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殷罱山下五十裏既是隘口鎮，顏開和古城崗長期在這裏攜手作戰，已經形成了很好的默契。這是其一。

  ??火雷貢把主力部隊部署在殷罱山的另一邊，也是考慮想要輕鬆地翻躍殷罱山，從這片遼闊的平原地帶入侵大宋。這是其二。

  ??隻有把兩路軍一線擺布，才能保證顏開和古城崗聯手禦敵，這減少了兩個人的壓力，還能讓兩軍仍保持同仇敵愾的士氣。這是其三。

  ??顏開和古城崗一起抬頭，看著穀陽文城，堅定地應答：“是，大將軍！”

  ??穀陽文城點點頭，盯著項楚說：“項楚仍留在烏喀城，這裏的護衛軍，將會是最後的堡壘，你該知道做什麽吧？”

  ??項楚是明白穀陽文城的。

  ??烏喀城裏的護衛軍其實並不是僅僅鎮守一處地方的，這一帶的陽坡鎮、烏蘭鎮、樓台鎮都在戍守範圍，可是護衛軍僅有五萬人，其中五千精兵是要派到一線去的，是要留給西蠻之野的，也就是需要坎坎和燕雲荷帶出去的。剩下的士兵，大多數都經曆過一線戰鬥，有一部分還屬於老弱病殘的，他們盡管戰功卓越，可戰鬥力仍是個大問題。

  ??穀陽文城把項楚留在烏喀城，而且還聲稱這是最後的堡壘，是在向諸位將軍聲明一點，一旦前線戰敗，那麽，烏喀城必會被攻破，這幾個鎮要是被攻破了，就意味著大宋西疆的門戶向異族聯軍完全打開了，對方就可以長驅直入，那時候，西防軍將會成為大宋的罪人！

  ??項楚沉著地應聲道：“請放心，項楚定不負大將軍所托！”

  ??穀陽文城微笑，轉向鳩摩旦：“先生你就和坎坎、燕雲荷這些修行者在一起吧，西防軍需要對付魔煞界修行者，你去喝他們在一起，我放心！”

  ??鳩摩旦一聲不吭地點點頭，這樣的安排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信任了。想想自己在西防軍裏，大大小小的戰鬥也算經曆過許多次了，可終是一無建樹，這一點他還是很愧疚的。

  ??穀陽文城還是考慮到了他的處境，派他和坎坎一起去指揮那五千精兵，是表示盡管鳩摩旦對他有所不敬，可人家是大將軍，看的是全局，不是個人恩怨，這一點仍是讓他感慨萬千。

  ??介非啊，為什麽會遇上你？這個問題是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問題，也是他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

  ??此刻不能想太多，他終於低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穀陽文城見鳩摩旦心事重重，也不以為意，他再次轉向項楚，沉聲問道：“竇寧、馮延巳兩位將軍呢，現在什麽情況？”

  ??項楚趕緊回答：“請大將軍放心，兩位將軍此刻應該正在查訪兩位皇子的路上。”

  ??穀陽文城滿腹心事地嘴裏嘟囔著：“雪災已經過去，賑災基本上沒有什麽事兒可做了，這兩位皇子也該打道回府了吧？”

  ??項楚品出了穀陽文城的心事，便說：“大將軍，我即刻安排人馬去接應，絕不會讓兩位皇子在我西防軍的地界上出一丁點事兒。”

  ??穀陽文城點點頭，頹然地說：“真不知雷丘王火雷貢到底會對他們做些什麽？他該明白，一旦他向兩位皇子伸手，那就意味著他惹下的竟會是他這輩子都不能克服的大禍……”

  ??項楚低頭踱步，這時忽然說：“大將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推測，雷丘王會利用或者劫持兩位皇子，但他們一時半刻絕不會有生命危險，這一點火雷貢得有充分的估量。”

  ??這時顏開也接過話，說：“更重要的是，我西防軍這一關他火雷貢還沒過呢，晾他也不敢向大宋皇子下手。”

  ??穀陽文城也在營帳內走了幾步，然後說：“除了項楚將軍，你們速回各自崗位，記住，在你們履行好各自職責的同時，注意訓練出你們的左右手來，明白嗎？”

  ??幾位年輕將領齊聲道：“是！”

  ??……

  ??……

  ??送走了幾位將軍，穀陽文城和項楚分坐在案幾兩邊。

  ??項楚心裏有很多疑問，大將軍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以他對穀陽文城的了解，他在每次部署戰事都是一言九鼎、鋼鏰硬正的，可是一遇到兩位皇子的事情，怎麽會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項楚衝好茶，兩人默默地喝了一杯，氣氛變得有些沉悶，他深刻地感受到了穀陽文城欲言又止的心理掙紮。

  ??項楚試探地問道：“大將軍，有心事？”

  ??穀陽文城再次猶豫不決，他慢慢地喝下杯中的茶，仿佛喝下一杯難以下咽的苦水，他一聲不吭半晌之後，才呼出一口氣，說：“你知道，我曾經秘密出行，麵見過大皇子……”

  ??這件事項楚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整個西防軍中，隻有他和文茵知道這件事，別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可是，這件事不該成為大將軍優柔寡斷的理由啊？

  ??難道是大皇子？

  ??穀陽文城看出項楚想問他又不敢問的遲疑，說：“八皇子趙穎仲是修行者，他倒沒有什麽，大皇子趙穎喆就不好說了。在我們麵談的過程中，他的行為舉止倒也沒有什麽，可我那時候忽略了幾個細節，現在想起來，疑點重重啊……”

  ??項楚仍聽不懂穀陽文城在說什麽，隻好問道：“大將軍，到底是什麽問題，哪些細節？”

  ??穀陽文城沉吟道：“第一，大皇子不喜歡修行者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在介非與穀陽開合的事情上，大皇子顯然過度關注了，這就令人很是奇怪，為什麽？第二，在整個談話過程中，我時時處處能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息流動在大皇子身上，這股氣息絕對是修行者的氣息，可有絕非東陸九州修行界修行者身上的那種氣息，我當時是忽略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太不正常了……”

  ??穀陽文城停了一下，再說：“還有第三點，這一點也是我後來才想起來的。我看到在他的客廳裏，掛著一幅畫，大概好像是一個什麽女子，這個女子的神態、風韻很特別……”

  ??項楚不由疑惑地重複到：“很特別……”

  ??穀陽文城說：“是的，很特別，特別到，讓人忍不住想起魔煞界那些修行者……”

  ??項楚這次貌似聽明白了：“大將軍是想說，大皇子趙穎喆與魔煞界有著什麽聯係？”

  ??穀陽文城表情越來越嚴肅了，他一字一頓地說：“火雷貢膽子再大還不敢把手伸到朝廷裏去。我現在擔心的卻是，如果大皇子自己主動和火雷貢發生聯係呢？有沒有這樣的可能，現在還是未知數，所以，你要告訴竇寧、馮延巳，他們務必要查清楚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牽涉到的將不再是西防軍，而是朝廷內亂，這個就很麻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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