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大門敞開了，歸來的蟹將躬身拱手道：“龍王殿下請孫將軍進去敘話。”

  “請孫將軍？”

  敖聽心愣了一下。

  “對，請孫將軍入內敘話。四公主請在此稍候。”

  猴子猶豫地看著化作龍形的敖聽心。

  “知道了。”敖聽心點了點頭，望向了猴子。

  這是怎麽個意思？有話跟自己說，連自己女兒都支開了？

  猴子想不明白，但還是緩緩向前，直到沒入了長長的隧道之中。

  整個龍宮的風格，與猴子一開始所想象的，可謂是截然不同。

  現如今看來，所謂的龍宮，其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巨大的“龍巢”。就連通往龍宮主殿的路，感覺也更像是一條挖出來的隧道，四麵都是散發著光華的珊瑚，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一路往深處，終於，隧道漸漸開闊了起來，直到變成一個巨大的，地底殿堂。

  正中一個巨大，如同蛇巢一樣的盆地，裏麵盤踞著一條紅色巨龍。

  此時此刻，紅色巨龍正豎起頭顱，低垂著，看著隻有他一隻爪子大小的猴子。

  愣了一下，猴子連忙一捶胸甲，道：“末將孫悟空，參見龍王殿下！”

  “聽說，是孫將軍送聽心回來的？辛苦孫將軍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了，在巨大的巢穴中回蕩了起來。

  “不辛苦，應該的。”猴子輕聲道：“末將與龍族有協議，龍族資助末將，末將護衛龍族周全。這本就是末將分內之事。”

  “看來孫將軍還挺重視與我族的協議呀。”

  “這是自然。”

  “鵬魔王那邊的事情，想必孫將軍已經知道了吧？既然這樣，孫將軍對現在的形勢，有什麽看法呢？”

  “龍王殿下有什麽看法呢？”猴子反問道。

  聞言，東海龍王不由得幹笑了起來。那龍口微張，聲音在巢穴中回蕩著。許久，才閉上雙目輕歎道：“能有什麽看法？我族，能有今日的興旺，本就是仰仗著仙妖兩方給予的特權。這麽多年了，一直努力維持著，也曾想過有一天，會有人看上我們這團肥肉，隻是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出現。”

  “妖皇陛下下旨賜婚，我龍族斷然沒有回絕的餘地。如此一來，我們就變成了鵬魔王案板上的肉。這還隻是其一。與妖王聯姻，便意味著我龍族主動放棄中立身份，如此一來，天庭那邊，必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如此一來，我龍族萬年基業，便毀於一旦。”

  “而，如果回絕妖皇陛下的賜婚，那麽，龍族與妖國的貿易便無法繼續了。而失去與妖國的貿易權，又等同於失去了與天庭的貿易權。到頭來，還是一個結果。”

  說這話的時候，龍王的聲音中充滿著無奈，與蒼老，話到最後，總結而來便隻有四個字：“進退兩難。”

  猴子靜靜地望著東海龍王，東海龍王也靜靜地注視著猴子。

  “你，有什麽辦法嗎？”

  猴子眨巴著眼睛，好一會，才輕聲道：“末將還沒有什麽切實可行的辦法，但……有一些方法可以試一試。末將可以向龍王殿下保證，隻要末將活著一天，便不會讓這件事成。龍王大可……放心。”

  “真的？”東海龍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猴子頓了頓，才咬牙答道：“真的。”

  “便是……違逆妖皇陛下的旨意，也在所不惜嗎？”

  “在所不惜！”

  東海龍王沉默了，靜靜地打量著猴子，那目光，看得猴子都頭皮發麻了。

  好半天，才接著說道：“孫將軍的情誼，本王明白了。本王在此，謝過孫將軍。若這個坎，我龍族能挺過去，孫將軍便是我龍族的恩人。往後，孫將軍要是有什麽需要，開口便是，隻要我龍族力所能及的，必不推辭。”

  猴子默默地躬身，行了個禮，道：“接下來怕是場硬仗。事不宜遲，末將還得返回妖國籌謀。便，先行告辭了。”

  “去吧。”

  ……

  回到隧道外，猴子見到了敖聽心。

  “我父王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隻是……一些客氣話罷了。我得先回去了。”

  敖聽心點了點頭。

  待到猴子走後，把門的蟹將才輕聲道：“龍王殿下讓四公主進去一下。”

  “知道了。”

  ……

  片刻之後，龍巢內。

  “這位孫將軍的態度，似乎有點微妙呀。”老龍王意味深長地說道：“聽說他早年乃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甚至到了妖都，名聲也不太好。可是，剛剛他卻主動保證會幫我龍族處理好此事，甚至沒有提出任何的條件。沒有索要任何一個銀爪。”

  “雖然他說是因為他與我龍族有協議在先，但這件事，顯然不在協議的範疇裏。”

  “雖說一旦聯姻，我龍族原本對他的資助就必定斷去，他也是聯姻的受害者之一。但，聖旨是妖皇帝俊下的，違逆妖皇帝俊的旨意，便是抗旨。這風險是不是太大了點？”

  敖聽心輕聲接道：“回父王的話，他說的，應該是指在不違逆旨意的情況下，阻止此事。例如，揭露一些其他的東西，讓妖皇帝俊主動撤回旨意。”

  “是嗎？”老龍王淡淡看了敖聽心一眼，道：“可他甚至說出了‘隻要他還活著一天’這種話，聽著不像是你說的這麽輕描淡寫呀。”

  “這，女兒就不知道了。”敖聽心微微低下頭。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東海龍王閉上眼睛，緩緩歎道：“妖皇陛下這一聖旨，父王是真的看不懂，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有些事，父王還是看得懂的。父王得提醒你一句，天庭未必會管我龍族資助新軍的事情，畢竟，龍族每年都會給仙妖雙方上貢，東西給誰，不會有什麽差別。但，如若我龍族與妖族聯姻，天庭是必然會過問的。無論這個聯姻的對象，是鵬魔王，還是這位妖庭炙手可熱的孫將軍，在天庭看來，都沒什麽區別。這件事，你記住了。”

  “女兒知道了，父王。”

  “知道了就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