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小老頭眉頭微皺。

  ??陸風卻已經撲了上來。

  ??抬手，摁住了小老頭的腦門。

  ??膝蓋一踢，便是一記飛膝！

  ??“反了，全他媽反啦！”小老頭被那膝蓋撞得七葷八素，連忙向後逃去。

  ??與此同時他周圍的侍衛也反應了過來，一個個連忙撲向陸風等人。

  ??而陸風本人則是一個抖肩，將身邊二人盡數撞開，兩腿一蹬，飛身襲向那小老頭。

  ??可憐那小老頭兩眼的金星還沒消散，剛抬起頭來，迎麵又是一拳。

  ??砰！

  ??小老頭口中飛出一口血沫，連帶著還有兩顆發黃的牙齒，整個人翻滾在地。

  ??“來人啊，殺人啦，快來人呐！”

  ??還不及起身，小老頭便呼喝著向後爬去，如狗一般四肢在地上飛快地刨著。

  ??陸風緊跟其後，忽而一躍而起，一腳精準地踏在小老頭的腳踝上。

  ??哢！

  ??如同突然被重錘狠敲。

  ??一聲骨響傳遍了周圍。

  ??就連正打成一團的侍衛們，一個個也不禁停了下來，回頭望向小老頭。

  ??“啊，我的腳！”

  ??小老頭這下也不再爬了，抱著腳踝在地上撲騰，同時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趁對方滾倒在地，陸風猛地跳上前去，騎坐在小老頭身上。

  ??劈頭就是一記狠招。

  ??“等等，你不能打我！”小老頭趕忙伸手護住頭臉，同時忍痛高呼。

  ??“我哥是大長老，你若敢動手，他定不會饒過你！”

  ??小老頭這時候還試圖威脅陸風。

  ??陸風該如何回應？

  ??僅僅一拳！

  ??“別，有話好說，你要錢，我給，我都給你！”

  ??又是一拳！

  ??“你就不怕陸家從此將你趕出家族，讓你妹妹永世為奴！”

  ??一拳，更凶狠三分。

  ??“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小老頭的雙手已經有些脫力，陸風的拳頭卻是愈發精準。

  ??緊接著，一拳，又是一拳！

  ??每一拳都是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

  ??打到後麵，每一拳下去，都有血跟著。

  ??都有陸風的這些年一直積攢的怨氣跟著。

  ??小老頭已經失去了滿嘴的牙齒，隻能徒勞地胡亂揮舞手臂。

  ??但很快，他的手臂便不再揮舞，而是緊緊地圍住頭臉。

  ??陸風喘著粗氣，像是剛剛跑完一場。

  ??他的手也同樣有些脫力。

  ??拳頭卻依然沒有停。

  ??陸風已經紅了雙眼。

  ??直到有人忽而出現在他的麵前，死命地將他手臂抱住。

  ??陌生女人的味道……

  ??陸風突然清醒。

  ??可還是沒能收回手臂。

  ??拳頭結結實實地掃過對方的臉頰。

  ??“你是誰？”陸風問道。

  ??“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奴。”對方回答。

  ??說話的時候，還有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

  ??陸風的拳頭很重，令她眩暈不已。

  ??但她還不能倒下。

  ??“你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那又如何？”

  ??“他還不能死。”

  ??“嗬！”陸風冷笑一聲，“就你，還想保他？”

  ??“不，我恨不得他死！”

  ??“那就別攔著我！”陸風猛地一掃，那女奴當即飛來出去。

  ??然而她卻又極快地撲了回來。

  ??“最後說一次，滾！”陸冷聲嗬斥。

  ??可對方不但不為所動，反而護在了小老頭的身上，毅然望向陸風。

  ??“他若是死了，我們也沒法活下去……”女奴同樣紅著眼，“若你真要殺他，還是先打死我吧。”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這不是威脅，隻是闡述事實。

  ??陸風舉起拳頭。

  ??“妮兒姐！”

  ??卻見又一個女子衝上前來，匆忙跪在陸風的麵前，不停磕頭哭訴：

  ??“求求這位大人高抬貴手，別再打了！”

  ??“嗬！”

  ??眼看著這兩個女子竟不惜以命阻擋，陸風一時間不免氣急而笑。

  ??“這東西何德何能，竟能夠讓你們對他這麽死心塌地？”

  ??陸風不理解。

  ??也沒法理解。

  ??更沒必要理解。

  ??他需要的，隻是拳頭。

  ??隻有拳頭能夠理解這一切。

  ??而陸風，隻需要理解自己的拳頭！

  ??“既然你們要阻止我，那就跟著這老東西一起去死！”

  ??陸風咬著牙，心中忽然一陣狠戾。

  ??但那高舉的拳頭卻遲遲未落。

  ??有人趁機抱住了陸風的手臂。

  ??“連你也要阻止我嗎？”陸風回頭望去，看見的卻是陸婉兒。

  ??滿臉的淚水，咬著牙緊抱著他手臂的陸婉兒。

  ??“哥，別這樣……”

  ??“連你也要為他說話？”

  ??陸風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將陸婉兒推翻在地。

  ??“難道你忘了這老東西是怎麽對我們的嗎？”

  ??“難道你忘了我們倆是怎麽淪落至此的嗎？”

  ??“難道你忘了這些年我們是怎麽過來的嗎！”

  ??陸風仰頭高呼，眉間一片炙熱。

  ??四下望去，每個人也都同樣在望著他。

  ??疑惑、不解、畏懼、戰栗……

  ??每個人的眼中，皆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唯獨一點，眾人皆同。

  ??一種看待瘋子的眼神。

  ??瘋子？

  ??陸風自嘲地笑了。

  ??難道在這些人的眼中，我就隻是個瘋子嗎？

  ??“難道現在……我才是那個壞人嗎？”

  ??陸風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靜靜地坐在地上。

  ??然後，笑了起來。

  ??我究竟在氣憤些什麽呢？

  ??我究竟又有什麽不滿呢？

  ??說到底，挨欺負的不是我，淪為笑談的不是我，苟延殘喘的也不是我……

  ??這一切，隻是那陸風殘餘的意識在作祟而已。

  ??額頭仍在微微發燙，陸風忍不住用手輕撫。

  ??這些情緒，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那麽我又憑什麽要為你的無能和屈辱而揮動拳頭？

  ??“又憑什麽要為別人遭遇的不公和冤屈而氣憤不已？”

  ??弱肉強食，本就是世界的法則。

  ??沒有人能憑一己之力埋葬天下所有的不甘與冤屈。

  ??各人自掃門前雪，又為何要管他人雪上霜？

  ??旁人是死是活又能怎麽樣，自己吃得好睡得好不就夠了？

  ??然而……

  ??“不是，不是這樣的……”

  ??陸婉兒坐起身來，輕輕擁住頹然的陸風。

  ??“這個世界雖然汙濁不堪，但我們不能就此沉淪下去。”

  ??“若是世界永遠都是黑暗的，那我們不是更應該保護好心中的那束光嗎？”

  ??“冷靜下來，不要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不要放任黑暗將你吞噬。”

  ??“不要，失去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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