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作者:南遠年      更新:2021-08-03 05:23      字數:4676
  <b></b>它應該是一條流浪狗,品種我雖然不太懂,但是看起來也不像是串種的,倒像是哪戶人家養的寵物狗,不小心給走丟了,而且還丟了有一段時間,渾身的毛都有些髒兮兮的,我借著微弱的燈光打量它,這才仔細地看清了它的模樣。

  ??本來它的毛色是純白的,可是因為渾身上下沒一處幹淨的地方,所以現在看來說是灰溜溜的也不為過。

  ??於是我的心裏立馬閃過一陣接一陣的惻隱之心。

  ??它多不容易啊,本來好不容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食物,狗生圓滿,結果好巧不巧碰上一個怕狗的我,被一腳下去負傷慘重,淒淒慘慘戚戚!

  ??雖然我們現在是兩敗俱傷……

  ??但是我好歹還有沈南征!

  ??它……就隻剩下距離它兩米開外,此刻正在我腳邊躺著的一片已經邦邦硬的麵包片。

  ??一切都豁然開朗了!它不走,一定是舍不得這千辛萬苦得來的食物!

  ??它害怕我,不敢過來叼走,可是又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多麽懂事多麽自力更生又惹人憐愛的狗狗啊!

  ??我在心裏對它說,“既然如此,那姐姐就對你負責到底!”

  ??我往前走了兩步,想要告訴沈南征我的想法,剛沒有挪幾步就被他給喝住了。

  ??他把一隻手伸過來做阻止狀,淡淡地開口,“不想再被咬就站在那裏別動。”

  ??“可是……”

  ??“陸一鳴馬上到,等他一到就去醫院打針。”

  ??“我……”

  ??一陣鳴笛聲蓋過了我想要說的話,在這條燈光幽暗的小路上,一束強烈的燈光使周圍的一切顯得格外明亮起來。

  ??我往車開來的方向看去,是陸一鳴,雖然帶著頭盔,可我還是能認出他來,他騎著的,正是之前沈南征送我去醫院實習時的那輛騷包至極的紅色哈雷。

  ??“快上來!”他沒有摘頭盔,等把車停到我身邊時,坐在車上催促道。

  ??我見狀慌忙跳上了車,他迅速把頭盔遞給我,全過程都有一種荒野逃生的既視感。

  ??“等等!”沈南征大步踏過來,臉色不太好看。

  ??他的身形比例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完美——且不說那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倒三角的輪廓,單論走路時那優雅從容的步調和帶著些許野性不羈的氣度,就足以令人窒息。

  ??眼見著他離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越過陸一鳴,直接朝向我,利落瀟灑地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我的腿上,然後又把袖口的地方在我的傷口處裹了裹。

  ??我不敢動,任由他低頭看起來很認真地做著這些。

  ??陸一鳴就在這個當兒下了車,摘下頭盔,甩了甩頭發,在一旁試圖開口但又一直保持著沉默,像是怕驚擾了沈南征。

  ??而這一切後沈南征直接跨上機車,發動引擎。

  ??轉向的時候才丟下一句,“遠處那個狗,就麻煩你了。”

  ??末了不等陸一鳴開口,又似乎有意無意地加了句,“兄弟。”

  ??然後就是一陣轟鳴聲,車子加了速地往前去。留下陸一鳴越來越渺小的身影和來不及看清的表情。

  ??我仔細回味著沈南征那一聲兄弟。

  ??我可以理解為那句兄弟是死要麵子的沈南征在麻煩了並且拋棄了兄弟後給自己找的台階嗎?

  ??身後的陸一鳴的心情跟坐了過山車一般。

  ??其實這兩個字對他來說的確很受用。這麽些年來沈南征這麽高高在上滿身清高氣息外人不敢靠近的人,何時這樣稱呼過別人?也就隻有我陸一鳴。

  ??每次一遇到緊急的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誰?還是我陸一鳴。

  ??看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到了一種難以逾越的高度。

  ??這樣一想,他之前在心裏腹誹的有關沈南征過河拆橋重色輕友損人利己……通通被拋在了腦後。

  ??連帶著轉身看那條狗的目光都跟著喜悅了起來。

  ??……

  ??“你說我是不是流年不利呀,這開年就被狗咬。”我在打針的間隙,皺著臉開口。

  ??沈南征在一旁沒有立馬回答,我有注意到他似乎有什麽別的事,眉間有心事,雖然他壓抑著,但我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來。

  ??“迷信。”他看了看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似乎是在寬慰我。

  ??我低下頭,歎了口氣,安靜地坐在那裏等著屬於我的那一針。

  ??夜已經很深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請個晚假,畢竟,我們學校在查寢這方麵可是出了名的嚴。學生會紀檢部的那幾個,平時看著就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一般人根本就沒有那氣場。

  ??還記得小涵大一剛來的時候還想申請加入查寢的行列呢,結果一開口就被學姐打斷了,“這位學妹,你還是算了吧,你比較適合小品或者相聲社……”

  ??雖然我已經是大四了,在正式出去實習前,還是要歸學校學生會管的。

  ??向輔導員簡明說了一下情況後,我又打開了宿舍群。

  ??[我的確不正常]歎了口氣,看來我想要保持神秘的願望要泡湯了。

  ??[為什麽?]

  ??小芳這秒回信息的速度,一猜就知道正抱著手機玩呢。

  ??我繼續在鍵盤上敲字:[我被狗咬了,正打狂犬疫苗呢]

  ??[今天晚上可能回去得晚,記得給我留門啊啊啊啊啊!]

  ??[要我說,你被帥哥帶著呢吧?]

  ??[回來幹啥?]

  ??[門說,它不想留你]

  ??……

  ??得,塑料姐妹情石錘。

  ??雖然的確有挺長時間沒有打針了,但是這次沈南征全程陪著我,在醫生準備給我紮針的時候他還努力在一旁分散我的注意力,雖然手法並不十分高明,可偏偏我十分受用……

  ??我十分平靜地看著醫生準備好針頭,就在眼見著針離我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突然看向我,開口,“我的眼睛裏好像進東西了。”

  ??我下意識地湊近去看,就在醫生針頭紮進我的皮膚的一瞬間,我看到他人畜無害地笑了一下。就那麽一下,帶著點小小的孩子氣,和天真。

  ??在他笑得那一瞬間,毫不誇張地說,就像是無數璀璨的星辰墜落人間,帶著些許不為人知的美好。

  ??讓我一名與世無爭的弱女子在此刻竟然被激起了濃濃的占有欲。

  ??所以即使感覺到左臂傳來的一小陣疼痛也無暇去顧及它。因為我根本就舍不得移開眼睛,就像是看到天際有一閃而過的流星,想要把它銘記在腦海深處,生怕一不留神,就要錯過這細數難遇的景象。

  ??果然,任何東西在美色麵前都不值一提。

  ??也難怪醫生在給我打完針後直打趣,“小姑娘隻顧著看男朋友,都忘記疼了吧?”

  ??這被人戳破心思,還挺不好意思的。

  ??這次紮針我並沒有什麽不愉快的感受,全程很快結束了,以至於我都沒來得及感受,臨摹,學習。

  ??多好的學習機會啊!

  ??我一直都處在一種回味的狀態,不過任我怎麽努力也想不起來一絲關於紮針的細節。

  ??因為我記住的所有細節,都和他那一個傾倒眾生的笑有關……

  ??哎,我不免又多了一點煩惱,他這麽迷人,以後可怎麽放心他在外麵呢?

  ??總不可能不讓他笑吧?

  ??哎,算了,我這是庸人自擾,反正他在外麵那麽高冷,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估計像我一樣有幸一睹笑容的人也不多。

  ??這樣一想,就又寬心多了。

  ??回去的時候氣溫明顯降了許多,或許跟醫院裏開著暖氣比較暖和有關,總之一出來,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沈南征的外套就在手臂上搭著,見狀拿起外套把我包了個嚴實。

  ??我想推脫,開口:“我不冷,你快穿上吧,別再感冒了……”

  ??被他一個眼神勸退。那眼神像是在說,我看起來像是很容易得感冒的人嗎?

  ??“你明天有課嗎?”

  ??“明天……讓我想想,明天上午好像沒有課。”

  ??“好,那今晚不回學校了,你請假了嗎?”

  ??“不是……我請假了但是……”

  ??“很晚了,這裏距學校很遠,你的傷口不能長時間受風寒,是想得破傷風嗎?還有,這麽晚回去,影響別人休息。”

  ??“我知道,那我住哪裏呢?”

  ??“先上車。”

  ??他的建議不無道理,想起我剛才在宿舍群裏卑微的地位……那三個人不是還不想給我留門嗎?

  ??既然如此,我隻能選擇跟著沈南征走了。明天,明天再挨個兒聲討她們。

  ??我一直相信他,是因為他給我帶來的那份安全感,所以我還是願意跟著我的直覺走。

  ??他把我帶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我到達目的地還有些傻眼,這房子租了有多長時間呢?我還以為我和程瑩一搬出去就給退了呢……

  ??還是我之前住的那間房子,踏進去後發現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隻是床上的鋪蓋略微有些陌生,除此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再熟悉不過了。

  ??“你今天晚上就還住這裏吧。”

  ??我一腦袋的疑問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見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出去接電話的當口,我想起來當時我和程瑩搬走的那天似乎是陸一鳴搬著鋪蓋走了進來。

  ??也就是說,陸一鳴現在在這裏住?

  ??我搖了搖頭,這兩個人可真夠浪費的,一人租一套房子,還離得那麽近,兩人租一套他不香嗎?

  ??過了一會兒,他抱著一套嶄新的被褥過來了,然後把床上原本的那一套深藍色的給換了下來,臨走前跟我說,“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我點了點頭。

  ??走了有不到十秒鍾,他又折返了回來,手上還抱著那一套藍色的被褥,倚在門框上,“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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