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作者:夜帝2021      更新:2021-08-02 23:03      字數:4256
  上古時代,道極世界,無論是在東陸九州、北荒大地,還是西蠻之野、南海浮島,流傳著一個久遠的故事。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之間有兩位偉大的母親,一個是女媧,她創生了萬物生命;另一個是有始,她規範了人間秩序。

  ??道極第一紀,有始之母來到人間,將天下分為俗世界、修行界、魔煞界。修行界、魔煞界是修行者的世界,各自肩負著維護俗世界秩序的使命。

  ??千百年來,各界之間和睦相處,一個繁榮的、秩序的、清爽的道極世界,由此生成。

  ??道極第二紀,魔煞界至宗熾凰,看到俗世界隻膜拜修行界,而對魔煞界始終抱有成見,便自行脫離有始之母的教誨,四處腐蝕、拉攏剛入初境的修行者,組織他們禍亂人間。

  ??俗世界的幾百個大大小小的列國,因為魔煞界的挑撥離間,以疆域、物產、人口、資源的分配不均為借口,發起了連年征戰。

  ??天下蒼生備受戰亂之苦……

  ??魔煞禍亂人間,修行界責無旁貸地履行各自使命,肩負起與魔煞開戰的時代重任。然而,由於魔煞界過於強大,修行界也是損失慘重……

  ??這個時候,有始之母再次降臨人間,懲戒了魔煞界,將熾凰封印在西蠻之野的極寒之地,不讓他再危害人間。

  ??有始之母目見億兆蒼生之苦,從東陸九州的數百個列國中,選中了大宋帝國,扶持宋國統一東陸,並以中州為圓心,劃分出東陸九州,分別是北方的煬州、東北的岱州、東方的澹州、東南的鯤州、南方的銖州、西南的瓏州、西方的梧州、西北的刑州。

  ??麵對修行界的混亂,她一手創建了大宋道極學院,遴選與魔煞界的戰爭中居功甚偉的大宗師玄之,擔任大宋道極學院院長。

  ??道極學院恪守有始之母教誨,放眼東陸九州、北荒大地、西蠻之野和南海浮島,廣攬天下英才,教之育之。

  ??有始之母深知,要想俗世界穩定,首先需要修行界穩定。於是,化出三個分身,分赴各地,分別創建了地處北荒大地的道玄宗、西蠻之野的靈觀和南海浮島的蓬萊閣。

  ??修行界與俗世界同心協力,嘔心瀝血近百年,修行界恢複了平靜,俗世界也在大宋帝國的統治下,趨於平靜。

  ??人們感恩和敬畏有始之母的拯救,天下四方的大街小巷,都流傳著一首童謠:“明明上天,燦然星陳。日月光華,弘於一人。”

  ??看到人間秩序既定,有始之母完成了道極第二紀的使命,涅槃大化,她把自己的身體、心魂、意念、願望熔化在山石裏、泉溪裏、田園裏、雲彩裏、星辰裏、空氣裏,甚至人的念想裏、夢境裏、意識裏、悲歡裏……引起人們對道極世界的敬畏和膜拜。

  ??道極世界第二紀圓滿結束。

  ??有始留下神諭:修行艱險,慎始慎終;道極傳承,交由世人;如遇不測,自主選擇。

  ??道極第三紀的修行者們是否能肩負使命,重啟道極世界的輝煌,完成天人融通的架構和人間秩序的重建?

  ??人間秩序的規範,絕非簡單事兒,因為光明從來與黑暗相伴。

  ??……

  ??……

  ??西蠻之野,荒原。

  ??又是幾千年過去了,道極世界終成一個虛弱而無力的傳說,成為史書裏幾行無從考證的文字記載。

  ??有始之母涅槃大化、魔煞界被封印在極寒之地,這些事情慢慢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漂遊在廣漠之野的魔煞至宗熾凰,看著人間的衰落之相,向著無垠荒原狂笑:“什麽道極世界?什麽有始之母?哈哈!我熾凰灑向人間的念息,你看到了嗎?如果看到人間凋敝成這個樣子,真不知作何感想?”

  ??接著,熾凰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發出狂野的怒號:“道極學院、道玄宗、靈觀……你們等著,封印開啟的那一天,我要讓人間也變成極寒之地!”

  ??……

  ??……

  ??天地之間,隻剩下荒涼。

  ??稀稀拉拉的花草,在風中蕭瑟著,晃動著身子,似在經曆著季節給予的另一個輪回。

  ??而任何一種形式的輪回,在到來之前,都意味著疼痛、毀滅。

  ??一男一女,各自騎著一匹馬,疾馳在荒原之上,揚起的土塵、花沫、草絲,在馬蹄之下,黃色、綠色一圈又一圈的交錯起舞。

  ??這個男人身上背著一個包袱,身著一身玄色風衣,風衣上隱約著一個古太極圖。他的身子高大、健碩,棱角分明的臉上,線條剛毅,英氣爆射,連他走路的樣子也帶著掩飾不住的萬丈豪情。

  ??女子身著大袖衫襦,掩住了她曲線奔放的身體。她整個人看起來略微有些疲憊,神情有些低落。

  ??一片鬱鬱蔥蔥的胡楊樹前,兩匹馬在主人的操控下,揚起前蹄,在一聲嘶鳴中,停下來了。

  ??馬站定,兩人立刻旋身下馬。

  ??女子一聲不響地跟著男子,大袖衫襦飄然而起,身形挪動中,萬千柔情,若水,若夢。

  ??男人從背上輕輕地拿下包袱,打開,竟然是一個一歲多一點的男嬰。這時,男嬰像是從夢中醒來,睜開秋水一般純淨的眼睛,立刻張開雙手,咯咯地笑著,像是在說,抱抱我,抱抱我。

  ??女子一看到這個嬰兒,急切地伸出雙手,把嬰兒抱在懷裏,眼淚就刷刷地流了下來。

  ??男人擁著女子的肩膀,輕輕地說:“澄雪,我們這個決定,你該知道,是為什麽?”

  ??羅澄雪深情地看著男嬰,點點頭:“亦龍,他會來嗎?”

  ??介亦龍自然知道她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誰,他回頭看看胡楊樹林深處的那條小路,堅定地說:“會的。”

  ??話音剛落,風起,眼前,幾十棵樹上黃燦燦的胡楊樹葉,便劇烈抖動起來,像是在迎接著天神的到來。

  ??一道黃色的霧氣翻卷之後,一個道風仙骨的老人便出現在兩人麵前。

  ??介亦龍放開羅澄雪和男嬰,轉身,雙手合十、翻轉,躬身施禮:“道極學院第一道者介亦龍攜夫人羅澄雪,拜見大師。”

  ??老人仰頭,輕撫長須:“不必多禮!你們一個是道極學院的第一道者,有始之母選中的大宗師玄之的大弟子。一個是靈觀的第一道者,靈觀觀主夏穀座前弟子,老夫怎敢受此大禮。”

  ??介亦龍笑而歎息:“可惜啊,修行界的一對奇才,如今,卻是修行界的奇恥大辱……”

  ??老人笑了:“在老夫看來,能為深愛的女人而不惜與天下對立,是一名修行者的勇氣所在。年輕人啊,道極世界裏,為何不能為愛癡狂?”

  ??介亦龍看了一眼羅澄雪:“可……我們是修行者,不該有如此深重的塵俗之情的……”

  ??羅澄雪清澈的目光似已淚水汪洋,她深情地看了一眼介亦龍,再看看懷裏的男嬰,嘴角的笑意、眉頭的沉重、眼神的澄澈,一起奔湧。

  ??老人瞪了介亦龍一眼:“胡說,修行者怎麽了,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何談拯救天下,何談信仰道極?何況,你們為整個天下所做的,還不夠嗎?”

  ??介亦龍再次頷首:“大師教導的是!今日請大師勞頓一趟,實在出於無奈,還請大師見諒!”

  ??老人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許多:“老夫明白。熾凰絕不會心甘情願地被封印在西蠻之野,種種跡象表明,魔煞界完全有可能衝破封印。”

  ??介亦龍也歎息:“而且,在下也探知,熾凰雖被封印在西蠻之野,但是四處逃竄的魔煞餘孽,卻是遍及東陸九州、北荒大地和南海浮島,讓整個修行界沒有消停過一刻。”

  ??羅澄雪也接著說:“看似平靜無波的人間,這麽些年來,修行界不知損兵折將多少……”

  ??老人靜靜地聽著,他抬頭看著眼前的胡楊林,說:“道極第三紀的開啟,磨難重重……這也是你們選擇守護西蠻之野的原因吧?”

  ??介亦龍平靜地說:“是的。”

  ??老人歎息:“如果每個修行者都像你們一樣,魔煞界是掀不起任何風浪的。”

  ??介亦龍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再次躬身:“這次請大師來,還有一件事……”

  ??老人側目盯著羅澄雪懷裏的男嬰,下巴向前指了指:“為了他?”

  ??介亦龍點頭:“是的,大師。”

  ??老人一聲不響地從羅澄雪懷裏接過男嬰,羅澄雪已經是淚眼朦朧。

  ??介亦龍坦然地說:“自從真正理解了個人使命的那一天起,我似乎已經看到了這個結果。我們這一代充其量隻是一個橋梁,而我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

  ??老人緊蹙眉頭:“這個結果?你們怎麽看?”

  ??介亦龍當即回答:“道極第二紀本來已經是海清河晏,為什麽有始之母還要涅槃大化?有始之母留下的神諭,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如果熾凰衝破封印,我們該如何去應對?這些問題都指向這個結果。”

  ??羅澄雪也沉吟片刻說:“我們擔心的是,有始之母的涅槃大化,是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這個結果……”

  ??老人再次歎息:“你們是當今修行界最有希望突破修行巔峰的道者,可惜啊,造化弄人……真的,決定了?”

  ??介亦龍緊緊握住羅澄雪的手,雙眼對視,目光裏已經沒有了悲戚,齊聲道:“嗯!”

  ??老人也點點頭,他知道一切語言此刻都是多餘的。

  ??默然片刻,老人才說:“去吧!”

  ??兩人再次躬身施禮,即刻翻身上馬,沿著荒原深處的來路,再次揚起一路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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