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難道你對他沒有信心
作者:
夜帝2021 更新:2021-08-02 23:03 字數:2805
老人轉身回到農舍。
??這是洛城一家普通的農家小院。
??小院呈西北、東南走向,柴門居西南方,進了柴門,左右兩邊各有三間小屋。院內兩麵牆上,掛滿了郊狼、九尾狐、麋鹿、狸力、黑熊等各類動物的獸皮。
??兩棵高大的槐樹,伸展著遒勁的枝條,分立在兩排屋子的中間,如兩個凶猛猙獰的帶刀武士,守護著什麽。
??走進臥室,老人立刻在土炕上靜坐。
??瞬間,場景切換,老人旋身到青丘山的一道山梁上,俯瞰整條岷瀾大峽穀,他細細地看著大峽穀裏白茫茫的世界,如此恢弘無垠,讓人頓生天地滄桑的徹悟,也漸生萬物生命的悲涼孤寂。
??老人冷峻、深遠的目光掃過峽穀、叢林,輕輕歎息:“熾凰解封的時刻快要到了,重啟萬世之境的人也該醒來了。”
??一陣雲霧卷起,清風領路,雲卷霧舒,玄之宗師從雲霧深處慢慢走來,一聲不響地盤坐在老人身邊,而老人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像是在等著故人歸來。
??坐定後,玄之看著岷瀾穀裏的雪天,悠悠地說:“從這個角度看萬千紅塵,竟然隻看到一塵不染。”
??老人也淡淡地說:“繁複歸簡,大道歸元。看看這個沒有魔煞禍亂的世界,真想在此久居不去。”
??玄之笑笑:“你是有始之母最純粹的意念,雖說出世無塵,卻也是遺落人間。留戀紅塵萬千,也是理所當然的。”
??老人閉上眼睛,說:“這麽多年了,這是你第一次來看你的小徒弟,是不是來要人的?”
??玄之坐著的身形,緩緩旋轉到老人的對麵:“就看你放不放了?”
??老人睜開眼睛,看著玄之的眼睛:“有個問題,他今天如果不能步入原初境界,以後,隻怕進不了修行之門。”
??玄之:“您對他沒有信心?”
??老人搖搖頭:“他要經曆一場生死裂變,才能步入原初,我不知道這樣對他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玄之也知道,一個凡人要踏上修行之路,這不是一個簡單事兒。他能理解老人的安排,但當他親耳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仍在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玄之再次仰望著白茫茫的青丘山,說:“要想理解道極,首先得理解生命。這是每個修行者必須要經曆的。隻不過,他的方式有些獨特而已。”
??老人默默地點頭,然後閉上眼睛,萬般景象轉瞬即逝。
??玄之也默然而逝。
??老人回到房間裏,屋內的馥鬱清香逐漸散盡,老人身上的流光溢彩也收斂殆盡。
??……
??……
??洛城,坐落在中州西南方,與梧州、瓏州交界,屬西蠻之野與東陸平原的過渡帶,是中州通往西蠻之野的交通樞紐。
??這裏有連綿逶迤千裏的嶺南山係,洛城之北是嶺南山係的主峰青丘山,山下是波濤洶湧的龍瀾江。
??龍瀾江發源於西蠻之野蒼梧山的一條溪流,千百年來,這條溪流經刑州、穿梧州、過瓏州,兼收並蓄、不擇細流,跌跌撞撞地由西向東,縱穿中州與瓏州兩地交界的八百裏岷瀾大峽穀,向東匯入鯤州大地,歸入北海。
??中州大地的雪,依然飄灑不止,叢林披雪、野獸入穴、川澤冰封、江河斷流、萬物啞默。
??一個蕭瑟、冷寂的世界,因這場大雪,顯示出一派寥落凋零的濃鬱意象。厚重、豐沃的中州大地,在雪鎖冰封之下顯得更加冰冷堅硬。
??如不是這場大雪,龍瀾江兩岸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應該是柳絮飄揚、白楊出芽、槐樹泛綠,桃花、杏花、梨花遍地芬芳的季節。
??如今,隻有一朵朵遺落、禁錮在枝丫上的雪花,借著樹的枝條,邪性綻放。放眼望去,八百裏岷瀾大峽穀,已成為白茫茫一片。
??這一天,雪終於停了。
??介非、元初烈、燕雲荷,三個人騎著馬,疾馳在峽穀中。
??洛城原本就在青丘山腳下,介非、元初烈、燕雲荷三人騎馬很快趕到,他們把三匹馬留到山腳下,由著它們自己去吃草、休憩,然後再次整理行裝,向山裏進發。
??他們要穿過一小片樹林,趟過丘泉,走過一段相對平緩的山坡,才能抵達青丘山正路上。
??介非看著認真收拾著弓箭刀具的元初烈說:“我說,兄弟啊,我們認識三年來,在這青丘山上不知道打山多少回了,用不著那麽小心翼翼吧?”
??元初烈比介非年長,他看著介非的神情始終有哥哥對弟弟那種本能地照顧和管教:“你說的沒錯,但我們這三年來,不知遇到過多少危險,要不是爺爺在,我們兄弟兩隻怕早就葬身山裏了吧。”
??燕雲荷與他們相識才不到一年。青丘山圍獵一隻野豬時,他們雖不熟悉,但獵人的共同特質還是讓他們逐漸走到了一起。
??燕雲荷熟練地把繩索套在身上,一股颯爽英姿的豪氣盈滿周身,她忽然默默地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心神有些恍惚。
??元初烈隻好輕輕地向燕雲荷揮出一波乾元罡氣,這股罡氣在雪天的酷寒之氣中柔柔滾動,抵達燕雲荷的身體,把他的意念傳遞給她:“收斂意念,介非會感覺到的。”
??燕雲荷的背影明顯顫動了一下,但立刻又沉靜下來,趕緊回複:“放心,我沒事兒的。隻到離別,才忽然心有不舍……”
??元初烈也回複:“我們不過是死而後生,對他則是步入原初境界的必然經曆,應該是皆大歡喜……”
??燕雲荷:“我明白。”
??但介非仍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些許變化,一到青丘山下,獵人的本性本能自然蘇醒,但他連原初境界都尚未到達,隻是凡人一個。
??他隻是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衝撞著乾元神思,卻也說不清這是什麽,他看著有些出神的燕雲荷:“荷妹妹,怎麽了?”
??燕雲荷裝作用力束緊背囊,掩飾紛亂的心緒,然後,甩了甩秀發,回頭的瞬間,臉上已經掛滿了純淨、秋水一般地微笑,一對小巧精致的酒窩,讓這張稚氣清純的臉上,蕩漾起整個人似乎因輕風拂麵而微波蕩漾,看得介非一陣癡呆。
??燕雲荷微笑著,神色裏竟然帶著一些依戀和不舍:“介非哥哥,像今年這樣的雪,我還是第一次和你們一起……開山圍守,老覺得勝算不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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