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她來給自己獻束花
作者:雲檀      更新:2021-08-01 10:48      字數:2990
  溫嵐從國防部大樓走出來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竟然下起了小雨。

  上午還是豔陽高照,下午竟然陰雲密布,陰沉沉的天,刮著冷冷的風,心情可見有多糟糕了,但溫嵐今天的心情很激動。

  跟她一起去地下車庫的還有國防部副部長羅傑。

  溫嵐不明白,為什麽羅傑就像一帖狗皮膏藥,怎麽甩都甩不掉?

  莫珂說:“孽緣,你和羅傑完全就是一段孽緣,上輩子如果不是你欠了羅傑,就是羅傑欠了你。”

  溫嵐不信緣,如果她相信緣分的話,那也是徐澤欠了她,而不是她欠了羅傑。

  她和徐澤是大學戀人。

  青春爛漫花朵一般的年紀,溫嵐很不幸遇到了徐澤,那個采花大盜,偷了她的純真,害的她春心蕩漾。

  她甚至對他們的未來充滿了希望,畢業後就結婚,緊緊的拴住這個花心大少,但奈何,她剛抒發完她對未來的美好藍圖,徐澤就火燒屁股一般,豁然站起身。落荒而逃的時候,還不忘扳回麵子,美其名曰:“兒女私情宛如一場夢,男人應該有更大的誌向,比如說報效國家。”

  她抓著徐澤的手:“徐澤,是男人,你就要對我負責。”

  “好,我負責,等我功成名就,我就來娶你。”

  去他媽的功成名就。在這世上,男人的話有時候說出來根本就是一個屁,徐澤的話連個屁都不如。

  那時候的溫嵐,氣的牙齦出血,對著徐澤遠去的背影,惡狠狠的吐了三口唾沫,她用這世上最卑劣的言語詛咒徐澤,她甚至希望他每次一出任務就死翹翹。

  夠惡毒吧?

  事實證明,徐澤不但沒有死翹翹,還完好如初的好好活著。

  白天是道貌岸然的總統警衛長,冷酷無情,繃著一張僵屍臉,一旦到了晚上,萬花叢中一點綠,百年難得一遇的千年大蛀蟲。

  當初說的那些話,全都是他不想負責任的托詞,在徐澤眼中自由遠遠勝過一切,如果讓他因為哪個女人困守在婚姻裏麵的話,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溫嵐每次看到徐澤,其實都很想殺了他。

  對男人而言,女人如衣服。拜徐澤所賜,他給溫嵐上了極其生動一堂感情課,所以現如今在溫嵐的眼裏,男人連衣服都不如……

  國防部上下都知道,陰雨天是溫嵐的情緒大忌。通常這一天,她的心情都會異常暴躁,有時候什麽都不做,專門盯著雨水發呆。

  但今天,就連羅傑都發現了溫嵐的異常,她竟然在笑……

  羅傑抬頭望了望天,他是不是有色盲症,今天這雨下的應該是紅雨吧?

  “你今天沒生病吧?”羅傑因為溫嵐的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溫嵐衝羅傑麵無表情的笑笑,“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神經病。

  發動引擎,車子開出很遠,還能看到羅傑跟她招手的身影,很傻。

  “神經病。”溫嵐從後視鏡裏移開視線,又低低的啐了一聲。

  還記得,莫珂曾經對她說:“你沒看出來嗎?羅傑喜歡你。”

  她當時正在吃泡麵,聽了莫珂的話,泡麵直接從嘴裏噴了出來,莫珂不笑了。因為莫珂臉上全是泡麵,莫珂平靜的抽出幾張麵紙,然後看著悶笑不已的她,直接拍案而起:“溫嵐,我要殺了你。”

  “愛?”溫嵐專注的看著路況,人潮擁擠,盡顯忙碌,她低聲輕歎,近乎自語道:“這年頭,真愛都被狗吃了。”

  開車上了高架橋,一路疾馳,今天她的目的地是墓地。

  多麽奇怪的見麵地點,但白素忽然打電話說,她想去墓地看看。

  對溫嵐來說,在哪裏見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素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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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轎車停在皇家墓園外麵。

  秦川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邁開長腿下車,然後打開後車門,片刻後從裏麵走出一位黑衣女人。

  秦川把傘撐在白素頭頂,免得雨水濺到她的身上。

  白素接過傘,對秦川說道:“我一個人上去,你在車裏等我。”

  “好。”

  墓園因為坐落在山上,所以風很大。秋天的風,原本就很容易讓人感到蕭瑟和淒涼。

  白素去的時候,溫嵐還沒有到。

  她的墓碑很好找。

  “白素”這個名字,被鐫刻在冰冷的石碑上,代表了死亡,代表了痛苦終結。

  白素唇角扯了扯,因為戴著墨鏡,所以掩住了她所有的情緒和表情。

  彎下腰,將手中的白菊花放在了她的“遺容”之下。

  多麽諷刺,有一天,她竟然會來墓地拜祭她自己。

  “看到自己的墓碑有什麽感想?”身後,溫嵐聲音清冽中卻又夾雜著激動。

  白素沒回頭,蹲下身體,認真端詳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麵的我笑的不夠燦爛。”

  溫嵐走過去,將手中的薰衣草放在了墓碑前。

  “這花很特別。”白素瞥了那花一眼,看不出情緒。

  “薰衣草有寧神安寢的作用,我怕你在地底下睡不安穩。”

  白素笑了笑,站起身,一時沒說話。

  綿綿細雨中,白素和溫嵐悉數一身黑衣,手裏各自撐著一把黑色雨傘,默契的保持沉默。

  終於,白素摘下墨鏡,風將她的發絲吹亂,她打破了沉默:“……溫嵐,我妹妹死了。”

  “……”溫嵐抿著唇,看著白素眼神複雜:“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

  “是我害死了她。”白素說。

  溫嵐扣住白素的肩膀:“素素,這不是你的錯。”

  白素搖頭苦笑:“當初你勸我收手,如果不是我執意追查,也許後來的禍端完全可以避開。”

  溫嵐眸光一閃,沉聲道:“此事牽扯甚大,你又一直揪著他們不放,難怪他們會對你動了殺機。”

  白素沉沉的閉上了眼睛,臉部表情緊繃到了極致。

  “還要繼續追查嗎?”溫嵐鬆開手,問她。

  白素睜眸:“你不要再插手了,這件事情原本就跟你無關,我……”

  溫嵐不悅的打斷白素的話:“素素,你連我都不信任嗎?”

  “在S國,我最信任的那個人就是你了,要不然我怎麽會約你在這裏見麵?不讓你插手,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白荷。”說這話的時候,白素的眼睛裏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痛苦。

  溫嵐語氣柔軟下來:“我不會成為第二個白荷,你既然選擇回來,就代表你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我跟你同生共死多年,怎麽能讓你一人孤身犯險?我幫你。”

  白素看著認真的好友,良久沉默,終是妥協道:“你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人知道你在幫我。”

  “我明白。”溫嵐問她:“你在連城這兩年都在幹什麽?”

  “第一年,四處找醫生看手臂。”然後從希望一步步走向絕望。

  “我聽阿珂說,你的手……”溫嵐看著白素的右手臂,神情黯然。

  白素卻不甚在意的笑笑,忽然問道:“你今天帶槍了嗎?”

  “呃……帶了。”

  “借我用一用。”

  溫嵐微愣,但還是疑惑的把槍從腰間取出,交給了白素。

  CC—790滅音手槍,很好。

  白素環顧了一眼墓園,遠處光禿禿的枝幹上,正落著兩隻麻雀,那種在S國秋天最常看到的灰色麻雀,正在細雨中,發出“唧唧”的鳥鳴聲。

  白素左手持槍,那麽遠的距離,甚至沒有間歇時間,兩道細微聲音響起的瞬間,兩隻麻雀宛如兩個黑點前後跌落在地。

  “你……”溫嵐不敢置信的看著白素的左手。

  這樣的槍法完全可以媲美她的右手了,她是怎麽做到的?

  “我在連城收養了一個女兒,白墨每天上學的時候,我就在練習左手射擊,我每天訓練八個小時左右,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回來報仇。”白素眼睛裏透出絲絲寒光:“阿嵐,沒有了右手,但我慶幸我還有左手。白荷雖然死了,但她的靈魂卻在雲朵上漂浮,我要讓她借用上天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麽為她報仇的。”

  溫嵐從最初的驚怔中回過神來,壓低聲音道:“你左手會使搶的事情,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白素點點頭,將槍交給溫嵐,唇色很淡,話語陰柔:“兩年前,我發現了一件趣事。當年綁架我的人共計四十八名。我殺了五人,還剩下四十三名。”

  溫嵐聽了臉色大變,怎麽可能?當年囚車爆炸,屍首是42名,還有一人,他去了哪裏?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能不能挖到幕後指使人,全指望這個漏網之魚了。

  “辛苦了。”戴上墨鏡,白素轉身離開。