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微微露出些詫異。

  ??她兩隻手緊緊抱著一個熱水袋，好象很冷的樣子。

  ??我把她摟進懷裏，臉埋進了她的秀發。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人！”，她從我懷裏掙脫開來，望著我非常認真地說道。

  ??“能這樣說自己的也絕對壞不到哪裏去。”，雖是逗她，但確是我的真心話。

  ??“我講了實話你會不要我嗎？”，她的表情很是嚴肅。

  ??“其實一直擔心這個問題的是我。”，我笑著對她說道。

  ??“我是說真的，如果你不要我那我就不講了。“，她眼巴巴地望著我，透出些可憐勁兒。

  ??“曦兒，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太善於言辭，但是今天我可以老實對你講，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麽或者是將來要做什麽，我都不會怪你，而且我都會要你，直到我們不得不分開的那一天。也許是生離，也許是死別，都沒有關係，割不斷我對你的感情”，似乎是預感到了一些什麽，我說出了在當時看來毫無頭緒的一些話。

  ??“我媽媽去世時讓我要聽爸爸的話，要我能守住家裏的一切，她讓我做一個好的接班人。但是，我媽媽並不知道家裏的生意是做什麽。”，楊曦靠著我低聲說道。

  ??“阿姨什麽時候走的，為什麽？”，我問她。

  ??“好幾年了，那時我剛認識燕子。”，她歎了口氣。

  ??“那後來呢？”，

  ??“我跟爸爸去了雲南，我們家在那裏有一個橡膠園，但是去了很長時間以後我才知道我們家並不是做橡膠生意的，這連我媽媽都不知道。”，她的聲音變得稍稍有些激動。

  ??“那是。。？”，我察覺出了些什麽，明知故問。

  ??“在雲南，我們要養幾百號人，而且在全國各地還有很多人得靠我們吃飯”，她沒明說，隻是道出了些苦。

  ??“楊曦，你知道我是什麽出身，雖然你沒說但我早就能夠猜到了。我個人認為，你的父親在害你，並不是真心疼你，而且。。而且你也很傻，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幹些什麽？”，我同樣變得有些激動，也許是內心的正義感被點著了吧。

  ??“你誤會了，我爸爸從來就沒有讓我碰過任何不好的東西，從來沒有過。但他年歲大了，二叔三叔暗地裏想聯手，我爸爸一直在雲南呆著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她突然間說了些對我來講沒頭沒尾的話。

  ??“我和二哥接觸過，他人不錯啊，生哥也是。”，我故意問她。

  ??“唉，人能知麵哪兒能知心啊！”，楊曦口中的話讓我隱隱生出些感觸。

  ??“那，山山？”，我趁著話題在延伸問出了早就想知道答案的事。

  ??“他真是我的好哥哥，一直暗中幫爸爸和我，三叔不喜歡他要和他斷決關係，我爸爸阻止了。那次三叔讓他去和**（名字必須隱去）談判，回成都路上車被攔了，中了三槍。”，楊曦顫顫地說完後哭出了聲來。

  ??“那後來呢？”，我追問道，其實我對山山並不反感，因為我內心裏能夠感覺到他對楊曦的好。

  ??“他已經走了。”楊曦走到窗前，默默地說道。

  ??“為什麽？這都是為什麽？人命就這樣的不值錢？”，我想起了剛子，心裏突然蹦出了憤怒。

  ??“人命？現在這個世道你不狠別人就會對你狠，要留住自己的命就隻能比別人更狠。進了這個圈子，沒法出得去，要麽堅持下去，要麽告別一切。”，她狠狠地說道，那種咬牙切齒的仇恨甚至帶動了我。

  ??“曦兒，我能為你做什麽？”，雖沒喝酒，但我說出的話完全就是醉話，現在想來。

  ??“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麽，隻想你好好的。”，她靠在我身旁，撒起了嬌。

  ??“我當然會好好的，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你有什麽事，那我豈可獨活？”，這話一出我才從心裏認識到如今自己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恩！”，她滿臉欣喜的點了點頭，燦爛的臉上看不出哪怕丁點兒的異樣。

  ??“這回這事？”，我還沒問出口她就用手擋住了我的嘴唇。

  ??“別問了，都過去了。”，她搖了搖頭。

  ??我心裏知道，其實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能這麽快出來一定會牽扯到不少的人和關係，這些事情本就不該多問的。

  ??“那你這麽穿成這樣啊？”，我笑著指了指她身上那件有些髒兮兮的棉襖，她這幾天就一直沒有換過。

  ??“我一出來就直接到你這兒了，誰都沒講。”，她重新躺回到了我身上。

  ??一時間我心裏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各種滋味一下湧了上來。楊曦對我是如此的好，我該怎樣去回報她？愛？僅僅用愛？我覺得這遠遠不夠。

  ??“曦兒，你不是想去大理嗎？我現在沒事了，陪你去好不好？”，我輕抬起她的臉問道。

  ??“好是好，但還有很多事沒解決現在，恐怕一時半會兒去不了，等到春節吧，春節我們去怎麽樣？”，她挺開心地說道。

  ??“行，沒問題。你說什麽時間去就什麽時間！，一切聽領導安排！”，我摟著她使勁親了下。

  ??“討厭！”，她用手打了我一下。

  ??陳磊知道了楊曦在我這裏，晚上到了我家，當然，是我告訴他的，我不想瞞這個兄弟。

  ??“小曦，老大很擔心你，天天在催二哥，你怎麽出來了也不給我們說一聲？”，陳磊一見到楊曦也許是有些生氣，但他沒有發作。

  ??“我出來你們怎麽會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那我怎麽出得來？”，楊曦的言語和表情讓我心裏有點犯疑惑，她仿佛對陳磊並不太滿意。

  ??“舅媽她也很擔心你，你應該說一聲的。”陳磊的話講得很輕，恐怕楊曦未必能聽得真切。

  ??“不說了好不好，一天到晚婆婆媽媽的，不象個男人。”，楊曦莫名其妙地喝斥了陳磊一番。

  ??陳磊不再搭話，隻是坐在沙發上傻傻地抽煙，眼睛看著地下，頭一直在搖著。

  ??我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肩膀，他衝我苦笑了一下，仍舊搖著頭，好象挺委屈似的。

  ??“走，出去喝兩杯”，我把陳磊硬拽了起來。

  ??陳磊兩眼望著楊曦，好象是在等著她的同意。

  ??楊曦沒說話，自己進了臥室關上了門。她太累了，我也想等她好好休息下。

  ??打了個的，我和陳磊來到了百花潭。

  ??百花潭公園很早以前是成都的動物園，就在現在琴台路旁邊，靠著府南河，是市內為數不多的清靜之地。

  ??我們倆在公園正門口下了車。

  ??延著河邊是一長串各色各樣的餐館，也算是當時成都檔次很高的一條飲食街了。

  ??我兜裏是沒幾兩銀子的，所以非常“纏綿‘地望了陳磊兩眼。

  ??“看個錘子，老子有錢。”，他覺察出了我的意圖，冒出了句髒話。

  ??“有就好，有就好”，我摸著扁扁的褲兜衝他笑著說道。

  ??找了家蛇餐館，我倆走了進去。

  ??雖然平時很怕蛇，但我卻不怕吃蛇。

  ??嘿嘿，何況有人買單。

  ??點的什麽我統統不記得了，總之有一杯酒讓我終生難忘。那是一杯黃酒，用新鮮的蛇膽汁勾兌的，苦不堪言。你不喝還不行，周圍一幫服務員會笑話你老土，我是忍著痛楚一杯而盡，並且麵帶笑容。那是，我不輕意在這些場合丟份兒的。

  ??陳磊的話今天變得特別的少，臉上的笑容反而比平時多了許多，這讓我很不解。幾杯下去，我準備惹惹他。

  ??“你笑錘子”，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罵了他一句。

  ??當然，是他覺得莫名其妙，我是有的放矢。

  ??他顯然沒回過神，楞了半晌，反應過來後伸手給了我一拳。

  ??我沒躲過，笑著看了他一眼，他端上酒，潑了我一身。

  ??換別人，肯定會大鬧一場，但我倆不會，這是默契。

  ??我用紙巾擦幹了身上的酒，然後捏成團朝他仍了過去。他一閃而過，還哈哈大笑。

  ??這笑容，我此生都不會忘記。

  ??就這樣嘻笑著，我們就把這頓飯混過去了，什麽都沒談，隻是笑與狂的敷衍。

  ??其實我們都有千萬句話想說，但誰都沒張口。

  ??真的，就是那樣的早熟。雖然我和他加在一起都還沒過半百。

  ??“你回去吧，小曦會著急的！”，臨走時他淺笑著說。

  ??“恩。你也把細點，電話聯係”，我拍了拍他肩膀。

  ??他一轉身，猛地做了個瞄準的姿勢，我配合著倒向一棵大樹。

  ??他笑了，我也笑了。

  ??這，就是兄弟。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