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語晨的嗷嗷尖叫之聲降低了裏麵那倆哥們兒的警惕之心, 以為隻要出來幫忙拉一把就能捉住她, 誰知道一出來迎接他們的就是當頭一棒！

  ??拖布杆子都打折了, 那先出來的倒黴蛋隻覺得腦子嗡嗡的，就要往一邊兒倒去。後邊的那人想要有所防禦卻來不及, 身體跟不上腦子的反應速度，被宮語晨一腳踹了進去。還不等他翻身爬起來，就被敲了腦殼暈了過去。

  ??“嗚嗚嗚……”苗雨看見她激動地想發出聲，但是嘴被堵著, 隻能發出嗚嗚聲。

  ??宮語晨把她的繩子解開, 她自己撕掉了嘴上的膠帶。

  ??“嘶——疼死了！”苗雨按著一邊翻紅的嘴角，另一隻手抓著宮語晨道：“晨晨你沒事吧？怎麽隻有你自己？！”

  ??“沒事沒事, 趕緊走吧, 楊隊他們還沒到。”宮語晨把她扶起來道：“我們得快點兒, 不然怕是要撞上那兩人回來。”

  ??沒時間解釋那麽多，苗雨緊跟著宮語晨出去，但是速度不快，因為她腿軟了。

  ??“等等……”宮語晨屏息細聽，聽見有人過來了。

  ??“我們走這邊兒！”宮語晨剛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道：“我們還是在裏麵找地方躲一下。”

  ??她聽見不止兩個人的腳步聲，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同夥。

  ??這地下室還修得有模有樣的, 像個臨時聚點兒。桌椅板凳都有，隻是雜亂了些。

  ??不過越亂才越好隱藏。

  ??已經有人走到了門口, 發現了被打暈在地的兩個人, 不過來人並非耳釘男和李虎。

  ??這tm到底要搞什麽！聚會開party嗎！宮語晨鬱悶地想。

  ??隻希望他們以為苗雨逃走了, 無論是想抓人還是覺得可能暴露，總之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就好。

  ??宮語晨聽見□□上膛的聲音，不過好在這兩人出去了沒有再進來。

  ??苗雨想湊過來，宮語晨給了她一個手勢讓她不要動。

  ??現在可一點兒都不安全。外麵不知道有多少對方的同夥，貿然出去還不如躲在這裏等待救援穩妥，如果是宮語晨自己的話還好說，帶著苗雨……她是真的帶不動啊！

  ??宮語晨推測他們今天應該是恰好有什麽交易要在這裏碰頭，又恰好被李成的定位信號吸引了注意力，拿走吊墜的那個男人大概是個臥底之類的？總之很複雜的樣子，最好他們能窩裏起火，互相殘殺，別發現她們倆藏在這兒……

  ??但是往往事與願違。

  ??大概是出去找了一圈無果，包括耳釘男在內一共五六個人回到了地下室內，聽說話聲，這裏麵居然還有拿走吊墜的那個男人！

  ??“陳楠，不是說接受到信號了嗎？怎麽還沒找到人？”

  ??“誰說沒找到？隻是沒必要讓你見到而已，不然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來？”陳楠撿起地上的繩子看了看，眼神嘲諷道：“倒是你，讓人跑了，要是惹出什麽亂子來……果然廢物帶出來的也是廢物！”

  ??“你！”耳釘男似乎要動手，被攔了下來，卻差點兒帶翻了苗雨藏身的櫃子。

  ??那櫃子本也不算大，苗雨本是躲在後麵，這樣被他一帶，雖然櫃子沒有翻，衣角卻是露出來了！

  ??苗雨被嚇了一跳，緊捂著嘴沒讓自己叫出來，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暴露，直到下一秒被撲倒，溫熱的液體濺在條件反射緊閉的眼皮上。

  ??子彈穿過肩膀，一路灼燒了經過的血肉。那一瞬間並沒有強烈的疼痛感，隻是鮮血爭先恐後地從子彈穿過的窟窿裏往外湧，之後才是明顯的火燒一般的疼痛。

  ??沒有片刻停留，宮語晨帶著苗雨滾到了前麵的桌子後，躲過了第二次射擊。

  ??第三次射擊被陳楠攔下了，他說：“留活口。”

  ??隻這片刻的停頓，桌子後麵的皮椅朝耳釘男砸了過去，原本在他身前的陳楠倒是躲得快，正好把耳釘男暴露在飛椅的攻擊之下，讓他猝不及防下被砸了個結實。

  ??耳釘男發現有人拔槍射擊之後，其他人雖然戒備起來了，卻並沒有掏出其他武器，想來槍這東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趁著他被砸，其他人還在條件反射地躲避又被扔來的東西，宮語晨猛然撲向還身形不穩的耳釘男，左手死死地扣住他拿槍的手腕兒，另一隻手因為手臂受傷勉強禁錮著他的身體，卻很吃力。

  ??因為撕扯血流得更多，宮語晨有些頭暈。但是疼痛刺激著她清醒，也刺激著她的凶性。

  ??有人要去抓苗雨，宮語晨扭轉耳釘男持著槍的手的方向，讓他被迫扣下扳機。

  ??腦袋在眼前開花，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瞪大了的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的苗雨。

  ??苗雨那裏見過這麽凶殘的場麵？當即腿一軟跌跪了下來，嘴唇微動，甚至都尖叫不出來，隻覺得沒吃東西的胃翻江倒海，現在就想吐出來。

  ??宮語晨並沒有時間注意她的反應，不帶感情的目光落到另一個目標身上，胸口崩出血花，又是一個正中要害。再去找下一個目標是，除了陳楠，已經沒人還站著了。

  ??另外兩個，被陳楠幹掉了。

  ??耳釘男眼睛充血地啐了他一口，恨恨道：“叛徒！”

  ??“本來就不是一夥的，哪來的背叛？”陳楠不屑道。、

  ??“啊——！”

  ??耳釘男被宮語晨捏斷了腕骨，痛得大叫，槍也掉在了地上。

  ??宮語晨抬起手，正要捏斷他的脖子時，陳楠道：“等等！”

  ??宮語晨緩緩抬頭，緊抿著嘴盯著他，盯得陳楠一瞬間渾身起雞皮疙瘩，汗毛倒立。

  ??“這個人我還有用……”陳楠硬著發麻的頭皮道，語氣先弱了三分。

  ??一秒，兩秒，三秒……宮語晨緩慢地鬆了手，把耳釘男推了過去。

  ??陳楠接過耳釘男，說了句：“你們的人很快就會找來。”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宮語晨垂下眼，半天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腦海裏尖銳的疼痛讓她的思維變得遲鈍，她想往苗雨那邊走，剛邁出了一步，失血的眩暈感就讓她差點兒沒站住。

  ??苗雨也終於緩過來了些，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攬上宮語晨，宮語晨被她一撲，本就不穩的身體到底是被帶到了地上。

  ??算了，反正站著也好累，宮語晨想。

  ??苗雨的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嘴張張合合地說著什麽，宮語晨聽得見她的聲音，卻聽不懂她的意思。

  ??“晨晨！晨晨你堅持一下！”苗雨滿心慌亂：“沒事的，楊隊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沒事的沒事的……”

  ??宮語晨麵無表情，睜著眼睛盯著門口，直到熟悉的製服映入眼簾，才精神忽然放鬆，昏睡過去。

  ??無名山上，宮語晨正撅著在地上拿著根樹枝捅咕兔子洞，鄭外公和鄭巧巧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手拿著扁竹一左一右狠抽了她屁股一下。

  ??宮語晨嗷地一聲竄了起來，沒等跑就被鄭巧巧捏住了耳朵。

  ??“你這死崽子，撒出去就想上天是不是？！”鄭巧巧揪著她耳朵罵。

  ??“可勁兒作吧你就！這次濕了鞋，再作早晚有你掉河裏那天！”

  ??“我錯了我錯了！”宮語晨齜牙咧嘴道，心裏卻在想：又不是不會遊泳，掉河裏能怎麽樣？

  ??眼睛瞄向外公，想著他怎麽還不來阻止鄭巧巧施暴。卻見這老頭也冷著一張臉，目光中還透露著一絲看熱鬧的樣子。

  ??“我看，她是不記得自己幹了啥好事兒！”

  ??鄭外公嘲諷了一句，拿手裏的‘凶器’敲宮語晨腦殼。

  ??宮語晨捂著被敲得生疼的腦殼，卻沒敢吱聲。

  ??她想起來了，之前她不還在打壞蛋嗎，怎麽突然就……難道是做夢？

  ??“不做夢，你還能這麽活蹦亂跳的？”鄭巧巧就像能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一樣道。

  ??既然是做夢……那這倆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宮語晨偷偷瞄了幾眼鄭巧巧，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你外公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連這點兒小把戲也不會嗎？”

  ??宮語晨：“.…..”好吧，裝過神棍的就是把戲多。

  ??“您真厲害！”雖然心裏吐槽著，宮語晨還是很識相地誇讚道：“我要是有您一半兒厲害就好了！”

  ??鄭外公才不吃這一套：“哼，我厲害？你厲害才對吧？我要是能有你一半厲害，肯定活不到今天！”

  ??“我錯了我錯了！”宮語晨趕緊道：“這不是趕到那了，就是一個小意外，這不是沒事兒嘛……”

  ??“殺了兩個人，叫沒事兒？”

  ??宮語晨：？？？

  ??“那兩個也不是好人！”宮語晨脫口而出道。

  ??她還以為他們生氣是因為自己不小心受傷了，沒想到竟是自作多情！

  ??“好不好跟你也沒關係！”鄭巧巧嚴肅道。

  ??宮語晨攥緊了手：“我……”

  ??鄭外公突然歎了口氣道：“你知道你外婆是怎麽去世的嗎？”

  ??宮語晨當然不知道，她都沒有見過外婆，也沒問過。難道不是因為普通人的壽命太短嗎？畢竟外公都二百歲了。

  ??“那是還有戰爭的時候，有土匪來村子……殺了一個又一個，最後難以自控，不光是土匪，最後就連村子裏都沒留下一個活口……”

  ??本來她是想救人的，最後卻變成了凶手。帶著愧疚自責鬱鬱而終。

  ??“你外婆是個很善良的人，隻是……”

  ??宮語晨表情僵硬道：“這可能……隻是個意外……”

  ??“但是不能保證意外不會再出一次。”鄭巧巧道。

  ??“我們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我隻希望你好好的……”鄭巧巧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即使出了意外，那也不是你的錯。”

  ??宮語晨搓了搓冰涼的爪子，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不會的，不會再有意外。”

  ??不知道夢境中和外麵的時間比例如何，宮語晨被關在屋子裏抄經書反思了三天。

  ??因為是在夢境中，所有事物的存在都可以隨著主人的意誌而改變。

  ??宮語晨跪坐在榻上，拿著跟毛筆在軟紙上抄寫。字跡很工整，運筆之間明顯帶著底蘊。

  ??畢竟她從小習字時最先接觸的就是這般，上小學時改用鉛筆還不適應了好久。

  ??雖說是抄寫，那原本的書籍卻都沒有被分開，執筆的主人也心不在焉地想著其他事情。

  ??人總是很容易產生先入為主的情緒。

  ??宮語晨回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她其實是可以留活口的，但事實上卻是第一槍瞄準了腦袋，第二槍又射向心髒……如果不是那人出聲阻止，她甚至還想扭斷耳釘男的脖子來著……

  ??宮語晨忍不住捂臉，心道自己原來這麽凶殘的嗎……

  ??不斷的回想和複盤讓所有的細節都放大，屍體倒下時苗雨的作嘔和自己眼中的冷漠對比鮮明，明明自己才是行凶者，內心卻毫無波瀾，連殺意都沒有，就像做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並不是後悔殺了那兩個人，隻是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好在結果還算好，苗雨並沒有什麽事兒。

  ??經書抄了好幾遍，對錯之分，還是難解。

  ??宮語晨隻得出了一個結論，這種小概率事件哪裏是那麽容易就發生的，怎麽可能還有下次？她隻想做個流量明星而已，顧慮那麽多實在是庸人自擾。

  ??宮語晨被驅逐了出去，鄭巧巧鬆了口氣。

  ??“我就怕她玩兒嗨了又想跑去當警察什麽的，再刺激刺激，指不定又會怎麽變異呢。”鄭巧巧道：“還好這次是在華盛的地方，我先查了監控，沒大問題。”

  ??鄭外公道：“不到成熟期就是麻煩。”太大的成長空間了，也太活潑，管都管不住。

  ??“說起來，她外婆到底……你瞪這麽大眼睛幹什麽？你以為我還是個崽兒啊那麽好騙？”

  ??“哼，”被戳穿的鄭外公揮了揮手臂，把鄭巧巧也驅逐出去了，鬱悶地自言自語道：“哪有什麽外婆，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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