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雜役房，大家都吃完了晚飯，瑤青青去出廚房發現廚房什麽吃的都不剩，唯獨剩下溫熱在鍋裏的一大鍋雞腿，本來想撈一兩個吃吃，手剛動，就被人給拍開了。

  ??“這是老娘我的，你敢偷吃？”

  ??陳雜役抱著一大盤饅頭過來，一邊端起放在鍋裏的大盆雞腿一邊狠狠瞪著她。

  ??她低低說道：“陳雜役，我還沒吃晚飯。”

  ??“其它沒剩的了？”陳雜役問道。

  ??她點點頭：“沒有了。”

  ??“沒有就沒有吃的了，餓著睡覺，明天早點起床。”陳雜役冷冰冰回道。

  ??“可是你手裏有很多吃的....”

  ??“你別想打老娘我這懷裏的吃的，這是老娘我今晚的晚餐，你一個人都別想吃，滾去睡覺吧！”陳雜役抱著吃食，溜得賊快。

  ??她都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

  ??摸摸幹癟的肚子，她伸手到荷包裏摸了一把葡萄幹，一粒一粒吃著朝著雜役睡的屋子走進去。

  ??陳雜役那個胖子，真是一隻豬，一個人竟然吃那麽多東西，分一個饅頭都不行。

  ??念叨幾句，她推開了房門，明明走進來之前都熱鬧的很，可一推門走進來，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她，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比想象之中還糟糕的是，這十幾個女孩全都穿著粗布麻衣，簡單裹著頭發，皮膚昏黃，骨瘦如柴，與陳雜役比起來就像是一隻隻微不足道的小螞蟻和一隻肥碩的大象，嚴重的營養不良。

  ??怕她們怕生，她先開口笑道：“大家好，我是新來的雜役，你們叫我....小瑤就行。”

  ??眾人：“.....”

  ??眾人皆張著大大小小不一的眼睛看著她，沒有說話回應一句，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提防。

  ??她一一掃過去，發現有一兩人的眼神有些不同，她稍微停留在角落裏的一個女孩身上，她的目光與旁人稍微不同，帶著一點點的....輕蔑。

  ??這眼神....夠辣。

  ??既然沒人理她，那她就徑直朝自己的床榻走了過去，可看到她的床榻，剛翻開被子，就頓住了——

  ??被子下麵全是濕的！

  ??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被人故意潑水了。

  ??她的餘光迅速地往四周一掃，幾乎所有人的神色都冷漠著，仿佛不關她們的事一般。

  ??然而她無法容忍這種暗著來搞事的人，轉過身問道：“誰做的？”

  ??沒人回答，眼神呆滯又充滿著冷漠。

  ??她攢起一絲笑道：“我初來乍到，既然大家這麽熱情待我，那我理應還禮....”

  ??說罷，埋頭大步走出了屋子外。

  ??等她一走，有兩三個人迅速向著角落裏的那個女該靠攏過去，低聲說道：“小艾，她這是要出去做什麽？”

  ??角落裏的女孩蹙眉不解：“不是很清楚，她說要還禮給我們....”

  ??話還沒說完，見瑤青青進來，眾人迅速散開，規規矩矩坐著，各自埋頭做著自己的事。

  ??瑤青青出去一趟回來，手裏多了一桶水，她徑直走向那個名為小艾的角落裏的女孩麵前，然後毫不猶豫地嘩啦將水倒在她的床榻上，接著旁邊好幾個都潑了水，直到桶裏的水都沒了時才停了下來。

  ??不過這時連潑了水的幾個女孩子都尖叫地站起身來，一邊抖自己身上的水，一邊朝著瑤青青罵道：“哎，你這個瘋丫頭做什麽啊？”

  ??“你幹嘛把我們的床鋪打濕，我們晚上睡什麽？”

  ??其他人也都看著她議論紛紛，大概就覺得是她不對，引起公憤。

  ??然而....

  ??她將手裏的木桶重重扔在地上，發出劇烈的一聲響，頓時讓眾人的議論停止下來。

  ??“都說夠了麽？”她抬起右腳，踩在了地麵上滾動的木桶上。

  ??眾人從沒見過來這裏的竟然會有這種架勢的人，感覺瑤青青想要以一敵眾，可是她們向來不敢鬧事，一鬧事首先就過不了陳雜役餓肚子，抽鞭子的懲戒。

  ??於是又都沉默了。

  ??她幽幽掃過眾人，又問：“現在可以說是誰往我床鋪上潑水了麽？若是不說，那大家今晚誰都不想睡！”

  ??初來乍到第一天就被人欺負，若是不還回去，樹立威風，恐怕今後的日子就更加難混了。

  ??眾人麵麵相覷，半晌後那名叫小艾的人站出來指著她道：“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一個新來的，還想鎮住我們幾個老人？！”

  ??啪啪！

  ??連續兩道巴掌聲清脆地響起。

  ??小艾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臉上就被人扇了兩巴掌。

  ??瑤青青收回手道：“看見了沒，我是新來的，也敢扇你！”

  ??眾人張大了眼睛，無比震驚！

  ??一個新來的竟然就這樣....扇了她們這裏的小頭頭兩巴掌！

  ??眾人露出了見鬼一般的表情。

  ??小艾捂著自己的臉，腦袋裏嗡嗡聲消緩下去後，掄起拳頭就朝瑤青青給打了過來：“新來的，你竟敢打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砰！

  ??看見打來的拳頭，她的眼微微一動，抬腳毫不憐惜地將小艾給踢倒在地，重重地踩在她的身上，發現身上骨瘦如柴，全是皮包骨頭，升起一絲不忍之心，便收回了九成力氣。

  ??小艾這個雜役的小老大竟然被人一腳踩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再次刷新了眾人對瑤青青這個新來的看法，甚至膽小懦弱的她們已經對她感到一絲恐懼。

  ??小艾在她腳下張牙舞爪地掙紮著：“新來的，放開我，小心我告你狀，讓陳雜役餓你三日，抽你皮鞭三百下！”

  ??“我的床鋪是誰潑的水？”她無視對方的威脅警告，再一次問道，這次的語氣冷冷的，泛著一絲寒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那懦弱的小眼神都一致落在了她腳下的人身上。

  ??小艾還在大喊：“臭不要臉的新來的，得罪了我你可沒好果子吃，除了陳雜役，我還有靠山！”

  ??“原來就是你潑的水....”短短的幾個字意猶未盡地繚繞在唇齒間，輕悠悠地遊蕩著：“至於你說的那個靠山，我知道的....”

  ??小艾沒有多想道：“既然知道還不放開我？！”

  ??“就是因為知道，更加不能輕易地放開你。”

  ??“你說什麽？”

  ??腳下的人詫異道。

  ??她慢條斯理地回道：“能讓你這麽欺負我的人也不是個好東西，你是她的走狗自然也不是個好東西，把你放虎歸山，對我百無一用全是壞處。”

  ??“你在說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靠山是誰，說出來嚇死你！”小艾怒氣衝衝地吼道。

  ??“不用腦子猜我都知道你的靠山是個女人，而且還是扶雲院的好學生，不就是那個....仗著自己被二先生喜歡的獨孤瀧雪那個混賬東西麽？”她哂笑道。

  ??腳下的人猛地一頓：“你竟然....罵那位大人是...是....是....”

  ??“我罵她混賬東西怎麽了？”

  ??她笑著說道：“這個名號很適合她，自己不敢明麵上報複我，竟然使用卑鄙的手段，讓你這個弱小的人來暗著欺負我，手段太弱智了，大家好歹也不是三歲小孩，都是成年人了，何必這樣呢，當麵說出來，當麵解決多好，不然你看害苦了你們這些狗腿子。”

  ??“你敢罵那位大人，我...我會去告發你！”小艾威脅道。

  ??“你去告啊，好好地把今晚你如何被我扇巴掌，踩在腳下，揭穿你的小伎倆的事告訴她，讓她知道你是...如何的無用，做點小事都做不好，反而還讓她的敵人將她給狠狠地罵了一通，看她是先把你剁了再來找我算賬，還是先來找我算賬，再剁了你。”

  ??她冷靜地幫小艾分析。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腳下的人渾身一顫。

  ??無論怎麽想，一氣之下的獨孤瀧雪不會舍近求遠，先剁了這個無用的人，再想其他機會對她下手。

  ??所以最先死的是小艾。

  ??小艾自然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沉默了，現出一片蕭條的死寂。

  ??她鬆了腳，退後一大步，涼薄道：“如此，你想明白了麽？”

  ??小艾沒有回答。

  ??反而是其他一人幫她回了：“如此一來最先死的是小艾姐你啊，小艾姐你可不能去告狀，也不能說你任務失敗，否則，我們這裏的人都會遭殃的，畢竟那位大人在扶雲院可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從不留情麵的人！”

  ??瑤青青低斂了一下眸光，沒想到獨孤瀧雪的口碑連在這些小雜役裏都很差，那在同門之間口碑又能好到哪裏呢？

  ??小艾囁嚅了好久，臉蛋發紅，悄悄地偷瞥了一眼她，還是沒有說話，像是在猶豫什麽。

  ??瑤青青自然明白她猶豫的是什麽，對方想通了自己去告狀就是死路一條的，猶豫的不過是想著如何保護大家的情況下給獨孤瀧雪一個交代，甚至現在也想找個台階下。

  ??這種可以結盟的機會可不能落下。

  ??於是——

  ??她俯下身，白色的裙踞斂動，像是細細微微的漣漪拂在地麵上，逆在昏黃的燭光下，她朝趴在地上的小艾伸出手去。

  ??小艾頓了一下，傲嬌地別過頭：“你這算是什麽意思？先打了我再給我一顆糖吃？”

  ??“握手言和，今後我配合你，讓你做足了戲給獨孤瀧雪看，算是保住了你們一群人的命，這樣的一顆糖你不肯吃？”

  ??小艾盯著她，燭火啪嗒一聲響了一下，隨及伸手落在了她的手裏：“很好，不錯的交易。”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