所有問題,但錢能解決絕大多數的問題。

  ??特別是在年關這樣的微妙時刻。

  ??可我未曾想到,準備給她的東西,卻並非是她心裏所期望的東西。

  ??而她所期望得到的,卻是我無法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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